《何处，陌上瑾落》昕悸

8、放过我，命运（1）

　　步入电梯，直到到达底楼，徐楚陌都没有说话。门开启的那一刹那，他径直走出电梯，没做停留。
　　“怎么徐总，一年多没见，倒显生分了。”看着他急欲离去的身影，陶沛蓝加快了语调，“不好奇我怎么在这里？我可是来找安柒瑾的。”
　　徐楚陌顿住了脚步，回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陶沛蓝。她的出现已经让他始料未及，何况他是来找柒瑾。
　　“原本以为你会回去找她，没想到她飞上枝头了，成了何慕青的女人。这就怪不得她了，同样是男人，你那么狠的对她，而人家，有钱有貌有能力，还懂得怜香惜玉，你没法比啊。”
　　陶沛蓝笑得轻蔑，满脸嘲讽之意。
　　“本想来做些什么，结果人没见到，倒是探出了这些。这么看来，也不必我出手了。”
　　“你想怎么样？你敢动她。”
　　紧张感让他有些情绪失控，凶狠之意显露在他脸上。
　　“徐楚陌，收起你的这张脸，我恨痛了你这个表情。怎么，在我面前心疼另一个女人？我受够了！”
　　敛去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痛苦。没过多久，她又笑了起来，笑得放肆，笑道整张脸有了狰狞之意。
　　“你的心疼显得多余了徐总。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只要你们不在一起。”
　　三两路过的人不时对他们投来目光。陶沛蓝走向正门口。
　　“哦对了前男友，你来这里是找旧情人的吧，无论你得到了什么消息我还是告诉你一声，安柒瑾和何慕青出国旅游了，双宿双飞了，哈哈哈哈......”
　　笑声不大却回荡在徐楚陌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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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陌，以后结婚的话我们去哪里蜜月？”
　　柒瑾靠在徐楚陌身前，缩着脑袋，不时又靠紧他些。徐楚陌捂着她的手，亲吻她额头。
　　“希腊，好不好？”
　　“为什么是那里？”
　　她将脚丫子贴上他的皮肤，看他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偷笑出声。
　　“希腊有爱情海，有很多岛屿，是我觉得最浪漫的地方，很早以前我就暗自发誓，一定要带自己喜欢的人去希腊。”
　　“手脚怎么这么冷？”
　　他把被子捂得更严实些，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
　　“没办法啊，只能以后每个冬天你都给我捂手。”
　　柒瑾将头埋进被子里，她的说话声显得模糊。靠在床头的徐楚陌看着那蜷起的一团，隔着被子开始挠她的痒。左躲右闪间，柒瑾露出头脑袋。一番动作让发丝都贴在了她的脸颊。她佯装愠怒：
　　“你再敢挠试试？”
　　她眼中的促黠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离她一尺的头顶，徐楚陌凝视她，四目相对下，他覆上她的唇：“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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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黎是一座浪漫到骨子里的城市，每个角落都填满了充盈丰沛的杂乱感，像清晨烤着吐司的红色烤箱，温暖地滋生出暧昧的情愫。
　　它满足了一个人少年时期开始的种种幻想，向日葵和梵高，王尔德和他隐匿的爱人，阴柔的肖邦和他修长的手，浓重沉郁的小舌音，说起来就像是所有文人都向往的美丽时代。
　　走在这个城市中，就像在一个爱人的怀里。它给你安全舒适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得到放松。
　　柒瑾看着身边这个脱去西装的男子，一身休闲装，陪她走过那一条条街。
　　街边老人吹响的一曲竖笛，悠扬婉转，绕了无数个圈，撩拨起她心底的情愫。头顶那哥特式的尖顶、背后泛黄的墙砖和优雅的雕花栏杆似是在诉说着过去。
　　何慕青再次紧了紧手，似乎这样才真切，柒瑾的手就在他的掌心。他怕，一松手这得来不易的拥有会化为泡影。

　　到达埃菲尔铁塔的时候是中午，周边的人三三两两的错肩而过，天空偶尔会有几只鸽子掠过。
　　坐在埃菲尔铁塔的二楼，泯一口咖啡。空气显得静谧。
　　也许早该出来走走，走出那座禁锢自己的城。
　　在这个城市近半个月，她往往喜欢走那些古旧的路，经历沧桑却依然唯美。
　　闲暇的午后，拐过一个街角，柒瑾停在了旧书摊前。
　　很多书本已经泛黄。柒瑾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甲壳虫般的文字既熟悉又陌生。大学时的她，整日里面对这些字符甚至感到烦躁，此刻看到，竟是说不出的亲切感。
　　书摊老板年纪偏大，想来经营这书摊只是他丰富生活的一种方式。柒瑾缓缓合上书。
　　“给我这本好吗？”她发出还算流利的法语。
　　“好的。”
　　书摊老板很是热情，替柒瑾包装好书，还赠送了他自己制作的书签。
　　书签很是精美，优美的图案，金色的细致纹路。柒瑾能想象它的主人制作它时的细心。艺术是这座城市的灵魂，熏染了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自由、热情，没有那么强烈的现实感。
　　也许她爱上这座城市了，柒瑾这么想。
　　细细端详着书签，翻到背面，线条流畅的法文：时间永远是向前走的，不会倒流。
　　她想起了初见何慕青时，他的冷冽、难以亲近。此刻站在她身旁的，是一个对她无微不至的人。时光走了两年，改变了这个人。她磨光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所有棱角，却还不了棱角给他。
　　“怎么这么看着我？”
　　她一动不动的注视让他不知所以。天色已近黄昏。
　　柒瑾走进他，脚尖抵着他的脚尖，张开双臂拥住他。
　　夕阳的余晖透过哥特式的屋顶洒落在他们身上，浪漫的法国人怀着祝福的笑意看着这对人。也许在他们眼里，早就把这对人当做了度蜜月的新婚夫妇。
　　“慕青，时光停留在这里多好。”
　　眼角有些湿意。柒瑾将脸埋在他的怀中，闭上眼，心的静谧感让她近乎听见耳边流动的空气。
　　“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定居在这里，不回上海了。”
　　时光真的停留在那里多好。如果能知晓以后，柒瑾一定会选择在这个城市永久的生活下去。终究没有如果。
　　“我不是小孩子了，没那么任性。”
　　她离开他的怀抱，对他做了个鬼脸。“你不要什么事都惯着我。”
　　“这个恐怕做不到，你不喜欢被惯着的话，恐怕得忍一辈子了。”
　　他抓住她的手，微微使劲，让她重回到自己的怀里。“柒瑾，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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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柒瑾，我喜欢你。”
　　第一次，他说喜欢的时候，柒瑾还躺在病床上。
　　医院的消毒水还是那么浓烈刺鼻。三个月来，何慕青每天都会拿来一束百合，放在她的床头。所有今天他捧着花来的时候，柒瑾觉得再平常不过。可是他对自己这么说。
　　柒瑾楞了半响后笑出声，笑容却牵强无力。
　　“何总裁，今天不是愚人节，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何慕青没有将花插进花瓶里，而是捧到了她的面前。“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笑意自柒瑾脸上渐渐敛去，但还是那句话，“别开玩笑了。”她转过头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偌大个病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偶尔听得见房外走廊上三两人经过的声响。柒瑾犹豫了很久，终是看向他。他的目光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你知道我的过去，也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和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说接受你也是假的，我心里没有放下过他，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下。我感激你救我，但很抱歉，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她承受不起任何人的喜欢，尤其是何慕青。爱情总归存在伤害，她不想伤害对她好的人。
　　“我知道，我不会逼你，你不要有负担。”
　　我会等你。这四个字隐藏在了他的心底。他愿意等。

　　何慕青依旧每天出现在她的病房。面对他的从容，若是她再觉尴尬，倒是她不大度了。于是她也渐渐觉得淡然。
　　一个多月后，柒瑾已经能正常行走。再过几天便可出院。钱乐乐来看望她。
　　“柒瑾，对不起，最近学校考试，忙的走不开。”
　　“说什么傻话啊乐乐，考试重要。”
　　本来她也该在准备期末考试的，却躺在病房里。还有一年就要毕业，落下了这么多，不知还赶不赶的上。想想，又她怎么面对那个校园呢。徐楚陌在青岛，校园里还是留下了他的影子。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柒瑾，你出院后怎么打算？”
　　“不知道......”
　　“要不你先休学.....”
　　“跟我去英国吧，我帮你找好了学校。”
　　何慕青出现在病房门口。柒瑾记得他说今天有重要会议要参加......
　　钱乐乐听到这个提议很开心：“也好，柒瑾，你就去英国散散心吧。”
　　“不了。”
　　柒瑾想到一个多月前何慕青的告白。虽然他之后没了下文，但她不清楚他的想法。本来没有交集的人，她不想给他添麻烦。何慕青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柒瑾，还在意我以前说过的话吗？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但我没有别的目的，当做朋友的帮助可以吗？”
　　他的话在柒瑾的意料之外。
　　“可是......”
　　“别可是了，我替她答应了。何先生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有话和柒瑾说。”
　　钱乐乐的插话让柒瑾不知如何是好，何慕青应声走了出去，病房内只剩下她们。
　　“乐乐，你干嘛？”
　　“柒瑾，听我的吧，换个环境是最好的。”
　　“可是我已经给他造成了这么多麻烦.....”
　　“那你总要有新生活啊，他都说了是朋友你还见外？想想我们啊，你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
　　柒瑾最终答应了出国。放弃了浙大的学业，国外一年半。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个人的时候心会微微疼痛，可是何慕青一直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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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她回何慕青，在这古旧的街道。
　　原谅我慕青，现在无法回答你我也爱你。等我，我会努力，努力的，去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