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陌上瑾落》昕悸

28、时光未必残忍（1）

　　东宇集团。
　　柒瑾忙了一上午，看表时已经过了午饭点。肚子适时向她抗议，整理了下文件，柒瑾前往餐厅。
　　餐厅里人很少，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餐厅所在的楼层不高，从这个高度眺望，能看的清地面的人群。吃完午饭，柒瑾闲闲的观赏着对面的风景。
　　那里有她经常去的一家咖啡店，公司里请下午茶的人也偏好去那里买。隔一家店铺，是一家珠宝店。
　　喝一口茶的时间，两个人从珠宝店出来，他们隔了一定距离并排走着。从他们的衣着，柒瑾能判定出是一男一女。
　　人无聊的时候总会做很无聊的事来打发时间，如判断路上行人间的关系。柒瑾就起了这无聊的“兴致”，目光随着他们移动。
　　看着他们朝自己所在公司前进，柒瑾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距离集团大门越来越近时，他们的动作给了柒瑾答案。女子靠近男子挽住了他的手臂。
　　原来是情侣。柒瑾想。暗笑自己的无趣，她欲移走视线。但就是最后几秒，几秒间，两人的身影在柒瑾眼中逐渐清晰。然后，她看清，不止是情侣，还是何慕青和钱乐乐，前两日她祝福过的人。
　　何慕青和钱乐乐的身影隐没于走进大门。钱乐乐又会来找她吧，那她该回销售部了。
　　柒瑾饮完最后一口茶，起身向外走。
　　许是她坐的时间过久，餐厅里除了她空无一人了。
　　柒瑾加快了步子，拐一个弯就能到电梯口，不想，遇到了严墨。
　　他和严墨也好久没见了，自从她和何慕青分手。
　　严墨看见她后愣了下，然后对她点头致意，柒瑾也微笑着点头。严墨与她擦肩而过，由脚步声来判断，柒瑾知道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等等。”
　　脚步声停了下来。强自镇定后，柒瑾转身。有些事情，她还是想知道。
　　严墨与她几乎同时转身。
　　“安总监，你在叫我吗？”
　　“是。”
　　“有什么事吗？”
　　“关于和HW公司的合作案．．．．．．”柒瑾停顿了下，何慕青对外保密的事，她该问吗，“为什么弃案？”
　　柒瑾望着严墨，等待他的答案。严墨久久没有说话。
　　果然，他是不会告诉她的吧，因为她和何慕青早就没了关系。
　　“没关系，我不会再问了。”
　　柒瑾转身继续走。
　　“是徐楚陌。”
　　柒瑾的身影快消失不见时，严墨暗沉着嗓音对她说。
　　隔了一段距离，严墨的声音不是特别清晰。柒瑾想再问他一遍“你说什么”，但是她没有勇气。这三个熟的腐烂在心里的字，即使不清晰她也能辨别。是徐楚陌。
　　柒瑾僵直着站在走廊拐角处。
　　是徐楚陌，是徐楚陌。是那个一年多前她用东宇集团的招标挽救过的徐楚陌，是那个她利用慕青帮助过的徐楚陌。
　　如果不是她厚颜无耻的让徐楚陌成为夺标者，徐楚陌早就在那时失败，何来的余力对付东宇集团。
　　“徐楚陌通过手下的关系，拉拢了HW公司的李总。我们公司之前所做的方案全都没了用处。而且，总裁本来以为HW的合约定能到手，所有已经和一家公司签订了相关的开发案，现在，面临违约。”
　　严墨的一字一句下，柒瑾近乎站不住脚跟。她失去了重心，踉跄着一手撑住墙壁：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是总裁的意思。”
　　五指紧攀着墙壁，白色的粉末嵌进指甲缝中。这辈子，她是不是注定欠何慕青。
　　为什么，早是分手的两个人，为什么还要顾及她的感受而不告诉她徐楚陌的这种“恩将仇报”。
　　徐楚陌，他就这么看重利益，为了利益不顾一切吗？
　　亦步亦趋的沿着长廊走，到电梯口，到销售部。在办公室里呆坐了近一个小时，她抓起包冲了出去。

　　汽车停在陌生的公寓楼前。
　　前一刻，柒瑾冲到徐氏公司前台要求见徐楚陌，接待员告诉她徐楚陌今天休息在家。无奈之下，柒瑾借东宇集团销售总监的名义要来了徐楚陌的住址。
　　柒瑾坐在驾驶座上，望着面前的高楼。
　　他在21楼，和她同样高的楼层。这是缘分，还是纠葛。
　　方才的气势汹汹到了这里全无了踪影，只剩下踌躇。又忘了一眼公寓楼，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

　　电梯持续上升中。
　　“叮——”
　　21楼到达的提示音响了。摸索着到了徐楚陌对应的门牌号前，想按门铃，抬起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柒瑾的目光掠过半开的屋门，门内的争吵声传入她耳中。
　　“徐楚陌，你以为安柒瑾爱你？爱你会相信了我那条短信？”
　　“你什么意思？”

　　屋内。
　　徐楚陌望着陶沛蓝，“你到底做了什么？”
　　陶沛蓝毫无胆怯之意的回应他的眼神，笑意在她眼中疯狂的滋长。
　　“原来你都不知道，哈哈哈．．．．．．青岛，我住院那天夜里，我告诉安柒瑾，你回到她身边只是为了报复她，你爱的还是我！”
　　徐楚陌原本冰冷的眼神燃气熊熊的怒火，似要将眼前的人撕裂。
　　“你用自己的生命当赌注就为了报复我，让柒瑾离开我？陶沛蓝，我是看在我们相识那么多年的份上，才在得知你自杀后赶去医院，但你呢？你真的变了！”
　　“我变了？我怎么变了？我一直爱着你！是你变了！当初是你说不爱安柒瑾，你明明抛弃她和我在一起了，可为什么才一年不到，你就提分手，还告诉我，你爱的是安柒瑾！”
　　她叫的歇斯底里，泪水伴着吼声簌簌落下。
　　百叶窗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却还是穿透性的射向了墙壁一角挂着的素描。素描装裱在精致的画框内，作图人的技巧略显生涩，但任谁都看的出他的用心。
　　陶沛蓝满是不甘与愤恨盯着画框内的素描。白纸黑线条下，柒瑾一头长发，带着微笑望着前方。
　　“你告诉我，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为什么你爱的是她？”
　　陶沛蓝指着画的手臂在颤抖，声音哽在喉咙口。
　　“你太过有心计，柒瑾不会像你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对于她的泪水，徐楚陌仅剩下麻木。侧过头，不想看她。
　　他错过，和柒瑾在一起一年多时，陶沛蓝以朋友的身份主动找他，联系频繁。在近乎勾引的暧昧下，他错以为青梅竹马是感情，然后狠狠的甩开柒瑾，对她口不择言。
　　而和陶沛蓝相处后，他发现真正爱的是柒瑾，陶沛蓝早已没了年少时的单纯。
　　“没错，我是不择手段。是你们逼我的，在青岛，我那么求你和我在一起．．．．．．”
　　陶沛蓝望着他侧过去的脸，泪似干涸不了。
　　青岛的记忆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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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沛蓝注视着紧紧拥抱的两个人，冷笑出声。半个小时前，她驱车来到海边。两年来对徐楚陌的了解，她断定能在这里找到他。
　　【“徐楚陌，我不计较过去的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安柒瑾不会来的，她有何慕青了，她不爱你了......”
　　“你等了她两年，我等了你两年，你就看不到我吗......”
　　“你喜欢她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接受我......”】
　　她在徐楚陌静的温度的眼神里渐渐沉默。待到徐楚陌有动作时，她以为有了希望。可是，他们同时看到了安柒瑾。
　　徐楚陌冲向了那个原本不属于这座城市的安柒瑾。为什么，他看不见近在咫尺的她。为什么，不爱她还要招惹她。
　　她突然冲入海水中。刺骨的海水湿透她本就体无完肤的身体。她的泪，浸没在海水中，与之深深的融为一体。
　　周遭的惊呼声她选择了忽略。惊呼又怎样，徐楚陌看不到她。
　　她不会让疼痛占据自己。她不会羡慕别人的爱情。羡慕了，就会痛，就该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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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她用锋利的刀刃，割开静脉，血涌出来。
　　鼻息间暗示血腥味间，她残存意识之际，她带笑拨通徐楚陌的电话。徐楚陌如她所料赶来了。然后，从医院悠悠醒来的第一刻，她编辑了一条短信：
　　【安柒瑾，这些天躺在楚陌的身边感觉如何？又开始眷恋他的体温了吧。小洋楼、温室，欣赏着属于我东西的美妙感是不是现在还没褪去？可怎么办好，我的同情心用尽了，我要把他收回来了。
　　我们的演技堪比奥斯卡了呢！哦，对了，你不会忘了你对楚陌的报复吧，他都记得。所以我们共同给了你这个新年礼物。新年快乐。陶沛蓝】
　　深夜过半，短信顺利传达至安柒瑾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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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徐楚陌背对她，脸上全是不耐与厌恶。但同时，他的心底又涌上欣喜。如果柒瑾的离开是因为陶沛蓝，那是不是说明，她爱的还是自己，而不是何慕青？
　　绝望感覆盖了陶沛蓝。她咬着下唇几近渗出血丝。泪终于止住了，被仇恨取代。
　　“徐楚陌，你那么狠的拒绝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一步步的退出去，踩过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