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前尘往事之彪悍渔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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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湖边的一个小渔村名叫斗蛙村，缘于这里经历过的一场仙魔大战。
千年前，有魔蛙降世于此，此魔物法术高强，犹善水系；可截断天地间所有无根之水与有根之水。
此恶蛙喜水且不能离开水域，遂占据了此地所有的水源，不许人们饮用；又性淫且喜食生人，所以允许人们以女易水，凌辱后即活吞。
魔蛙封了所有的水路，百姓无处可逃；无奈只能接受魔蛙的条件，每过十天便领十名年轻女子到水边接受魔蛙的挑选；若魔蛙选中其中一女，便吐长舌将女子卷入水中；百姓方可安用十天之水。
就这样，一月过去，已连失三女。是以每户人家都过得战战兢兢。
一日清晨，众人伴着十名女子哭哭啼啼走往水边时，突然发现一个素衣姑娘低头站在水边，在辰色的柔光下，这姑娘鲜嫩的如同一颗露珠；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众人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怕她受连累，就纷纷劝她离开。
那女子却头也不抬，转身只管望着湖面：“理我作甚，你们选你们的！”
众人见她不知好歹，也就不再劝了，开始祭蛙；不一会儿就见水面起浪，这天的浪翻得尤其高，眨眼功夫如红绸般的长舌便窜出来，直接将那美丽女子拖下水去。
水面恢复了平静。
水边众人不胜唏嘘，低声猜测着姑娘的来历，惋惜着红颜薄命，议论着今天魔蛙选女用时最短，不知此后是否还有女子能入了此魔物的眼云云……
正在众人准备离开时，水上突然风浪大作，并压以滚滚乌云、暴雷闪电，水中隐约可见红绸白缎交缠相斗；约有一柱香的功夫，却突然风平浪静，云雾散开了。
若不是众人被突来的雨水浇得如落汤鸡般，简直要认为自己经历了场幻梦。
再往后，此地便恢复了安宁，再无魔蛙踪影，人们推测是那个清冷而美丽的女子赶走了魔物，便在水边修了素神庙拜祭她。
香火很旺，善男信女慕名而来，有的便定居于此，时间久了竟形成了一个小村落，便是斗蛙村。
又为了纪念这场争斗，有文人作诗一首，传唱民间；字里行间颇具深意，将素神献身的无畏刻画得淋漓尽致，感人肺腑：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
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
…………
我在姑妄湖边醒来时，耳边听到的就是这支歌，我觉得词写得甚好，比夜笳的酸诗有味道——就是躺的这块地方有点凉；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浑身无力，头脑混沌，什么也想不明白。
在我脑子还不甚清明时，突然看到一个俏丽的小妞急匆匆向我跑来；我认出那是娄九丫，布衣花裙比我印象中更生动活泼许多，遂躺在那开心地与她招呼。
娄九丫热情地向我奔来，在我担心她跑得太快收不住脚时，她居然毫不客气一脚踏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抱着肚子“啊！”一声惨叫，却没等来预期的的疼痛，这才想起来我是个鬼。
就听见踏着我的鬼身奔过去的娄九丫在嚷嚷：“公子公子你做什么躺在这里，你是昏倒了吗？”
我费力地扭过头，看见娄九丫背对着我，搂着个黑衣男子摇来晃去；凭她摇晃的力度，我觉得那男子即便醒来也得再晕过去。
我心想：“这儿还有只鬼呢，娄九丫你忒不仗义，全然不顾咱俩的‘蹲树’情意。”头脑中却渐渐清明，猛然想起这不是我起先呆的地方。
夜笳呢？
却见娄九丫背着那个黑衣男子朝村落方向走去，我心想：“这娄九丫力气可真不小。”那男子在娄九丫的颈侧露出了脸，居然是端木谨——这幅垂头无力的颓唐模样倒真没见过。
我意会过来，这应该是端木谨与娄九丫的缘起。
你奶奶的夜笳，听听乌鹫山庄的墙角不就行了吗？有必要让我跑这老远么？
俗语道：心中有鬼鬼自来。心里正骂着呢，却见夜笳这个老鬼摇着那把死扇子站在我身边对我笑。
我心中有气，闭上眼不理他，他却施施然侧卧于我身边，以掌托首对我说道：“解怨情，必得了解前尘后事方可化解干净，这一步必不可少。”
我觉得我俩的姿势有点暧昧，我觉得我是个妇道人家，这不合汉家的规矩，遂拼尽力气想要起身。
夜笳看我舞手舞脚的模样，轻轻笑出了声，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见他轻轻在我鼻头一点，引我咆哮，“你个登徒子……”
却即觉一股清气涌入，人立刻有了力气；接着咆哮，“早不点我！”
夜笳没理我，起身向娄九丫的方向走去；我也赶紧跳起来追上去。
我俩辇到一所小小的茅屋前住了脚。
草屋一间，破旧但很干净；粗壮树枝围出了一个小小的庭院，树枝上缠满了牵牛花，正是季节，这野物倒也开得绚烂喜人；院里晒着一张渔网，旁边还放着一支无比光滑的鱼叉。
原来这九丫以前是个渔女。
只听得屋里传出娄九丫的乐呵呵的声音：“你不用客气，尽管躺着，反正我是孤身一人，你在这儿就算陪我了。”
未曾想到娄九丫是个与我一样豪气的，想当初我也无甚男女有别的观念，但因此在薄野靖平那儿挨了许多白眼，才不得已从了这些迂腐的调调。
娄九丫的做派真是深得我心。
我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比看戏还有意思，就兴致盎然地凑到窗口做出探头探脑的样子；夜笳却直步穿门而过，我觉得探听就应该有个探听的样子，对他不敬业的行径甚是不以为然。
屋里透光不好，昏昏的什么也看不清，于是我——咳——穿窗而入，与夜笳并肩站在那儿严肃认真地研究。
床上的端木谨原来未曾转醒，娄九丫刚才不过是自云自乐，此时正在给端木谨掖被角。
“娘——”正要离去的的娄九丫突然被端木谨拽住了手。
这正是戏本子中经典的桥段，此情此景对于一个戏迷是多么的难得。
娄九丫十分开心地回道：“公子，我不是你娘，你别叫我娘，不过你可以叫我小娘子。”——你个欠调戏的傻丫！
又一声嘶哑的“娘”，端木谨仍是不撒手，“你理理谨儿吧……”
撒娇的端木谨？对我来说口味实在是重了些，我不禁抖了一抖。夜笳瞟了我一眼，似很看不上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德性，撇开我踱到一边坐下。
娄九丫“咦——”了一声，“手真烫！”接着探了探他的额头自语道：“糟了，烧起来了。”便起身出去了。
我看到院子里的九丫在忙活着煮什么东西，想是助退热用的。等得无聊，就走到床边瞅端木谨；这家伙平时总是一副肃板谨严、道貌岸然的模样，不曾想脆弱起来倒显出了几分清俊的风采。
又回头瞅了瞅夜笳。唉，男人长成一副祸水的容貌，真是造孽啊！
娄九丫急匆匆端了一碗热汤进来，想是姜汤一类的，送至床前坐了下来。
哎呀，根据我多年的瞧戏经验，这接下来要上演的应该是：美人喂药——公子昏睡——屡灌不进——用嘴哺药——公子醒来——美人羞臊——公子感动——泪求负责——美人奔之——美人归之——二人凝望之——佳偶天成之……
这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娄九丫不负我望地用羹勺将姜汤喂进口中，端木谨不负我望地将姜汤流了出来，娄九丫屡喂之，端木谨屡流之——哈哈，我看得很开心啊！
见喂不进药，九丫自语：“不行，得想别的办法。”
我在一旁鼓励道：“用嘴喂，用嘴喂！”不妨头上挨了一记扇子，哎呦，鬼打鬼还挺疼的。
我回过头来郑重解释：“我只不过在推测这段孽缘的缘起，且娄九丫是个生性豪放的，此时天时地利人和，不出现这样肉麻的段子，怎么对得起你我在这儿的认真观瞻？”
夜笳低头带着笑看着我，说：“黎姑娘恐怕要失望了。”扇尖一指我身后，“看看吧。”
我回头一看，娄九丫这个死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漏斗，正往床边奔。
你不会吧，你不会跟我想的一样吧；端木谨会被你呛死的！
只见娄九丫十分豪爽地把漏斗往端木谨嘴里一插，举起碗就往里面灌。
娄九丫你都不看戏的么？你做人怎么可以这么不上进呢？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端木谨果然被这种令人发指的喂药方法呛住了。
然后，他被呛醒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前尘往事之彪悍渔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