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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真象(5) ...

  •   目送趾高气扬离去的嬗,靠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平常霍去病早就该在嬗送药前回屋,今日时辰已过,他也许直接在西厢换了衣服去校场,辰时才归府结束一天的活动。摸索着起床,披上皮麾,怀抱着早上霍去病起身时命人装好热水的银壶准备去厨房看厨娘做豆腐。虽然有些纸上谈兵的感觉,但那些心灵手巧的厨娘,在我的口头传授之下,泡豆,磨浆,过滤,煮汁,入箱。做起来是井井有条。
      巴掌大小的银壶外面是用红丝绳错综盘杂纺织的网状套,壶口瓶颈处打了个梅花田字扣,二根黑色的细绳勾着二个银环,捧在手心时只要勾住二个银环就不怕壶滑落,那二根绳子也可以打结如链子般挂在胸前。拔开软木塞子,又是一个简易的水壶,唯一不足的就是冷得快,要经常换水。喜欢这壶的小巧,所以平时总是抱在怀里。
      错过狭长廊径,缓步走在静寂的庭院小路中,身上的皮麾在雪光的掩映下越发乌黑油亮。这是前日起床时,霍去病给披上的,一句“畏寒,必须品。”轻描淡写地带过。手指抚在皮面上流水般自然通畅,难能可贵的是上下没有一根杂毛,这样一件皮披,不知多少黑狐的皮毛才能制成,如今就当成必须品披到我身上。是因为当时我对王夫人白狐皮披多看了几眼被嬗转告于他,还是由于他只是认为一件狐披可以让我保暖而给我添置,以行动表达了一个寡言男人的爱?不由勒紧了手中的银环,直到感觉到手指的麻木。
      抬起手,看到指间嫩红的勒痕,目光不由转到手背上那块因当时钻石划破的胎记上。疤早就脱痂生肉,只剩一道深深的红痕横穿胎记,如同一个圆被一直线分割。看到胎记想到胸前挂着的香玉与臂膀上的钻石,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诡秘,但答案又不可能从霍去病口中知晓,也许他本就不知情,至于侍月……每每看到她那崇敬而又狂热的眼神,让我浑身上下不在意,退避三舍还来不及,而嬗更是让她寸步不离他的身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看得出,他是完全不许侍月多接近我,就连平时送药送水也会盯着她。
      若有似无的花香在院里飘荡,放下脑中一团乱麻,加快前行步伐,若赶上豆汁出锅,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也好。
      二个丫头正在扫廊前台阶上的积雪。圆脸的叫凤歌儿,尖脸的叫巧姐,这是后院的两个婢女,偶尔也负责房里面的端茶倒水,因为我不习惯有人跟在身后,再加上霍去病根本就没给我指一个专门的丫头,所以她们也只是做些杂事,平日里空闲得很,可能管家见她们实在太闲,现下让她们扫台阶。说是扫,也只是把廊边台阶上的落雪清理下。我在园里发呆半响也没见她们扫出多少,二个人正叽叽喳喳聊是非在。摇了摇头,绕到几棵柏树旁,准备错开她们眼光去厨房。
      “你说侯爷会不会迎娶司马家小姐?”一声尖细的声音打住我继续向行的步子,在一棵葱郁的柏树后面站定,高大的树形正好挡住了我。问话的是凤歌儿,人长得福气,却生了副尖细的嗓子。
      “不是说侯爷回绝了吗?听说皇上因此很不高兴!”巧姐压低声音回答着。
      “说的也是,夫人怎么也是淮南国的公主,侯爷没有理由停了公主另娶那司马小姐入府,再说也不可能废了公主再立后入门的为正室的。听说淮南王可宝贝这个义女,对她比亲生的女儿还要亲!你看连淮南国密不外传做豆腐的技艺都教给了夫人。侯府现在能做豆腐,昨日侯爷还亲自送了豆腐入宫,皇上皇后都说好吃了,还有赏赐。”
      “我看倒未必,如果真的疼她,怎舍得她远嫁千里!侯爷是千里挑一的男子,皇上对他宠爱有加,娶一个假公主真是为难了他。难怪他平日里都没带她出去赴宴,府里前日宴请宾客,我也没见夫人出来。长安城里都传开了,说她是逃了侯爷的婚与人私奔,结果给抓回来,所有人都等着看侯爷休妻了。这次侯爷一回城,就有好多贵族小姐邀请。皇上指婚也就不奇怪了。我就不明白,侯爷是大家心里梦寐难求的男子,她为何逃了?逃了又倒霉给抓回,现下囚禁在后院,连个丫头都不指配给她。连嬗公子都有好几个服侍的婢女与小厮。我看侯爷是处罚她与人私奔,但又要顾及体面,所以一直让她住在后院的。”
      “我看未必吧!听王良大哥说,是夫人因为离不开侯爷,所以悄悄跟去边疆寻侯爷的!”
      “真的?”凤歌停下手上的动作,站定低叫,满脸不信。
      “那还有假,王良可是侯爷的侍卫,他说的还有假?你看到室内那件黑狐皮披没有?听说是胡人首领准备进贡匈奴单于的,结果被我汉军击败,皇上可喜欢那件皮披了,念着侯爷这次功高,赏赐了下来。他回到府上,马上叫管家令绣工三日内改成夫人的身量,结果王良的娘亲,也就是那个秦婶,她不是在绣房做事的嘛,日夜赶工出来的东西!要不是真正疼夫人,怎么会如此!”
      “可是侯爷从不带夫人一起去前厅宴客了!”
      “你又不是不知晓,夫人从归来就病着,依我看侯爷是心疼她才如此,不要我们这些奴婢做事,都亲力而为。夫人性格也不是那种为难下人的人,如果侯爷让我们服侍她也是件美差,就不知我们有没有这般好命!”巧姐把扫帚搁到石阶前,拿起木板,准备把雪堆到树根。
      “我倒没看出真有这样好!不过嬗公子的那个婢女,叫……”凤歌儿也拿起木板开始推雪。
      “侍月!”
      “对,叫侍月,是个胡人吧,你看她的眼睛,还有她的眉毛,真的与我们很不一样了……”
      后面的话又成了东家长西家短了。
      拖着发麻的双腿,抱着变冷的银壶,小心避开她们,穿过月门,往厨房走去。就算霍去病把我藏在深闺大院里,还是有说不尽的闲言碎语。当日轻率的逃离对他到底千万多大的困扰?如若我们不是碰巧与他在大漠相遇,又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爱不爱,疼不疼,好不好,都是从别人猜测的语气里面去揣摩,这样的夫妻能天长地久吗?
      “表哥!你看妍儿这样可好看?”娇嫩悦耳的女声,让我抬头。通往后院的廊亭里,一个披着红色缎面皮披的女孩正问着皱眉不语的霍去病。宽大的披风挡住了她低矮的身形,头顶斜插着一朵碗口大小的红绢花,黄金打造的花蕊晃得人眼花。她一手扶着霍去病的胳膊,一手高举到他面前,晃着艳红的衣袖,展露着,赞放着。听那声音应该是个小女孩儿,又娇又嫩,有几分讨好,几分现宝的意味!
      闪避不及,撞了个正着。只好尴尬站在路上,退也不是进也不好。霍去病见到我,眉头皱得更深。貌似不经意地拂开紧贴在他胳膊上的手,说了句好看,不快不慢的侧身绕过女孩向我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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