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连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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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练的时候李空空没有出现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没有出现。
“师父，近日总不见师妹踪影。”穆显略有些担忧，“她没事吧？”
李素娴怔了怔，慢慢地微笑放大。
“她能有什么事呢？”
“但自从那天起，师妹就没有露过面了。”穆显说道。
“这个嘛——”从小穆显就不好骗，李素娴想找出理由来敷衍过去还真是不容易。如今的穆显，早已不是当年的孩童了。李素娴心中长吁短叹，面上也不禁愁苦起来。
“师父？”大约是她沉默的时间太长，穆显发出了询问。
“你师妹她，得了一种怪病。”李素娴正色道。
“怪病？”对于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自己的师父，穆显其实并不是那么信任。
更何况怪病这种理由，实在太离谱了。
“一天里十个时辰用来睡觉，剩下两个时辰用来翻滚。这难道不是怪病？”李素娴认真地说着。
有些问题其实是不需要细想的，穆显的智商毕竟高，转念便明白了。
李空空得的哪里是怪病，分明是心病。
“你也不必自责。”李素娴笑了笑，“这个坎儿她始终要过的，只不过正好遇上的人是你。这于她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想去看看她。”穆显坚持道。
“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话。”李素娴撇撇嘴道。
所谓狡兔三窟，李空空在连山跑了多少年，这里的每一个山洞，每一处水池，都遍布着她的足迹。所以她想躲起来，就连李素娴也没有找到她的法子。——李素娴的师父很严厉，以致于当年的李素娴是个乖宝宝，从不到处乱跑。
穆显有穆显的办法。
李空空这次藏匿的地点算不上隐蔽——大约她压根就没有花费多少心思在躲藏这种事上。但这个地方穆显是没有办法到达的。
一条粗重的锁链横跨两边，这是通往对岸的唯一途径。万丈深渊是天然屏障，失足者死。轻功未达火候，或是心志不坚者，多半死于非命。
这个地方原本是用来闭关的。
李空空知道穆显的轻功是不足以飞过深渊，有意为难他。换句话说，她想要躲避的只是穆显一个人而已。
穆显很不解。因为李空空并不是输不起的人，没道理会为这微不足道的胜败恼羞成怒。但她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苦闷的穆显，拔剑起舞。
他不知道，李空空就在对面偷偷地注视着他。
他不知道，李空空可以输给任何人，只是不能输给穆显。
他不知道，李空空在害怕。
李素娴从来也没有解释过为何不愿传授她剑法——那才是李素娴真正的绝学。但李素娴把剑法教给了穆显，师父更中意的是穆显。
如果能把穆显永远踩在脚下就好了，最初的想法是这样的。渐渐的，就连这个愿望也不能实现了。穆显的剑法越发精纯，终于，李空空败了。
尽管装作不在意，但谁都看得出李空空的沮丧。
师父不再教她剑法以后，她也没有放弃过，总是暗暗地和穆显较劲，悄悄地挥舞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剑招。谁知道最后还是败了呢？
如果穆显死掉就好了。
如果穆显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师兄是专程来练剑的么？”李空空缓缓走出去，面带微笑地说道。
“师妹？”穆显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本以为李空空不会出来的。
“你不过来么？”李空空笑道。
穆显看着面前的铁索，心中有一丝犹豫。他毕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顺利通过。
不过这是个机会，也许错过今天，要找到李空空就难了。
虽然轻功不及李空空，但好歹也是李素娴教出的徒弟。穆显纵身一跃，轻轻地在铁索上一借力，身形像蝴蝶般美丽。这一借力原本可以到达彼岸的，原本。
李空空却突然拔出了自己的匕首，身形一动，便已到了穆显面前。穆显呼吸一滞，完全不清楚状况，但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拔剑顶住了这出其不意的一击，险险地勾住脚下的铁索，总算稳住了身体。
进退维谷。
“好剑法！”李空空赞了一声。
穆显觉得自己冷汗都出来了。
“不过，你还是要败在我手下。”李空空笑道。
杀气。
在蜀中阳光明媚的春天里，穆显感觉这股寒意直逼心尖。或许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穆显忍不住想道。
李空空清叱一声，手中的匕首再次贴着穆显的剑划过去。
也只有李空空敢干这样的事了。
需知此时身悬半空，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李空空却又将大半个身体探出去，以配合手上的招式。
穆显心中叫苦的同时也为李空空捏了一把汗。
身临绝境，人往往能爆发出极大的潜能。
李空空能感觉到穆显的剑更快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不过，还是自己更强一些。
匕首在李空空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穆显却好似忘记了自己身处悬崖，忘记了对手的身份，也忘记了初衷。他只是挥动手里的长剑，却每一剑都恰到好处。
李空空终于用匕首架住了他的剑，一掌向他的右肩袭去。穆显毫不犹豫地以掌回应。两掌相对，拼的却是内力。
不出所料穆显的内力不及李空空，身形不稳就要掉落下去。
“死吧，穆显。”李空空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穆显最后问道。
他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单纯的眼神，干净的眼神。李空空说不出话来。
穆显就这样坠落下去。
李空空伸手，吹了一记响亮的哨音。从深山里飞出无数的鸟，不约而同地往深渊飞去。有什么东西，从那天开始，慢慢地变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连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