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陌上瑾落》昕悸

27、黎明前的黑暗（4）

　　车子交给泊车的人后，他们三人由侍者引着走进去。
　　不愧是顶级的私人会所。大门装饰的低调，走进去视线豁然开朗。
　　池畔旁的露天位错落有致地散落着，简单不失格调。远处不知名的树木悄悄伸到了院子里，在夕阳的照射下变幻出陆离的风情。
　　柒瑾一路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看他们手挽手亲密的背影，心宁静而舒适。
　　钱乐乐选了个露天座位入座，柒瑾跟着她坐在她对面。何慕青坐在了柒瑾的斜对角。
　　侍者呈上了菜，柒瑾默不作声的吃着。钱乐乐的手机在刀叉声的间隙里响起。挂掉电话，她匆忙起身。
　　“有个顾客有急事，我现在要赶过去。”
　　“我送你吧！”
　　何慕青随着一起起身。
　　“不用，菜都没上齐，你和柒瑾继续吃，我打车就行。”
　　“乐乐，我和你一起走吧！”
　　知道再留下去势必会产生她和何慕青独处的机会，柒瑾也从椅子中站起。
　　“你们怎么了？我自己走就行。”
　　钱乐乐雷厉风行的离开了会所，硬是给他们独处的机会。柒瑾望着她的方向楞站着，坐下、离开，不知选哪一个合适。
　　“坐吧。乐乐的性子本来就这样。”
　　何慕青首先重新入座，一句对乐乐的形容，好似无人比他更了解钱乐乐般。他就是很爱钱乐乐又很了解钱乐乐的那个人。
　　柒瑾犹豫着听了他的话。
　　继续的晚餐，刀叉交错间——
　　“这么久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和钱乐乐交往了吗？”
　　咀嚼食物的动作停了下，又继续，直到咀嚼完。
　　“这是个结局。定好的结局，有什么可问的吗？”
　　话至最后一字她方抬眼。定定的望着何慕青。和钱乐乐交往后的何慕青，她越发看不透彻了。
　　她无法预知他下一秒会做什么，总是不断的给她冲击。
　　“因为我厌倦了你。”
　　不等她提问，何慕青自己说出了答案。“我厌倦了等你，我厌倦了看着你为徐楚陌痛的死去活来的样子，我也厌倦了，你一次次背叛我。”
　　柒瑾呆呆的望着他。
　　“柒瑾，你不承认背叛了我吗？”
　　夜色渐渐笼罩。池子里从水中穿透出来的灯光美的离奇。水池边点着蜡烛，烛光在微风中摇曳。
　　柒瑾的瞳孔里倒映着烛光，摇摆，飘渺。
　　“我承认。”
　　她隐约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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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何慕青！我背叛了你！”
　　她不断后退着，直至退无可退。她的声音无法维持正常的音调，声线早已起伏不定。
　　“你没有背叛我，还是我的女朋友。”
　　“何慕青！”
　　一声尖叫过后，她冲回办公桌前，胡乱的抓起桌面上的一堆文件，狠狠的砸向他。
　　“你清醒点好不好？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纸张在何慕青身上散开，凌乱的飘落。
　　气氛安静的诡异。
　　安柒瑾疯狂的神情，何慕青满心的伤痕。
　　可是命运安排了他爱上她。
　　“我做不到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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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早就承认过，是他后知后觉而已。后知后觉的选择幸福。
　　一颗再坚强的心，在悲伤中浸泡，总会变质。变质到，他终于承认了她对他的背叛。
　　他是对她彻底放下了吧，不然，怎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明知对她有伤害的话。
　　“但是慕青，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你不该再想起我。即使恨我，也请你一个人的时候再宣泄对我的恨意。因为你有乐乐。你是乐乐的幸福。”
　　回视何慕青，柒瑾近乎面无表情。她想静静的生活，静静的老去。无忧，也可以无喜。
　　看她淡然的面容，何慕青饮了口酒。
　　“当然。因为厌倦了你，我发现我忽略了善解人意的乐乐。幸好来得及，还要多谢你提的分手。我不久后会和乐乐结婚。”
　　何慕青将实现从她身上移去，转看升起的繁星。
　　“是吗？祝福你们。”
　　今夜的繁星异常明亮。那一束束光芒，行过数亿光年，留下希望的光晕。这么强的力量，却是给不了她希望。
　　她祝福过两对人。徐楚陌与陶沛蓝，何慕青与钱乐乐。两个曾经说深深爱她的人，如今都成了她的祝福对象，怀里搂着另一个女子满面笑容。
　　她被两个人厌倦过。徐楚陌，何慕青。厌倦了她的人都有了幸福。
　　独独她，被所有和幸福有关的字眼抛之门外。任她怎么在外徘徊，看她怎么满心疮痍。

　　钱乐乐深夜回到家中。和客户谈了一宿的她疲惫不堪。
　　这个家里，很多个角落都留下过柒瑾的身影和欢笑，也可能有她不知道的泪水。
　　穿过客厅，她没有进自己的房间，走进了柒瑾住过的房间。
　　房内的摆设没有变过，只是少了一个人，和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钱乐乐伸开四肢平躺开来，望着头顶的吊灯出神。
　　卧室的窗户不知是谁忘了关。晚风肆无忌惮的撩拨起窗帘，层层薄纱在风中曼舞。风触及钱乐乐的脸颊，她的泪悄悄的滑落。
　　很久以前柒瑾奏起一曲钢琴曲。
　　“柒瑾，真好听，你现在多才多艺了。”
　　她调侃过柒瑾，而那时的柒瑾，轻描淡写的对她说是何慕青教会她的第一首曲子。也许柒瑾忘记了不经意说过的话，也许何慕青忽略了她知道这事实的可能性。不，他本该忽略。
　　傍晚的车中，何慕青提及和柒瑾的过往，又隐去那段过往，参与了那段过往的两个人，知不知道，强装欢笑的那个叫钱乐乐的人，心有多痛。
　　因为最可怕的就是过往。那个叫过往的世界，一个后来者钻不进去，亦抹不去那个世界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一粒灰尘。
　　身侧的手微微使力，被单被抓出褶皱。钱乐乐侧一个身。
　　可是，谁叫她爱上了何慕青。心不听使唤，就得付出代价。她是不是该认为，当何慕青遇到一个同他一样在等待的自己，会心生怜悯，然后带着她走进礼堂。
　　晚风徐徐，她的困意泛起。眼皮沉重间，她梦呓般。
　　柒瑾，柒瑾。何慕青爱上了我，你就没有愧疚，你便留在这座城，留在．．．．．．

　　徐氏公司。
　　今日整个公司处于沸腾状态。员工们欢呼雀跃，举着香槟互相碰杯。
　　就在今早，徐氏公司和ＨＷ公司成功签约，合约两年。这预示着徐氏公司能很快打入美国市场，更强的巩固国内市场。
　　“徐总说，今天放下工作，尽管享受，大家——cheers！”
　　陈星高举着酒杯，异常兴奋。
　　“陈星，这次还要多亏你。给你涨工资！”
　　徐楚陌走近他，一手插在裤袋里，拿着酒杯向他示意。
　　陈星伸手，与他轻轻碰杯。
　　徐楚陌饮了一口酒，微笑致意后，独自走向窗边。陈星望着他的身影，情绪没了方才的亢奋。
　　这样喧闹的氛围竟是感染不到徐楚陌。看他独立于窗前，生意的胜利、商业的利益都消磨不掉他内心积压的苦痛。
　　陈星的眼神繁复黯然，那夜，他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安柒瑾难道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徐楚陌被痛苦的藤蔓缠绕，直至无法呼吸吗？
　　徐楚陌望着远方的天空。天空难得湛蓝的清澈，朵朵白云飘过。纯白的云朵倒映在他眼里成了灰色，像燃尽的灰烬。
　　柒瑾，我距你才多远，为什么你的心早已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徐总真厉害，HW这样的大公司都和我们合作。”
　　“对啊，听说，东宇集团也有意和HW公司签约，不过．．．．．被徐总搞定了。”
　　后方的议论声不断，徐楚陌的嘴角染上不屑。
　　何慕青算什么。他打败何慕青时，他倒想看看，安柒瑾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