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Alteran

3、人造人

　　“我猜得没错吧？楚寒他肯定在这里！”门刚被推开，华伦就率先冲了进来，指着刚从地上站起的楚寒，回过头，朝身后的两位好友朗朗笑道，“根本不用去他的宿舍，这小子总喜欢混在埃米尔这。”
　　“行了，行了，你们俩是不是给我快点？再晚一会可就要面对谢夫特长官的臭脸了！”霍恩斯很夸张地催促着，直接跑到楚寒的身边，搂住他的肩膀要往外面走。
　　埃米尔已经换上了军装，恢复了素有的冷静，就好像刚才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与赛安说笑着，若无其事地先走了出去。
　　没有人察觉出他们的异样，对于他们的相处早已习惯。走在前面的赛安忽然回头，朝后面的楚寒笑喊道：“埃米尔让你把门锁好了！”
　　“我知道！”楚寒很自然地回答，目光悄然移动，落在了埃米尔的背影上。他虽然掩饰得很好，然而有些心绪一旦触动，就如同最轻微的动作，在寂静的湖面落入了一滴水珠，泛起细细的涟漪。
　　楚寒还来不及体会刚才的触动，他的心神必须分散开来，去不动声色地回应霍恩斯，不过他的目光偶尔游离，不由自住地探向埃米尔。
　　似乎能感受到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视线，埃米尔时常回过头，似是在不经意间交织上楚寒的目光。他会很随意地，也很自然地与楚寒攀谈话题，仿佛刚才的那一个拥抱只是一时的错觉。

　　走出了宿舍大楼，穿过了一扇三米高的虹门，转眼，他们已身处在一座高过千米的军事大楼内。站在数百米的高空，背后是一扇三米高的银色虹门，有军校生从里面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楚寒的前方，则是一面向四周无限延伸的巨型磁欧石落地窗。透过淡淡的祖母绿光芒，遥望整个洛伦茨军事学校，它宛如一块巨大的金属磐石，屹立在浩瀚的苍穹下，无边无际。
　　“听说内阁又要重组？投票不是已经通过了吗？”听见有人在谈论政坛的事，华伦凑起了热闹。
　　“上面的事，我们这些军校生又能知道多少？哎，对了。埃米尔，听说你们斯图亚特家族好像比较认同察迪斯的主张？”双手托着后脑勺，霍恩斯好奇地望向埃米尔。
　　埃米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是我叔父的主张，你们是知道的，至从我父母早逝以后，有很多事情都渐渐听命于我的叔父。”
　　“但他不是斯图亚特家族的真正后人，你的叔父根本没有斯图亚特的血统。”
　　“血统？”想到父母的过早离世，埃米尔的眸里掠过一抹淡淡的殇色，“ 我想不会有人再执着这个？斯图亚特家族代代相传，传至今日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同。”
　　“我想……是吧？”望着好友的脸，赛安感同深触地点点头。埃米尔虽然光芒四射，但比起斯图亚特的传说，他们的先祖海伦.斯图亚特是完全无法比拟的。传说中她拥有颠倒众生的容颜，凡是见过她的男人都会臣服在她的脚下，被那一双美丽的紫眸深深吸引。更有人说，海伦.斯图亚特拥有创世神的影子，是一千多年来无人能及的绝代佳人，正是由这个女人建立起斯图亚特家族，这个传承千年的古老家族。
　　奇怪的是，除了海伦.斯图亚特，她的后代都未曾继承传说中的紫眸，甚至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外婚，血脉的冲淡，其它的家族特征都消失殆尽。根据历史的记载，海伦.斯图亚特不仅拥有一双美丽的紫眸，而且拥有一头乌云秀发，是倾向于东方的面孔。而埃米尔，当今斯图亚特的单脉传人居然是典型的西方面孔，金色的长发，以及冷澈的湖绿色双眸。
　　不过有一点是世人公认的，无论血脉被冲淡成怎么样，只要是海伦的真正后人，他们的容貌完全不负斯图亚特家族的盛名，就像埃米尔，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看都没有死角，完美的出众。

　　“你怎么不说话？”霍恩斯拍了拍身边的楚寒。
　　楚寒眸里微颤，或许只是错觉，他笑得很随意：“我只是忽然想到察迪斯提出的鲁兹主义，埃米尔，你怎么看？你以后可是斯图亚特家族的掌权人，你对鲁兹主义有什么看法？”
　　“我不反对察迪斯的主张。”埃米尔认真地想了想，“毕竟鲁兹主义针对的是下面阶层的西瓦，与我们这个阶层没有切身的利益关系。”
　　“难道你不认为察迪斯的主张有些激进？”楚寒微微蹙眉。
　　“你是不是关心得过了头？”霍恩斯插入话道，“西瓦可是人造人，是我们创造的种族，我们赋予了西瓦的一切！只要我们提出合理的要求，他们就没有质疑的权力！”
　　楚寒暗暗蜷紧了手指：“你太偏激了，霍恩斯。如果我们都像你这样，那我们对西瓦所做的一切又与曾经的Rune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一样，Rune毁灭了我们的母星，是我们创世神的敌对种族。而我们创造出西瓦，赐予他们拥有异议的平等权力，我们甚至默认过与西瓦通婚的存在。只是现在有权威的科学提出，我们在人造人方面的研究并不成熟，西瓦虽然与我们人类几乎一样，但他们究竟是不同的！他们在精神力的方面根本就是赝品，更可怕的是有科学报告开始怀疑，我们的后代如果混入西瓦的血统，他们的精神力很可能有异变，是朝退化的方向异变，这对于文明的发展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察迪斯会提议西瓦是需要控制的人种。”
　　显然不认同楚寒的反驳，霍恩斯长篇大论，借用了察迪斯的主张，想要说服。
　　但楚寒似乎有点固执：“你所说的理论依据都是有关RIS的科学报告，你别忘记了，这个科学研究所就是由察迪斯直接控制的。他完全有可能作假，毕竟最权威的政府机构没有公开认同！”
　　“政府机构也没有公开反对！”霍恩斯提高了声调，言词间开始激动，“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紧张所谓的西瓦？竟然会为了他们跟我严辞争辩！？你应该放正自己的心态！只有我们人类，纯正的人类，才是我们的创世神厚予希望的种族！而西瓦，只是我们文明进化过程中探索产生的附属品！”
　　“行了，这里是学院！”察觉出霍恩斯那火爆的脾气窜了上来，埃米尔及时冷道，“你们有什么异议，等回到宿舍后再吵个够。”
　　“察迪斯的主张在上层的众议会都没有争论出结果，我看得经过时间的验证才可以。”赛安也圆着场道，“RIS的科学报告我们没有资格去否定，这种敏感的话题也不适合我们现在讨论。”

　　“原本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及政治的事？平日里，你对这些政客可不太待见？”在喧哗的环形大厅，埃米尔端着两杯酒，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了过来。
　　“得罪了霍恩斯？”楚寒接过酒杯，耸了耸肩。
　　“你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将人类与曾经毁灭我们的Rune相比……这是很多人最敏感的话题。”
　　“我知道，我只是想说察迪斯这个当权者在转移听众的注意力，他根本想将当今的许多顽疾推卸到没有地位的西瓦人身上。”
　　“你不认同？”埃米尔停了唇边的酒杯，两道朗如秋水的目光停落在楚寒的脸上。
　　“我不知道。”楚寒笑了笑，答得不深不浅，“只是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是否太过舒适，身为军校生的我们居然可以喝着上等的香槟，像在华丽的宴会中品尝着各种的美味，谈笑风生。但是，我们不是在开盛大的宴会，仅仅是每天例行集会前的等候时间。”
　　“不过十几分钟，却摆放着数百种水果高点，喝不完的美酒香槟，再握着这耀眼的水晶杯，我忽然觉得……我们是不是过得太奢侈了？甚至有一点点的糜烂？”楚寒笑得很恣意，环视着大厅内沉浸在此刻的众人。
　　埃米尔跟随楚寒的目光望去，淡淡笑道：“因为舒适得太过奢侈，磨灭军人的意志，所以才有每隔两年的军事集训。一想到上一次的严酷训练，你就不会有刚才的那番感慨。”
　　“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罗斯恩长官，那张永远不会言笑的死板脸。”楚寒放下酒杯，夸张地模仿起来。
　　埃米尔乐道：“你小心点，要是被谢夫特长官看见，会误以为你在扮他！我们遇见的长官怎么都是一个模具雕刻出来的？”
　　“哪有，你忘了刚进军事学校的时候，陈威利长官可是一个很和善的老好人。”
　　回忆起曾经的经历，似乎每一个片段中都有对方的影子，宛如自己的倒影。两人顾盼飞扬，谈笑间彷如徐徐的暖流淌过，直到谢夫特长官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