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生生岁，声声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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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生生岁，声声碎
“江山！江山！”
冲出乐府，花曼珠盲目地大喊，却看不到离去的白衣的身影。
江山你来告诉我那首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有当时应该已经死了的玉玄荒的笔迹？而你，又为什么把它给我？
“老伯，离这儿最近的萧记钱庄怎么走？”花曼珠急切地询问路人。
“啊，萧记啊，你就……”
“嗡嗡嗡嗡嗡”，花曼珠脖子上的玉镜很是会挑时间地，震动了。
“……然后就到了。”路边老伯很和蔼地说完，花曼珠果然一个关键词都没听到。想到苏何也不是闲着没事儿就会联系她的人，这时侯来联系，难不成是被神界查到，长生镇那边出事儿了？
师父性命要紧，找江山的事情可以稍后，花曼珠急忙找到僻静的巷子角落，开启玉镜：“师父？神界的人难为你了？”
“不是我，是你。”苏何抿着嘴，“长生镇这么大，都能被你闹得鸡飞狗跳毫无宁日的，被一个凡人拉上床了，你居然不会反抗？”
“啊？”敢情您老人家这时候紧急呼叫就为了这个？
长生镇上住着的都是不老不死的仙人，这又青春又有活力的仙人们闲来无事了，当然也要做“活血化瘀有利身心健康的运动”，况且，谁都知道，下凡做任务时，这种运动那可是开挂利器必备圣品，不用白不用哦亲。
不得不说，许多仙人们在凡间都是有着“我活得年头多我经验更丰富技术更纯熟”这样的优势的。虽然花曼珠本人么，确实是没这个优势，但她一直觉得，上床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苏何怎么就能这么介意呢？花曼珠不解：“那我要是反抗了，万一被赶出乐府了怎么办啊？”
“赶出去就赶出去，一单穿越生意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苏何难得一见地提高音量，“还有，不准、去、找、江、山。”
江山？对啊，江山呢？花曼珠被苏何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她是跑出来找江山的，这会儿再不找以后就更找不着了，就急忙跟苏何解释，“师父，你要没别的事儿，我真的得去找江山了，你听我说，我找他是——”
“不准找他！”苏何眯起了眼睛，“为师以为自己说得够清楚了。”
“可我这也是为了完成任务啊，真的，真的他扇子上——”花曼珠急着辩解。
“不准找他。”苏何直接打断了她，“花曼珠，我说了三遍！你还想听几遍？”最后这一句话的语气几乎是算得上是威胁了。
这语气下，花曼珠真的不知所措了。
几乎长生镇所有人都知道，苏何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的。
当初花曼珠以弱爆了的根基进入长生镇，“镇长”宿墨对着全体散仙，说她需要个师傅。绝大部分散仙那时都惊悚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说大家都混上散仙了，每日每月好好地闲暇时光干什么不好，谁有闲情逸致去带孩子啊，重点还在“这是个天赋极烂教起来丝毫没成就感的笨小孩”。
苏何没有退步，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花曼珠，看着楼主把花曼珠推到他面前。长生镇众仙正等着看苏何以什么方式说不，却眼睁睁看着苏小哥儿温柔地牵过笨小孩的手，还微笑着冲楼主致谢，所有仙人都一瞬间可佩服苏何的良好修养了。
在那日之后，花曼珠果然不负众望地，展示了她无穷无尽的造反闯祸的天分，和少得可怜完全约等于零的仙术天分。长生镇里的仙人每看见苏何面带温柔地微笑着给花曼珠善后，就赞叹一次苏何真是好脾气，久而久之，苏何成了长生镇里“好脾气”的代名词。
真的，你听长生镇里吵架时都能听到，“你什么素质啊你！不能和苏何学学啊!——我他娘的不就抢了你两千年修为吗？苏何淌上个傻徒弟都没说什么呢！”
每当此时，跑来凑热闹的花曼珠只能默默，幽魂状飘过。
谁也没想到苏何也有不淡定的时候，就是当他碰上花曼珠暗恋江山这事儿的时候……
“师傅，我真的不是为了私事，你得相信我。”是有私事，但那不算是重点。
“花曼珠，”苏何用眼神绞杀曼珠，冷冷地蹦出三个字，“你、说、谎！”
“我……”被苏何的发怒的前兆吓到，花曼珠语塞。
“你倒是讲理点儿，给我举哪怕一个例子，说说我该怎么相信你，说说你之前是怎么为了一个凡人流连人间把上个任务毁了？说说你为了他被人杀了人家都没多看你一眼？说说你宁可呆在那腐烂发臭的尸体里也不回长生镇？说说你这一回来又是怎样想尽办法地要从水镜里看凡间，看你心尖儿上的江山和他心上人一起幸福生活的模样！”
苏何确实是个好脾气的人，平时也从不去说教别人，但，他说教的时候总是让别人没话可说。
比如这次，花曼珠被苏何稳准狠地按住死穴，只能咬着嘴唇噎死着。
苏何那边已经开始下结语：“好了，此后不准再见江山——他没有你也过得很好。”
“他过得不好。”这句话突然就冒出来，花曼珠自己也一愣，江山过得不好，那么忧伤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他脸上，“……师父……对不起，我还是要去见他。我只是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再问他扇子上玉玄荒的题词，此后就不会再见他。”
“你去。”苏何的话是威胁，但声音却转而平淡下来，“去了就不再是我徒弟，你记着。”
接着，苏何的影像在柔柔玉泽中深看了花曼珠一眼，就消失不见。
花曼珠反应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只是去看江山，苏何，不要她了？
在她一脸无知无措地飘到长生镇，没有记忆，一片空白，面对长生镇众仙嫌恶的表情的时候，他温柔地牵起她：曼珠，我叫苏何，今后便是你师父。
在她学个点火的简单法术半天没出来火，结果刚打盹就点着了路过的狐仙引以为自豪的雪白尾巴的时候，他摸摸她惊吓过度的脑袋：看，曼珠，点火也不是那么困难。
长生镇里的散仙执行任务是会组队，但执行完任务，大家还是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毕竟这长生镇么，能住在这儿的人都是仙人，没个八两也有半斤，仙术道法之类的不过是术业有专攻的问题，还真久没存在过，花曼珠一样废柴的仙人。
苏何是在长生镇的群仙之中，都如同出尘之云一样的存在，淌上她这摊浑水，唉，她有时候一直怀疑，“镇长”把她塞给苏何源于嫉妒苏何吧？
再不就是镇长喜欢的妹子看上苏何了，于是扔给苏何一个拖油瓶，让苏何勾搭不了妹子。
苏何总冲她笑，如三月春风的温柔，有雨过天青的颜色。
明明她什么都不会，但只要他看着她，她就无比安心。
但现在，他居然她见江山就不要她了？花曼珠小自卑爆发，她也许真的不该去看江山？她如今法力全无，自保都成问题，再去见江山也只会会成为人家的拖累。可是，她心里又始终放不下江山那么伤心的神情。
“石蒜？石蒜石蒜！”
花曼珠失魂地想着，许久，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而这个，此时正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地前后晃，的白衣帅哥或大叔，不就是苏何说她再见了就不要她的……江山么？
这就好比，你还在考虑要不要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老天就把你直接踹油锅里了！
“石蒜！你魔怔了？怎么了？你回个神儿先？”江山摇着花曼珠，半天也没见她眼神聚焦。
花曼珠真的魔怔了，因为她发现，纵然她现在转身离去，从此和江山不再联系……那她也“见”江山了，苏何也不要她这徒弟了。
十六年前，当时她还能在凡间施法，本来那单生意很轻松，可她为了帮江山安排一切，几乎亲手毁了自己正在完成的契约。
苏何在那几年里都不曾和她用玉镜联系，即是妖孽总是不时出现，她还是总不自觉地，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凡人，不是什么散仙。
再反观如今，因神界追杀妖孽而仓皇下凡，枉挂着散仙的名头，什么法术也没有，除了会跨越时空感地腹个诽，境况比普通凡人还惨。别人是人品低，她根本完全就没人品。
“石蒜？我刚才听见你在后面喊我，赶回来就没找见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现在这怎么事儿？”江山焦急地看着花曼珠，越发觉得她长得和当年的石蒜一模一样。
江山啊江山，花曼珠看着江山，我十六年前多希望你能像这样，认认真真看着我，眼里只有我的影子——苏何说得是对的，花曼珠想。
她沾染的那些奇怪的情啊爱啊的凡人习性，是苏何忍受不了的，所以那几年他再不理她，让她一个人在凡间生死冷暖。
“怎么哭了？你怎么了？”江山是十好几年没这么紧张过的人了。
哭了么？花曼珠怔怔看着江山指尖上沾下的液体，她还真的哭了？她一贯觉得泪水无能，以前为了江山都没哭过，现在因为那个不要她的苏何，还哭了？
“嗡嗡嗡嗡嗡……”被花曼珠握在手里的玉佩开始震，像有谁急切慌乱地要分辩什么。
花曼珠想，苏何该是通知她，她已不再是他徒弟了……
本来很淡定的天空没先兆地砸下暴雨，天朗气清变得阴沉昏暗，大而密集的雨砸散巷子外的路人，砸灭雨声之外的所有声响。
花曼珠还在原地不动，江山也没有伞，只能用宽大的衣袖尽可能多地罩住她。
瓢泼下的大而密集的雨水淋透了两个人，他们却在雨里安然静立。
雨水被额前散发引汇成河流，宽广汹涌地奔下，有许多东西在冲击下不断决堤。
玉佩不再震动了，花曼珠手一松，本来紧攥的玉佩顺着指尖滑落进被水冲软的泥土上。雨帘中江山紧皱了眉，她不确定江山听没听见，刚才那在暴雨声中连她都几乎听不见的“嗡嗡”震动。
雷声滚滚，劈裂阴霾的长空。
花曼珠在雷声中突然对江山喊：
“江山，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生生岁，声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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