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穿越欢乐多——长生镇》千七

13、镜花水月

　　那是很熟悉的身影……
　　像是苏何，可又不是……
　　再看一会儿，发现这身影好像，是谢潋……
　　是谢潋。

　　花曼珠睁开眼，一眼看到不远处一身灰衣的男子。她看不很清他的脸，却模糊地感觉到很熟悉，是谢潋么？他还活着？
　　她记得先前，她听到谢潋死讯，问过江山安好，昏迷前最后一秒，却又看到了谢潋温文尔雅的脸。
　　现在不是梦里，那真的是谢潋了么，花曼珠努力把眼睛聚焦，看向四周。先是看见神色焦急的江山，而后，看见梅雪镜，他们守在她身边，她躺在简陋的木屋里，而稍远的地方，还站着另一人。
　　身穿灰色棉麻的旧衣，却丝毫没掩盖住他温润如玉的独特气质，一双眼睛格外明亮，像苏何又像谢潋，可再仔细看去，花曼珠却极其失望地发现，都不是。
　　只是个陌生人，她昏迷前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谢潋”，其实看到的是他吧。

　　“终于醒了。”花曼珠模糊地听见，江山在她耳边说话，可她眼睛还没从那边的灰衣陌生人身上移开。双眼明亮的陌生人在听到江山这话后，舒心地吐了口气。奇怪啊，花曼珠想，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可他却等到江山出声儿才发觉她醒了
　　江山握住了她的手放在他脸边，花曼珠指尖一凉，吃惊地发现江山眼睛下方有凉凉的液体。
　　江山并没发觉这些，他只是紧攥住曼珠，觉得一旦松手了，自己就会回到这十几年的噩梦里，甚至忽略了此刻就在他身边的梅雪镜。

　　十分钟之前，江山见花曼珠晕倒，伸手试探了一下，却发现，居然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由于某些原因，江山和花曼珠来这里的时候，没带随从，梅雪镜来的时候倒是带了丫鬟，但被她早先遣回去了。
　　江山一眼撇到身后不远处有座小屋，便抱起花曼珠往那边跑去——他经常来这里，知道那屋子已被空置许久，但还是可以把花曼珠放进去平躺再进行急救。
　　江山还未跑到那废弃屋子的门口，那他以为是空置的屋子里，却走出了一个男人。也就在差不多同时，江山怀里已经停了呼吸的花曼珠，似乎是因为看到那人，突然“呴”地大喘一口气，随后呼吸逐渐平稳。

　　江山的心安稳下一半，他跑向那男子，想解释现在的处境。男子在他开口之前，就直接一闪身，示意他们快进屋里先救人。
　　陌生男子送来了一些急救药，便站在一旁等着。这里是荒郊野外，但这人送过来的药，缺一外地很齐全。
　　幸好，人是终于转醒来了，江山握着正逐渐好转的脉象，心渐渐踏实。
　　“江山、雪镜，我没事儿，刚才只是、晒晕了……”花曼珠回握了江山，他手掌上有硬硬的茧，磨得她手都疼了，可心里却很开心。
　　“蒜儿，你能醒过来就好。”梅雪镜笑，“差点儿以为你又死了——唉，我又瞎说了，我这眼睛不好了嘴巴也不好使了。”
　　“我没事儿的。”曼珠细看梅雪镜，她倒是没像自己老公一样逆生长，比以前多了几笔成熟风情，仍还是个大美人，属于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那种，脸上也看不到皱纹，只是眼睛里少了写神采。
　　花曼珠想起之前，梅雪镜没认出她来，江山说，她是有眼疾：“雪镜，你眼睛……”
　　“你走后，我总是哭，哭着哭着就大不如前了，离得远的就看不清楚了。”梅雪镜无奈地摇头，纤细玉手抚上自己的眼睛，眼睛里闪略过强烈的痛楚。她的记忆里，有一个人，把一个东西摔到地上，对她狠狠地喊：
　　你说你看不清这是什么！好！那你就永远看不清吧！
　　接着，不见那人如何动作，她眼睛竟瞬间失明。此后，不管如何医治，她是看得见了，却总看不清。

　　江山看曼珠目前稳定下来，便松了她的手，考虑应该先叫来自己的人，把病人送到医馆医治。虽然他一贯不带随从来这座空坟，但如今情况不同。
　　联系过了人，江山感激地向小屋主人道谢，屋主人儒雅地冲他笑笑。屋主人那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极漂亮，在昏暗光线的小屋里闪着熠熠的光，格外明显。就算是那一身极朴素的旧布灰衣，也没法让人觉得这只是个山野村夫。
　　“从这里到山下医馆，路程远路途又颠簸，而这位小姐又身体虚弱。”屋主人谦和地淡笑，“在下略懂医术，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带在下一道上路，可以么？”
　　梅雪镜扑哧一乐，她是觉得，自己老公长得真年轻，总被人喊成公子啊，但又有点儿微不乐意，嘟了嘴回头，“这位公子，你这里半年遇不到一个人的吧……”
　　梅雪镜的意思是这里几乎没人来，就算你懂医术也没临床经验，万一耽误了病人怎么办？
　　江山自然明白梅雪镜的这些意思，可他想着，多一个人照顾多一丝安全，只要不是身为病人的人不愿意就行，就探寻地看向花曼珠。
　　花曼珠听到那陌生男子的提议：当她放弃求生意志时看到的“谢潋”，其实就是这个人，所以那人也算是救过她一命吧。虽然细看来，这人她是没真见过，那双闪亮的眼睛像是温柔地把漫天繁星都收入眼中，一件洗的干净的旧衣服没遮住他玉一般的气质——这种感觉让人无比怀念，和谢潋和苏何都很像，花曼珠很高兴他跟随着来。
　　这是个，无比神似她朋友的人。只是和他神似的谢潋，她却再也见不到了。

　　江山联系的人很快赶来，花曼珠被平放到马车里。
　　车厢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此刻，正眉眼弯弯地看着花曼珠。花曼珠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名字，便决定先自报“假名”再请教姓名——是的，假名，现在还是说自己叫石蒜比较稳妥。
　　可花曼珠还没张口，对方却先开了口。那声音里像有种魔力，让花曼珠一直虚弱的心跳慢慢稳健下来，“在下月州，还未请教各位……”
　　“江山。”江山礼让地拱手。
　　梅雪镜在一旁皱了眉头：为避免被认出是鼎鼎大名的逍遥王，江山早化名“萧水”的，连有些熟识的人都不知道他就是逍遥王，可如今却在刚认识的人面前说了真名，梅雪镜翘了眉，并不高兴。

　　“江山？”月州在梅雪镜紧张的注视下重复了一遍，然后灿若星辰地一笑，“好名字。这位微恙的小姐呢？”
　　“……花曼珠。”花曼珠倒确实想说石蒜的，但是看到对方那闪着星光的眸子，实在说不出假话，一不小心就栽了。
　　“更好！”月州眼里星光闪耀得更甚了。
　　他居然说了“更”字啊，花曼珠想，这该是人家的恭维吧，虽然这恭维太让人如沐春风了。花曼珠于是很想礼尚往来地恭维回去，又不知道该说啥，只得小心翼翼地问，“公子的名字是那两个字啊？”
　　“明月的月，九州的州。”月州答。
　　“啊……这名字……额。”花曼珠脑子里想，好像有首诗是什么明月照九州啊再不就是耀九州啊的，想赶紧赞美回去，临到嘴边儿了发现自己不是很记得这诗了，支吾了半天要再说人家名字好吧，也太没创意了。

　　江山扶了梅雪镜来解围，冲月州介绍，“拙荆，梅雪镜。”
　　月州笑笑，只是点了点头。
　　不是吧兄台，你看见雪镜这么大一美人不动心么，重点是，你不觉得这名字“更更”好么？花曼珠抢在梅雪镜动容前插嘴：“雪镜的名字才是真的好，三个字里包括了越来越美的三种花，世外的梅花，空灵的雪花，还有因虚幻而引人遐思的镜花水月——多美的名字啊。”
　　“哦？是么？”月州看过来，眼里渐盛的光芒闪进曼珠眼里，花曼珠被吸进那绚烂的眸子里，月州看进花曼珠的眼睛里，深深地说：
　　“可我只知道——花曼珠，曼珠沙华也是一种花，你在三途河畔火一样盛开，我见过你，就再见不到旁的其他花。”

　　一语毕，天地安静。
　　江山的指尖僵硬，不小心捏疼了梅雪镜的肩，后者皱了眉，又恢复那有魅力的浅笑。
　　花曼珠呆住，看着那亮得灿烂的眼，兄台？你在……色诱我？
　　“哈哈，”月州闭上了灿烂的眸子，复又轻松地说，“大家不说话，我这瞎子都不知有没有人在了。”
　　瞎子？瞎子！
　　“在下先天失明，来到这世上就没用眼睛认知过大千世界。”月州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天气很好，“没见过梅啊雪啊的，只对书里写的轮回之地的曼珠沙华是极其热爱。就一直想，若我死后，离开了这世间的灵魂能视物的话，这曼珠沙华可能是我这辈子的唯一的花了。”
　　联想起之前，月州明明一直看着她，却直到江山出声月州才发现她醒了，花曼珠还是极为震惊：他居然是靠其他感官生活，还让人看不出分毫？谁想得到这样一双灿若繁星的双眼，竟是盲的，不能视物的？
　　“其实，”花曼珠很想说一句安慰他的话，但憋了半天就憋出来一句话：“除了曼珠沙华，轮回的路上还有很多种花草树木。”

作者有话说

　　千七今天雅思成绩出来了……挺崩溃的。但是昨天答应的双更还是会做到滴！
话说我一觉醒来，发现末日这天居然有了评，好开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