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陌上瑾落》昕悸

26、黎明前的黑暗（3）

　　车子行驶在清晨的马路上。
　　柒瑾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中，一身的疲惫。
　　“累了吗？累了就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乐乐都告诉你了？”
　　柒瑾不答反问。
　　“什么？”
　　“我去过青岛，又一次被耍了，呵呵。”她闭着眼痴痴的笑，嘴角却是抹不去的苦涩，“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徐楚陌半夜去找了陶沛蓝。”
　　突来的提问让他的心跳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他尴尬的笑。
　　“是．．．．．．”不知是否为了掩饰什么，他又道：“今天．．．．．．也是乐乐叫我来的，她怕你出事．．．．．．．”
　　“是吗？谢谢你，配合我演了一出戏。我好像总是在麻烦你，真是抱歉。”
　　睁开眼，清晨的道路宽敞明亮，畅通无比。
　　“柒瑾．．．．．．”
　　何慕青欲言又止，犹豫着抬手至她的耳边，想去抚她的发丝。
　　“乐乐比我好多了吧？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和她在一起一定能幸福。”
　　有所感觉的柒瑾不着痕迹的避开他接近的手掌，对他绽开灿烂的笑容。何慕青就此缩回手，胡乱的触碰方向盘掩饰自己的过失行为。
　　回去一路无声。

　　车子停稳之际柒瑾就冲上楼。
　　躲进房间，用被子蒙住头。
　　“柒瑾，你怎么了？”
　　钱乐乐担忧的跟进来。去掀她的被子。
　　“没什么乐乐，就是太累了，一夜没睡。”
　　钱乐乐看了眼柒瑾，觉得她的样子没有异常。“那你睡吧。”替柒瑾掖好被子，她走出房间。
　　确认钱乐乐走远后，柒瑾从被窝中起身，掏出手机。
　　“梅姐，我什么时候能搬去你哪里？．．．．．．好．．．．．．谢谢你。”
　　挂了电话重新进到被窝里，心绪复杂的合上眼。乐乐，我必须这么做。

　　钱乐乐一周来每天到公司报到，陪着何慕青。公司内部有关他们的传言多了起来。
　　“怎么总裁突然换了女朋友？”
　　“谁知道呢！无非上流社会的潜在规律，腻了安总监呗。”
　　“以前总裁对安总监很好的！”
　　“现在不也对新女友很好吗？天天在一起！”
　　“听说．．．．．．总裁的新女友钱乐乐和安总监是朋友．．．．．．”
　　．．．．．．
　　．．．．．．
　　话不可避免的传到了柒瑾耳中。柒瑾没放在心上，依旧每日正常上下班。碰巧遇到聊八卦的人时，看他们匆忙散开做无事状的样子，她偷笑。
　　她无心在意别人的想法。倒是夏兰，支吾着劝过她别去理会无聊的人。
　　由于没有离职，很多案子重新回到柒瑾手中。堆积的案子看的柒瑾头皮发麻。想休息片刻时，她的眼睛莫名睁大。
　　叫来John——
　　“为什么WH的策划案标为弃案了？我们部门这次动用了很大的人力。”
　　“是总裁交代下来的，说终止计划。”
　　“终止？之前不是特地为此召开过会议吗？”
　　不解的皱眉，她闲适的半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裁没有说原因，也没让计算损失。”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John出去了，电脑前的柒瑾显得坐立不安。她知道公司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弃案，但John的态度告诉她想知道理由就得问何慕青。
　　何慕青。
　　她放弃了知道答案的想法。脑中闪过那日车中他伸至耳边的手。
　　胡乱的摇头。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那不过是个巧合。又想起这几日何慕青和乐乐的亲昵，她稍稍释然。

　　夜晚。古色古香的中餐厅。
　　“李总，这家餐厅怎样，和你胃口吗？”
　　“很好。常年在国外，难得吃回中餐，很美味。这还得多谢徐总的招待啊。”
　　“李总，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来，干一杯！”
　　举起酒杯，徐楚陌商业化的笑不曾断过。见李总喝完一杯，他马上找来服务员斟酒。
　　酒一杯杯下肚，徐楚陌的脸经酒精催化变得通红。李总已经喝得有点语无伦次，端着酒杯痴痴的笑。
　　“徐总．．．．．．你放心．．．．．．这个案子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们就签约．．．．．．”
　　徐楚陌原本半撑着桌子在缓酒劲，听到签约，他低着的眸子抬起来，嘴角上扬，全然没了醉态。
　　“李总，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徐楚陌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窗外的夜色氤氲。远处有点点霓虹灯的残影。凝视着窗户，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一阵后，他一饮而尽。高浓度的酒精穿过喉咙，他眉都没皱一下。
　　服务员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以为有什么美景，却是只有一片黑色。
　　越发好奇时，徐楚陌的眸子一寸寸收紧。
　　透过窗户，柒瑾的脸像泼墨画般，染在浓黑的夜色里。

　　柒瑾在某个午后请了半天假，瞒着钱乐乐搬去梅姐近郊的房子，开始了独居生活。
　　梅姐的房子装修的简约大方，家具齐全，无需柒瑾再置办什么。
　　钱乐乐得知柒瑾搬离的当晚打电话对她破口大骂，柒瑾解释了番，又说了很久，总算安抚了她。
　　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平静而祥和。
　　柒瑾偶尔会在午后搬一张座椅坐在落地窗前，春天的太阳撩人心扉。视线懒懒地从透明玻璃间穿过，赏一片景色。
　　也许早该选择这样的生活。
　　没有爱情，没有纠缠。
　　忆起以前问过钱乐乐：乐乐，你相不相信命运？命运说，我们是解不开的结。
　　一直以为她和徐楚陌的爱恨纠葛产自命运。现在想来，是那么飘渺。
　　何来命运，只要肯放手，命运可以变为空气。

　　又一个午后。
　　昏昏欲睡时，接到了钱乐乐的电话。
　　“柒瑾，晚上一起吃饭吧！慕青说淮海路新开了家私人会所。”
　　“不了乐乐，我下班后要开会，你们去吧。”
　　柒瑾找了个理由挂了电话。转向文件。
　　销售报表的数字像催眠符号一样让人昏沉。揉着太阳穴查看着报表，时而构成本季的重点销售数字，半天晃悠着过了。
　　柒瑾看了下时间，披上薄外套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
　　由于她提前下来了几分钟，停车场里的人不多。高跟鞋踩在地面，声音在空荡的空间回响。
　　拉开车门，把包放进去，她倾身要坐进去。
　　“柒瑾——”
　　钱乐乐小跑着到她身侧，抓住她在外的手。柒瑾被迫直起身，目光越过钱乐乐，意料中的，何慕青就在不远处，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前来。
　　“你明明不在开会！我不管，你今天一定要和我一起吃饭。”
　　谎言被拆穿，知是逃不过三人成行。
　　何慕青的车子在几步开外，他一开过来，钱乐乐就把她塞进了后车厢，自己跟着坐了进去。

　　车子行驶在途中。
　　柒瑾闭目养神，看不见就感受不到微妙的尴尬。
　　车厢内静的出奇，以为会一直静下去。突兀的音乐响起，柒瑾闭着的眸子在眼皮下微微跳动。
　　“是Michael的You are not alone诶！我很喜欢这首歌！”
　　钱乐乐听到流动的音乐变喜悦的出声。随着节奏轻轻哼唱。
　　“你也喜欢这首歌？”
　　从前座回头，何慕青笑看着她。
　　“是啊！”
　　“很多人都喜欢这首歌，不过我对它感情最深。”
　　“为什么？”
　　“因为我经常用钢琴弹奏这首歌，还教人弹过。”
　　身旁两人关于音乐的无聊话题在进行。听到最后一句，柒瑾的睫毛抖动的厉害。
　　“是谁？女生吗？我会吃醋的。”
　　满目黑色中，柒瑾感受的到钱乐乐从她旁边起身，倾向何慕青的座位。乐乐的佯装怒气与一片嬉笑声后，都停止了，因为何慕青说：
　　“怎么会，那么亲昵的事。只是个普通朋友。以后我教你弹。”
　　有过波澜的心平复下来，却开始隐隐作痛。普通朋友？这算是避开与钱乐乐产生间隙的隐瞒，还是一种报复。
　　是报复吧。报复她的不懂珍惜。不然，他又何苦提起。他定是恨过她，她这样的人，也活该遭人恨。
　　慕青，如果报复我的人是你，我愿意承受。但请你一定，一定要让乐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