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花开空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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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梅雪镜三个字，花曼珠曾真挚地赞叹过，这名字太美了，三个字里包括了让人越来越无法自拔的三种花：
世外的梅花，空灵的雪花，还有因为虚幻所以无法被超越的镜花水月。而梅雪镜其人，也是和名字一样的美佳人。
若单单来说长相吧，梅雪镜是比不过妖孽的。以前有一阵儿，妖孽成天用自己过于美丽的外表鄙视以及摧残花曼珠，花曼珠一冲动就比较了一下身边众美女和妖孽的相貌，结果悲哀地发现，虽然梅雪镜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女，但要和妖孽比，就是有云泥之别——妖孽是内心绝对变态但外表也绝对美好，其长相足以迷惑一切众生、众仙、众妖。
不过，梅雪镜有内在美，温柔如水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重要的，也是江山最喜欢的一点是，稳重大方心性善良。
当年为了完成梅雪镜的契约，花曼珠跟梅雪镜走得很近，两人关系很好，并且，为了不给江山造成困扰，花曼珠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喜欢江山的事情。所有人中，只有谢潋猜出她的心思，但谢潋很够意思，一直为她保守着秘密，连江山都没看出任何端倪。
虽然不知道谢潋是怎么知道她喜欢江山的，就像她不知道谢潋为什么给她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建衣冠冢，花曼珠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梅雪镜，和“返老还童”的江山，倒也猜想着再见谢潋会是什么情景——那文质彬彬的年轻书生在朝政之争上是站对了队伍，那现在也该是位居高位、妻娇子孝了吧？只是她猜不到，他和哪家姑娘结婚了。
花曼珠一直不知道谢潋和谁比较搭调，她只是一直觉得梅雪镜和江山很搭调，而如今，这搭调的两个人手挽手，立于如画风景之中。
“老爷，”撞破自己老公“偷情”，梅雪镜温柔娴淑地直接忽略掉小三，只撇了花曼珠一眼，就又回头对江山柔柔弱弱地一笑，“朝珠想老爷了，雪镜就领她来看你了。”
“朝珠来了？”江山重复着那句话，可眼神依然有些迷离，像是恍然间被人拆分了他沉溺不愿醒来的梦境。江山显然没有领会到梅雪镜温柔语气中强烈的占有意味，但花曼珠领会得是很深刻。
花曼珠此时不会傻呵呵地问一句，“朝珠是谁？”——妖孽在讲江山婚姻史的时候讲过，这个“朝珠”是江山和梅雪镜十三岁的女儿。看梅雪镜这种神态架势，明显是在暗示对方别打我夫君主意。
只是花曼珠没想明白，她无论是十六年前还是现在，都用的是自己原本的长相，梅雪镜现在怎么会认不出来她呢？
无法解释自己的失踪，也无法解释自己容貌上的毫无变化，花曼珠还是觉得她该和梅雪镜打个招呼。可，没等她招呼出声儿，梅雪镜那边已经连看都不看她了。
“我让朝珠歇在钱庄分号了，孩子赶了三天的路，怕她累着，而且……”梅雪镜轻咬粉唇，眼睛只看向江山，“而且亏着她没来，不然看到老爷刚才那样，肯定误会老爷不要她这个女儿了吧，唉，说到底是小孩子，总相信老爷教给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说法。”
花曼珠是彻底地，被这句表面上毫无敌意的话噎死了。梅雪镜这才是真正完美结合了捉奸原配和大家闺秀的典范楷模啊，花曼珠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要真是个小三，此刻恐怕就完败了……
纵然我不是，也完败了……
“雪镜……”江山恍惚中回复了一丝清明，他轻携着梅雪镜的手，走近本来就离得不远的花曼珠，“雪镜，是石蒜啊，你离近些看。”然后又转对花曼珠歉疚地笑笑，“雪镜患了眼疾，离得远了就看不真切你的脸。”
“石蒜？”梅雪镜迷茫无辜的睁着大眼睛，靠近花曼珠，在离花曼珠很近，几乎鼻子贴着鼻子的时候，她瞳孔一瞬间放大，紧接着，几乎是尖叫着出声。
“石蒜！石蒜！！你不是死了么？”
“你不是死了么！”梅雪镜表情惊惧地往后退。
这反映有点儿大，花曼珠被她吓了一跳。可再想想自己，现在是个死而复生一样的存在，花曼珠觉得梅雪镜这么惊惶，好像也不为过，就把目光投向江山，希望江山想办法安抚一下他妻子。
谁知江山居然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梅雪镜，又吃惊地看向花曼珠，嘀咕了句：“你，你真的？”这倒好像是他和梅雪镜一样，正在吃惊死人如何能复生。
花曼珠就不是很理解了，江山之前不都默认她存在的合理性了么，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江山之前一直把她当成只有他能见到的鬼魂，突然发现这个鬼魂梅雪镜也见得到？
梅雪镜缓过一点儿神：“我让老爷查过所有晋国户籍，根本没你的名字！老爷在胡地和他国也有门路，都没有你！你怎么能是活人！”
“我……我改名字了，这十六年里一直生活在西庭郡。”花曼珠瞎编起来，不然她总不能说她真的死而复生吧。
“我是最近才查到的，”江山这时候出来帮着圆谎，安慰着梅雪镜，“石蒜改名叫做花曼珠，是取自一种花的名字 。”
梅雪镜怔怔地听着，听花曼珠说改名字的时候还并不十分相信，但江山出来证实之后，她松开江山，柔弱地扑过来抱住花曼珠：“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好想你。”
“嗯……我回来了，雪镜。”花曼珠扶住在她肩上泫然欲泣的梅雪镜。
十六年前的故事很杂乱，但也很值得怀念：梅雪镜几经曲折终于看上暗恋她的江山；花曼珠藏着掖着，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感情；谢潋总能神秘地出现，救下被妖孽摧残挖苦的花曼珠。
花曼珠回到长生镇，就从没想过她还能回到这种生活，但现在，她看着身边的江山和梅雪镜，有种错觉，仿佛她回到了过去，只是少了谢潋，还有梅雪镜的眼疾。
花曼珠想询问梅雪镜的眼疾，梅雪镜却止了啜泣，纤细的手指向“石蒜的衣冠冢”：“蒜儿，这里，是谢潋瞒着我们为你建的……”
“瞒着你们？”这似乎没有必要吧，花曼珠想，就算谢潋选坟址选到偏远的地区，他也没有不告诉江山和梅雪镜的理由啊，十六年前，是他们四个人私交甚好的。
“谢潋找到了那块你随身带的玉佩，就坚持说你死了。”梅雪镜低着头解释，“我家老爷不相信，他带着那块玉佩失踪了，一个月后我们的人才发现你的这块坟墓，还有……还有——”
“雪镜！”江山很焦急地，想打断梅雪镜的话。
但梅雪镜坚定地说了下去：“还有谢潋的尸体！守在着坟包前面，谢家的人来确定过，那尸体就是谢潋的！”
谢潋死了？！花曼珠第一次经历晴空霹雳，她活过几百年，苏何也无数次教育过她，凡人寿命有限，但她从来没想过谢潋会死得这么早。
第一次和谢潋见面的时候，是妖孽解了江山的鸩毒之后不久。那时，苏何不再联系花曼珠，妖孽把花曼珠拽到无人的胡同里，嘲笑她掏心掏肺地为江山放弃了一切，甚至放弃了养她长大的师父，却不敢让别人知道她的喜欢。
花曼珠被人抓住死穴：她不敢破坏江山原本的生活，也不知道苏何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不再联系她，一时间沮丧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可那本来没人的胡同里，谢潋突然出现，丰神俊朗地挡在花曼珠前面，直视妖孽的嚣张气焰，高傲地替花曼珠说了句，“爱情绝对比恶趣味高贵，因为爱人不求回报。”还很平和地加上一句，“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等你日后喜欢上谁，再来跟我们探讨。”
花曼珠当时恍惚中以为她看见的是苏何，知道后来，花曼珠知道谢潋的身份，知道谢潋公开支持江山，他们便成了朋友。
“蒜儿，他是为你而死的。”梅雪镜不顾江山的阻拦，执意说下去。
谢潋殉情？为了她？花曼珠震惊地看向江山，却得到后者沉重悲伤地一点头。
江山并不情愿地开口：“当初谢潋来支持我，说到底却只是为了经常见见你……可惜他从未告诉任何人，我也是在你死——失踪后才知道的，你的失踪对他打击太大，他找到你那块玉佩后就失踪了。”
竟真的有人为她做了一切，为她放弃生命，却从也不肯让她知道他感情？
谢潋，竟然一直站在她身后，像她待江山一样待她，默默做尽一切，也从不说出自己的感情？
你有没有试过一种感觉，亏欠一个人永远还不上的债，却一直不知道自己欠着。等你发现的时候，那人早已被你害死。
这是妖孽在这十六年后再见她时说的第一句话，当时妖孽也说只是玩笑，可她现在才知，说得是谢潋。
许久许久，梅雪镜见花曼珠一直不说话，有些不安的语气：“蒜儿？”
花曼珠却转向江山，神情恍惚地问了句：“江山，你过得幸福么？”
江山下意识一点头：“我，很好。”
“那就好……”
说完，花曼珠栽倒下去。
“蒜儿！”耳边有惊慌的尖叫。
只是花曼珠已听不到任何声响，她甚至没感觉到自己被江山横抱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花开空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