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陌上瑾落》昕悸

23、守望幸福（4）

　　“乐乐！”
　　前进的步子被迫停在门口。柒瑾脸上的神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瞳孔霎时间扩大，手里的信封被她捏的生了褶皱。
　　她这是怎么了，乐乐来看她不是应该高兴吗？可怎么办好，她高兴不起来，满腹心思全被钱乐乐挽着何慕青的手臂给勾了去。
　　这是场晚宴多好，那样就有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他们的亲昵。偏偏这是东宇集团，前几分钟，夏兰才告诉她，何慕青带了女朋友来公司。
　　“柒瑾，我来介绍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钱乐乐，你认识的。”
　　原本还想找各种理由欺骗自己的想法瞬时化为泡影。僵硬着身体抬起头，柒瑾努力让自己正视眼前的两个人。
　　他的笑尽显从容，甚至幸福之意溢于言表。原本只为她专注的目光如今转移到了钱乐乐身上。柒瑾眼睁睁的望着他俯首，为钱乐乐撩起耳边的一缕头发。
　　“貌似给你造成尴尬了。”
　　他凑在钱乐乐耳边低语，语调中都是宠溺。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柒瑾刚好听得句句清晰。手中的纸张就快被她捏成团状。
　　“怎么会，柒瑾才不会在意，她说过会分享我的幸福，对吧柒瑾？”
　　对吧柒瑾......
　　对啊柒瑾。这是乐乐的幸福，无论对象是谁，她该做的是祝福，而不是傻愣在这里。何慕青用这种方式宣告他对她的放下，她的尴尬只会给他们造成困扰。
　　“对啊。”
　　克制住几近颤抖的音调，给自己的笑容画上自然。她没有力气去问他们是怎么在一起，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柒瑾想起那晚的楼梯上。
　　．．．．．．
　　“柒瑾，哪天我遇到了属于我的幸福，你会回来看我吗？”
　　．．．．．．
　　原来今天的一切早就有了暗示，后知后觉的是她，一厢情愿的还认为何慕青放不下对她的感情。
　　钱乐乐松开了挽着何慕青的手臂，走向柒瑾。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微不可闻。
　　“柒瑾，你不会......在意吧？”
　　理智慢慢的回来，柒瑾松开紧握的拳头。
　　“不会，你找到幸福，我很开心。”
　　“我就知道你会祝福我的。”
　　拉过她的手，钱乐乐满是无邪的笑。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柒瑾：这是一个女人坠入爱河的标志。
　　“咦？这是什么？”
　　钱乐乐发现了她手中的信封，不由分说的打开，柒瑾来不及阻止。何慕青自始至终站在离她几步远的门口。
　　“柒瑾，你还要辞职？”
　　打开信封那一刻，钱乐乐惊呼出声。她脸上的讶异感不是装的，真真切切。“慕青喜欢的是我，你......”
　　“乐乐，我们出去说吧。”
　　适时的打断她，深吸口气，柒瑾带着她，越过何慕青走出销售部。

　　走廊处。
　　何慕青没有跟来。斜靠着栏杆，柒瑾低着头，掩饰至此还未平复的凌乱心情。她无从开口。倒是钱乐乐，许是恋爱占据了她的头脑，整个人没了忧虑。一向了解柒瑾的她今日变得不同，似是完全没察觉柒瑾的恍惚。
　　“柒瑾，你怎么还要辞职？”
　　面对钱乐乐再一次的提问，柒瑾没有做声。
　　“你说无法面对爱你的慕青才要离开，但现在不一样了，慕青爱的是我。”
　　“乐乐——”
　　清楚躲避不是办法，柒瑾回应她。“这个和我没关系，你幸福就好。但出国我早就计划好的，我......”
　　“和你没关系？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空气凝滞。解释的话语哽在半路，柒瑾半张着嘴，半响后才反应过来，言语却无法连贯：
　　“乐乐.....这是.....什么话......”
　　“说过和我分享幸福，现在却要去国外，是因为对方是慕青吗？”
　　柒瑾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她没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钱乐乐，除了当年那场车祸时。友情对她有多重，钱乐乐不知道吗？
　　也许她懵懂过，疯狂过。为了爱情，亲情和友情曾被她忽视过选择了死亡。如今呢？满是斑驳的一颗心，她最想守护的不过是友情。
　　“我留下来。”
　　“真的柒瑾？”
　　真的，乐乐。我想你幸福。我留在这座城，面对回忆又何妨，只要你幸福。况且，若何慕青爱的是你，这座城压在我身上的分量，轻的可怜。
　　“嗯。”
　　笑着点头，柒瑾轻轻拥住她。
　　“乐乐希望你继续留在公司，销售总监的位置你最合适。”
　　何慕青不知何时走到了她们身后。柒瑾松开双臂，配合钱乐乐转移一个怀抱。侧转过身，钱乐乐已然依偎在何慕青怀中。
　　“好。除了这里，我也无处可去。”
　　柒瑾突然觉得释然。她在乎的人有了归属，这是理想的结局。

　　回到办公室，柒瑾想起方才分开时，她目送他们离开，钱乐乐回头对她挥手，而何慕青，揽着钱乐乐，步子有序，一丝停顿都没有。
　　拉开抽屉，埃菲尔铁塔静谧的没了存在感。看来是她自作多情，送礼物的人不会是何慕青。
　　春天的阳光温暖和煦，从百叶窗的缝隙间钻进来。室内星星点点的阳光碎屑。面朝阳光，将手臂抬至一定高度，十指预备好，柒瑾闭上了双眼。
　　食指、无名指、中指交替着下按，十指下的空气是黑白琴键，阳光是舞台耀眼的灯光。隔空弹一曲钢琴曲，灵动的音符盘旋在耳边。
　　音符四窜着，渐渐汇成旋律，配上歌词。
　　I love you
　　the way that you turned me round
　　And chased away my blues
　　I love you
　　the way that you changed my word
　　when I'm with you
　　Love may come and love may go
　　but now it's here to stay
　　Forever and a day
　　And when I see you smile
　　I fall into your eyes
　　to never fade away
　　I need you here to make the dark clouds drift away
　　And to make the mornings bright again
　　I'm right here for you and there's nothing more to say
　　I am just happy that you're mine and here to stay
　　音乐戛然而止。腾空的十指开始颤抖。
　　为什么是这首歌，扎在心里的为什么是这首歌？
　　多少个黑夜，她独自坐在钢琴前，不留一盏灯，反反复复的只弹这一曲。钢琴浑厚低沉的音调在黑暗中震荡她的耳膜。黑色的夜，模糊的琴键，竟是不会弹错一个音符。
　　反复，反复......
　　直到指尖发热，筋疲力尽，然后忆起，教会她钢琴的是何慕青。
　　很多时光，她和何慕青坐在同一架钢琴前，他的左手臂绕过她腰间，双手覆上她的手。
　　That you are not alone
　　For I am here with you
　　Though you're far away
　　I am here to stay
　　But you are not alone
　　For I am here with you
　　Though we're far apart
　　You're always in my heart
　　But you are not alone
　　他的手指触动一下，一个音符就从柒瑾的指尖流出，慢慢连成一窜，成一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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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听吗？”
　　他的脸就快贴着她的，十指没有停歇。
　　“好听。”
　　微微撇过头，斜眼看他。柒瑾不排斥这种亲昵。何慕青伴着她在英国，过了365天，地球公转1周的时间。
　　“这首歌叫You are not alone.”
　　“That you are not alone , for I am here with you ,though you're far away,I am here to stay.......”
　　钢琴声中，何慕青轻轻哼着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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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学会的第一曲是You are not alone，最该熟悉的也该是它。事实呢？自重遇徐楚陌后，她用何慕青教会优雅的那双手，重复着她和徐楚陌的歌曲。
　　旋律一遍一遍中，她的心一次次的背叛着何慕青。
　　手无力的垂下。
　　幸好，到此为止。何慕青喜欢的是乐乐，就再也不必忍受她可耻的背叛。
　　雨过会天晴，万物会有果。柒瑾和何慕青，结出的果是错过；柒瑾和钱乐乐，结出的果是友情。那，柒瑾和徐楚陌呢？
　　楚陌，不是我的人，都有了幸福，我呢？
　　我的幸福好似注定掌握在你手里，但——
　　你的幸福却偏偏给了不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