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百年》伊拂江

2、贰

　　危险与幸运并存
　　阴谋与情意同生
　　尸魂界112年前。
　　云板的警示声响彻整个瀞灵廷，山本总队长发起队长会议，瀞灵廷进入二级戒备状态，各队队长及副队长率领队员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各区区域。
　　“不知他们怎么样了？”浮竹心绪不安地自语。他与京乐两人接到指令就施展瞬步前往流魂街一区的润林安，两人并行，间隔相当的距离，快到润林安的时候两人的速度都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
　　京乐觑着眼看向不远处于银色月光下腾起的尘烟，从四面八方传来死神或是虚的嘶吼声。说道：“放心吧，小莉莎和小林都是护廷十三番队中尤为优秀的死神，有她们带队不会有事的。”在他们两人出发前，八番队副队长和十三番队第三席已带领两队队员前往润林安区。
　　浮竹微微叹了一声，“不是我不相信她们；而是这次不同于以往。这次虚出现的数量可不止一二十只，稍微大意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京乐斜着眼角扫了眼瀞灵廷上空时不时闪透银月色的巨红色，肯定浮竹的话，“说得是呢；不过，他们还真会挑时间咧，这深更半夜的，真是扰人清梦啊！”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打了一个哈欠。
　　浮竹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脚下瞬步不停。
　　一踏进润林安区域，两人都被撞入眼帘的景象怔住了：流魂街治安最好的润林安区，此刻却像是被飓风席卷过一般混乱狼藉。屋舍已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碾压成碎木，瓦砾掩映之下尽是居民们残伤的躯体和弥散于空气中的痛苦不堪的呻吟。
　　浮竹紧拧着眉头，满面愤懑，“不可原谅！真是绝不原谅！”
　　京乐伸手把帽子往额前压了压，沉声道：“走吧，去里面看看。安室他们应该还在这里。”此刻他一改往日对安室林为小林的亲切称呼，一惯随和的京乐脸上也露出愠容。
　　一路上收尽眼底的全是碎木断瓦，扑面而来的都是呛鼻的尘土味儿，其中还夹杂了朽木的腐味。两人踩着碎木前进，强忍住心中那股已经滚烫的愤怒，探头四下张望。越往润林安中心地带走，见到的伤民就越少，地面也像是被人清理过一般；但这随意理过的街面，依旧能看出之前发生在此地的惨况。
　　“看来是安室他们。”浮竹蹲下身，食指于地面一滩朱色液体边沿抹过，“血还未干，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快些与他们会合吧，也不知伤亡多少？”
　　“不用我们去找了。”京乐转眼，对着街对面某个昏暗的角落低声，“出来吧。”
　　昏暗的角落里走出一名身着死霸装的少年。他战战兢兢地走近京乐他们，离他们相距十步左右的距离时少年抬起头，声若蚊蝇，“京乐队长……浮竹队长……”
　　浮竹被他满面血污的脸惊到，忙上前询问，“你受伤了？”
　　然，少年却像是被烫到似的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不……不是，这是润林安居民的血……”
　　浮竹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
　　少年似乎根本没听到他的话，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兀自呢喃着，“我太没用了……太没用了……见到虚就吓得双腿发软，明明是我自己主动请求出战……却什么都做不了……还给大家添麻烦。”少年激动得抱着头，瘫坐于地，身体仿佛又被虚的可怕惊得止不住颤抖，“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是我让安室三席受伤……是我没用！”
　　听到安室受伤的浮竹表情僵了一瞬，“安室受伤了？”
　　京乐一把按住浮竹的肩，用眼神示意他别太担心。
　　京乐记得他们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今年刚入十三番队的新队员，极其崇拜安室林。这次紧急状况，安室林可能也没打算让新队员以身犯险；可少年急于求成主动请缨，最后却惧于虚的力量致使他人受伤：这对于自尊心强的人来说是一次莫大的耻辱吧。
　　京乐与浮竹对视一眼，伸出手去扶瘫地的少年，“起来吧，以后还有机会。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多加锻炼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死神。”
　　“我……”少年嗫嚅着，“还……可以吗？”
　　“对自己要多点信心嘛。”京乐温和地笑着，“只要你不放弃。”
　　“可是……”
　　“好了好了，别可是了，赶快带我们去找小林他们吧。”
　　“是……是。”

　　京乐和浮竹跟在少年身后，一路都沉默不语。
　　尸魂界也并不安静。下级大虚基力安还在继续从黑腔内撕裂尸魂界暗蓝的夜空企图进入尸魂界；周围入耳之声尽是连续不断的怒吼和哀嚎。前面领路的少年在每一次惨叫声即止身体就会随着哀鸣的余音禁不住哆嗦。京乐心底暗暗叹气：若不克服恐惧之心，他早晚都会成为虚的裹腹之食。
　　他伸手顶了顶帽檐，偷眼去瞧身边的同伴。那位白发男子却不像往日那般从容自若。他的脚步沉重急迫，眼神穿透尸魂界深秋的子夜，仿佛是要看穿那片黑暗的背后找到他最担忧的人——那位金发褐眼的女子，尸魂界最温暖耀眼的太阳花。
　　似乎觉察到了京乐的目光，浮竹歪过脑袋一脸茫然，“京乐，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京乐识趣地撇过眼，一扬浓眉，朗声笑着调侃，“很少见你这么心绪不宁的样子，而且这仅有的几次都是因为小林；哈哈哈哈……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你对小林不只是属官那样简单。待会儿见到小林你要好好传达你对她的这份心意才行，不要又像以前那错过了。”他故意忽视浮竹一脸愕然的表情，没给张口欲言的浮竹说话的机会。
　　“不过，浮竹，不要露出这种惊惶不安的表情呐。”京乐眼里的笑意尽敛，语气也随之严肃起来，“你跟小林认识二十年，你最清楚她的实力，她每次都能在危险时刻化险为夷靠得可不只是运气。我现在担忧的是你啊浮竹，在担心别人的时候可别自乱了阵脚，让敌人有机可乘。如果是那样……”他一仰头，喟叹，“麻烦就大咯！”
　　浮竹默然。京乐说得没错。安室林平时是一个极其平和温顺的人，待人接物皆是含笑以礼。这二十年，作为队长的他从未见过安室林生气的样子。即便是对她抱有敌意的人，她也只是云淡风轻地一笑了之，并不挂在心上。可就是这样的人，在对敌时却有着与之截然不同的表情：斩魄刀白无夜在她手中挥向敌人如风卷残叶。一脸漠然地站在敌人面前毫无惧色，那种淡漠不是生气只是没有感情。面冷如霜，神色冰凉——这是浮竹第一次见到安室林时的模样，那时的安室林还是四番队的队员。
　　可浮竹最不愿见到的就是那样的安室林：陌生，遥远。甚至还隐匿着某种令人颤栗的冷酷。可每次在敌人倒下的瞬间安室林都会第一时间问及同伴的状况，然后用从四番队学来的医疗术替伤员做紧急治疗，平时那温暖如阳的女子又回来了。那时，浮竹心里会升起一丝欣慰——或许，她那令人颤栗的冷酷只是在对敌时才会有的表情吧。
　　他知道安室林深藏不露。常去十三番队的京乐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几次三番的叮嘱他别太担心。
　　“话虽这样说，可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浮竹停下脚步，往瀞灵廷的方向眺望。潜于瀞灵廷内的基力安已被前往支援的死神悉数消灭；但浮竹依旧凝眉不展，“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我们，虚只是用来作掩护的。”
　　京乐答道：“嗯，察觉到了吧？所以才提醒你别自乱阵脚。”
　　“对不起咧！我太大意了。”浮竹面露歉意。
　　“别太在意这种事情。”京乐摆摆手，“只是如今咱们在明，敌人在暗，猜不着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随时应战的心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京乐队长，浮竹队长。”少年指着几十步外那片浓密的树林，喊道，“莉莎副队长和安室三席他们就在前面。”
　　京乐与浮竹相视一眼，快步上前探看，一路急行不觉间已渐渐远离了润林安区。流魂街每区域屋舍并不相连，毗邻的区域间都会有一片不大不小的荒原或是密林作为交界点，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是一区与八十区接壤的郊外——一片浓密的树林。
　　浮竹赞道：“这里确实是藏身佳所。”
　　京乐接道：“不过，被发现了也是最麻烦的耶。”
　　两人的目光都集终于密林深处，却在话语停顿的瞬间好似拥有某种默契似的相对莞尔。
　　“走吧。”
　　“嗯。”
　　没走几步，两人都忽地顿住侧过头，看着入口处那位踌躇不定的年轻死神。
　　浮竹问：“怎么？你不进去么？”
　　少年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吞吞吐吐地说着：“我……我就守在这里……队长们进去吧。”
　　京乐眯着眼笑，“那就拜托你了。”

　　林中漆黑如墨，两人不愿惊动周围的虚只好摸黑前行。尸魂界已是深秋的气候，偶尔会有一阵这个季节里特有清寒之风袭过撕扯着他们宽大的羽织；尸魂界的植被也随着四季更迭而变化着，枯枝落叶铺洒于这片土地上，脚踩上去发出噗嚓噗嚓地裂响。让人心底滋生出莫名的焦躁来。
　　“京乐，把那孩子一个人留在外面，真的没关系么？”许久，浮竹才问道。
　　“这也是一种锻炼嘛。”京乐在黑暗中转了转自己头上的帽子。
　　浮竹摇头轻叹，却也羡慕京乐：悠闲潇洒的京乐，懒散又怕麻烦的京乐；人情世故看得比谁都透彻。他心思缜密，总是能以旁观者冷静锐利的目光看透别人内心深处的软弱却从不道破。浮竹有时判断力被情感牵制出现偏差时，京乐都会在适当的时候加以提醒，才不至于犯错。
　　“京乐，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啊？什么？”
　　“不……没什么。”
　　“到了到了……”京乐低声说着，伸手在近在咫尺的黑暗中平挥了一下。
　　一道纯银光芒从他触摸过的黑暗处起往两人前面一里的范围内逐渐扩散开来。
　　“这是……镜门！”浮竹上前一步，探出手指于光源边沿轻点，却被一股强力反弹了回来，“看来，得等他们解开结界。”
　　京乐眯着眼笑，“小丫头们，不赖嘛。”
　　“京乐！”
　　“是是……”京乐退后两步，把头半仰，朝着那片张开的弧形光芒高声喊，“小莉莎——”
　　许久不见回应。京乐又加大音量：“小莉——”
　　“京乐，来了。”
　　“哟，不是小莉莎。”京乐对着笼于镜门光芒内的朦胧人影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几层，“浮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没事就好。”浮竹看着慢慢走近他们的人影淡淡地说着，神色平静无澜。
　　京乐“啧”了一声，调侃道：“你看你，之前还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这会儿怎倒平静下来了！这样怎么能把心意传达给她呢？”
　　“京乐……”浮竹窘迫不已，“安室是十三番队的第三席，也是我最得力的属官，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算了算了——”京乐翻了个白眼，“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会承认。”
　　镜门中的人影渐渐走近他们，在隔着与那片光之界相离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她轻抬皓腕，食指贴着镜门内壁划出一个十字。原本强盛的结界光芒随着十字的划开逐渐龟裂，沿着十字形逐渐涨开形成一道仅容两人通过的长方形门来。她移步让道于门侧，欠身以礼，“京乐队长，浮竹队长。”待京乐浮竹两人走进后，那道门又迅速闭合。
　　“其他人呢？”浮竹看见了安室林左肩上殷红的绷带，移开了视线问其他人所在。
　　安室林恭敬地答道：“莉莎副队长带着八番队队员赶去了八十区，受伤的队员在此稍作休整做紧急处理，一区居民大部分也在这儿。”她一口气报告完后，声音又低了下去，“队长！对不起！我们晚了一步，赶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安室林艰难地摇着头，眼睫低低的颤动着。
　　“不要太过于自责，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浮竹说着四下扫视被结界镜门隔离开来的情景。镜门外的林夜沉如墨，镜门内却是明亮如白昼。伤民都倚靠着树根处，多数都已昏死过去，就算少有的几个清醒之人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而留下来的死神也跟安室林一样是这一路上与虚的战斗中受伤的人员；即使如此，大家依旧各司其职，未敢有丝毫懈怠。
　　浮竹赞赏地点点头，随即又面露忧色，“这多人啊，我们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只能……”
　　“只能在此等四番队过来了。”安室林接着他的话续道，“可是，四番队人员也有限，不能顾及到所有。”她说着有些懊恼地叹了一气，“我当初要能多学点医护知识就不用这么犯愁了。”
　　浮竹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四番队你只呆了两个月就调到十三番队来了。”
　　京乐道：“可我们就这样杵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事。小林，这里先交给你，我跟浮竹先去其他区域看看。”
　　安室林神色淡定，“没问题的。京乐队长，浮竹队长，请放心。”

　　跟之前走进树林时一样，京乐浮竹两人出林时一路上也是沉默不言。待到踏进八十区那片土地时，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把腰间的斩魄刀扣出一寸，背向而立。浮竹沉声道：“从刚才开始，那股强大的灵压就一直跟在我们左右。”
　　京乐谨慎地扫视这片属于八十区的广阔平地，这里离安室林他们的藏身地已经很远了。他撇着嘴看着无一障碍物的平原，说道：“在这里应该不会影响到小林他们了吧。也是时候该出来了吧！”
　　仿佛回应着京乐对着空气说的话，地面开始不规则地震动；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京乐浮竹两人双背靠紧，腰间的斩魄刀已然拔出。
　　浮竹把还未始解的斩鬼刀对准十步之外的庞然大物，“果然，他们早就埋伏好了，就只等着我们自己送上门来瓮中捉鳖。”
　　京乐道：“看来是被小林他们镜门难倒了，才出此下策的吧。”
　　“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莉莎副队长他们！”浮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未能与他们一起进入镜门的那位死神少年。
　　京乐会意，说道：“那个孩子如果有足够的勇气应该没问题。至于小莉莎，等我们解决眼前的麻烦就去找你们；可要等着我们哟。”
　　两人被八只中级大虚亚丘卡斯围成一圈，每只虚眼里都露出欣喜若狂而又狰狞的目光来，像是觊觎已久的食物终于到嘴时的那般兴奋。其中一只头形若牛头的虚上前一步，阴恻恻地笑着，“有什么遗言就尽快说完吧；不然就没机会了。哈哈哈哈……队长级别的呀……”他伸出惨绿色的舌头于唇边做意犹未尽地舔舐，“真的是很美味呀！哈哈哈哈……”
　　京乐眉峰蹙紧，喝道：“美味？谁的味道美味啊？”
　　那只虚抬起遒结如百年老树根一般的胳膊，双手轻摆着做无所谓状，“谁知道呢。不过……”他又走近一步，摸着自己的腹部，笑得更加畅快放肆，“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
　　“京乐！”浮竹挥动斩魄刀，提醒身畔的同伴。
　　那只虚伸手在空中做斩击状的同时京乐浮竹两人的斩魄刀也始解：
　　“花风絮乱、花神啼鸣，天风繁乱、天魔嗤笑；花天狂骨。”
　　“悉数流波、化为吾盾，悉数雷光、化为吾刃；双鱼理。”
　　京乐手握花天狂骨在面对直冲向自己的亚丘卡斯前矮身侧过斩下他一只胳膊，那只虚疼痛悲愤之下挥动另一只硕长的手臂去斩因京乐的侧开而背后留下空门的浮竹；然，就在他手掌接近白发男子头顶百会时，男子霍然转身右手握紧的那鱼翅形斩魄刀发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招数。他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就已消失。与此同时京乐腾空而起，越过浮竹，以花开狂骨长刀劈向那只正要对浮竹发动第二次虚闪的亚丘卡斯，居高临下之势以崭鬼把敌人劈为两半。一轮攻防完毕后，两人又迅速并拢依旧靠背而立。
　　虽说损失了两名同伴；但为首那只牛头虚似乎并不在乎。站在同伴身后，继续气定神闲地指挥战斗，丝毫不慌乱，就好像这一战他们已经胜券在握。
　　那只虚狞笑着说道：“如果把你们两人打倒，那位大人一定非常高兴。不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死神也会虚闪？”他浑浊的眼瞳里寒意凛冽，仿佛要把那个手握鱼翅形斩魄刀的白发男子冻为冰雕一击震碎。
　　浮竹却是一脸淡漠，“谁知道呢！”
　　京乐眉梢一挑，“白痴才会告诉你。”
　　那只牛头虚气急，伸手在空气中狠狠一斩。第二轮出战四只虚。
　　京乐用短刀戳了戳帽檐，“阿咧，阿咧！真是麻烦了呀。”
　　“京乐，别大意。”浮竹立在他身后紧盯着虚的动静，提醒京乐。
　　“是，是。”这一次京乐并未等虚进攻，自己便提着花天狂骨冲进敌圈。他双手交叠，花天狂骨从他手中划出两道清冷的刀光，光如满月。刀光所触之处，战场中的某只虚已截为三段。浮竹在他冲进敌圈之前就护住周身空门，用攻击型鬼道为京乐掩护。
　　京乐以不精独乐斩完第六只虚时，突觉一阵心悸。他忽地转身看向浮竹，看到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在他们与其他亚丘卡斯作战时，为首的那只牛头虚不知何时已悄然隐到浮竹身后，用那双足以撕裂死神身体的双手劈向浮竹脖颈。一句“浮竹小心”的警告脱口而出，京乐提着花天狂骨回身不顾还有另一只虚的存在直冲到浮竹身边。虽然勉强挡住了牛头虚的攻击；但浮竹的肩膀因没来得及避开而被撕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在纯白的羽织上洇染开来，在清冷冰凉硝烟不断的尸魂界子夜里显得极其的妖冶诡异。京乐以长刀挡住敌人的攻击，短刀发力，逼退敌人。
　　京乐问道：“没事吧？浮竹！”
　　“没事。”浮竹神色镇定，对肩上的伤不为所动。
　　“咦呀……可惜！可惜！”牛头虚捏着手掌，对到嘴的肥肉突然飞掉作万般懊恼状。
　　京乐浮竹两人双背紧靠，均不言语，双方心思都已了然于心——他们不仅山本总队长的弟子，同窗好友，更是相携百年，在尸魂界配合得最为默契的同伴；这样的境况在此之前他们已经面对了无数次。京乐对着牛头虚，横刀于前。浮竹警惕着那只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虚，默然对峙。
　　突然，牛头虚说道：“不愧是队长级别的死神，前面那几个小喽罗差远了；不过，你们也别太得意……”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阵狂风刮向他：身体便缓缓向前倾倒，他的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地瞪着那个背向他，稳如山岳般的白发男子，裂为两半的身体渐渐飘散为尸魂界的灵子。在他倒下的地方，京乐背向而立，闭着眼低低地说：“抱歉咧，还有人等着我，没时间跟你聊家常了。”在另一边，浮竹依旧与最后一只虚静静对峙着：敌不动，我不动。然而，那虚并没有攻击浮竹，而是像幽灵一般快速移动，瞬间就隐入了暗夜里。浮竹提刀追了几步；但，那只虚的灵压已完全消失。浮竹收刀回鞘，“逃了？”
　　“不是逃了。”京乐上前与他并肩而立，“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真是让人担心呢。”浮竹握刀的手紧了紧，“京乐，走吧。”

　　一阵冷风袭过，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掀起他们的羽织拂过他们的头发。八十区更木战斗后余留的尘霾像是春雨过后弥漫于碧波湖面的浓雾，浓得像搅不开的血水，让人心情阴郁。八番队队长和十三番队队长沉步走在战后废墟中，夹杂着血腥味的尘粒吸进肺里犹如刀割一般的生疼。浮竹自进更木区就一直捂着心口，不堪重负的表情渐渐从他一惯平静的脸上隐现出来。此时此刻已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终于还是撑不住俯下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浮竹……”京乐微微躬身伸手去扶浮竹，然而在他低眼那瞬却瞧见有鲜红的血液滞留在对方捂着嘴的那只手的指缝间，扶住对方的手像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猛地一颤，忙道，“浮竹，你……”
　　“没事的，京乐，不要慌。”对方及时抬手制止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京乐暗自沉吟：怎么可能没事？那头雪白的头发不就是因此病而起的么——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肺病。这百年来，浮竹每每发病京乐就会陷入莫名的恐惧里。在那些时间里京乐都会守候在浮竹的床边，蹙眉凝视着被病痛折磨而表情依旧平静安祥的脸。他不敢离得太远，生怕榻上的同窗好友在他转身的时刻，不会再睁开那双微笑宁静的眼。
　　京乐扫视四周，更木区被破坏得惨不忍睹，连暂时歇下的地儿都找不出，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儿冲进胃里让人恶心得想呕。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聪明如京乐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浮竹勉强支身站起，说：“抱歉，偏偏在这种时候……”
　　“不要多说话。再撑一会儿，走出这里就没事了。到外面休息。”
　　“不，京乐，莉莎副队长他们生死未卜，不是休息的时候。我这是老毛病，没大碍。”
　　京乐明白浮竹对此的固执，不再与他争辩。只是扛着他往残垣断壁的废墟深处走去，过了这片废墟穿过外界那片荒原就是七十九区了，只望同伴能撑到走出这片伸手辩不清五指的尘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