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秦苏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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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屋的电话再次在半夜响了起来。
佐绯烦躁地扯过枕头蒙在了耳朵上。
“喂……”柯林睡意朦胧地接起了电话。自从他入住空屋以来，吕倩就不再是唯一一个会及时接电话的人。
“柯林吗？”对面是沈夜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不安。“我有打扰到你吗？”
柯林正想客套一下，却听到听筒里传来陆源冷冷的声音：“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你觉得呢？”
“哦……”沈夜长长地应了一声，“我在伦敦开会，一时间没调过时差来。”
柯林打赌陆源在电话对面翻了个白眼。
“沈老师，你打电话给我们，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刚才做了个梦。”
陆源一声冷哼。
“我这是预知梦！”
陆源讽刺道：“我只是在想，伦敦的傍晚六点半恐怕不是睡觉时间吧？”
沈夜顿了顿。“我的梦是这样的。”
柯林觉得无视陆源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我梦见我在办公室里。突然，有人敲门走了进来。他带着巨大的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一进办公室，我就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向我抬起头来，冲我微笑，彬彬有礼。我很快放松了警惕，同他谈起了文学。兴致正高时，他突然阴鸷地笑起来，问道‘沈夜，你想念你的同伴吗’？”
话到这儿便停住了。柯林听得莫名，陆源沉吟半晌，接话道：“他知道你们的事情？”
“看来是的。”沈夜沉重地说道。
好一会儿，听筒里只传来单调的电流声。“那个人阴笑时，我看清了他的容颜”他顿了顿，“那是柯林。”
“这意味着什么？”
柯林压根没睡多久，挂了电话之后，他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回想起曾经宁致远说过的那番话——总有反叛者。但是柯林从未想过要背叛这个群体。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安逸，尽管不时有些危急的任务，但是他很喜欢。即便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也不会犯险去和空屋里的其他人对抗。他没有这份能力。也没有这份兴致。何况，柯林对沈夜那届的异能者之死一无所知，那个闯入者不会是他。
“你真的打算背叛我们？”舒博突兀地问道，佐绯毫不吝啬地赏给他一记白眼。
“你又不能确定……”舒博喃喃地争辩。
顾郁摇了摇头，肯定道：“我知道他不会。”
“好吧。”舒博扔下小提琴，“那么还会有什么原因？是沈夜自己大惊小怪了吗？”
“那是一个预知梦，不会有错。”站在落地窗边的陆源否定道。
舒博两手一摊，不再搭话。
大家都静默地坐着。说实话，没有一个人在怀疑柯林。只是他们一时间想不明白，究竟要怎样一种情况，才会让柯林处于一个反派的位置。
落地窗前的陆源双手合十，静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柯林。柯林被盯得难受，站起身，不自然地说道：“你们有沈老师的办公室钥匙不是吗？不如我先去那儿看看，怎么样？”
沙发上的五个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陆源收回目光，极轻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柯林惊讶地不知所措，好一会儿才道：“谢谢。”
沈夜的办公室干净整洁。眼下正是双休日，教学楼里行人寥寥。柯林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办公室，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他坐在办公室的对面，想象着自己戴着鸭舌帽，朝沈夜露出阴鸷的笑容。嗯……这着实不是他的风格。他又换了个位置，坐在沈夜的椅子上，假设对面坐着一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一定是一幅很诡异的场景。
“嘿，你从哪儿来？”柯林朝臆想中的人打招呼道。
“你还真是悠闲。”门来传来明显的讽刺声音。陆源抬着高傲的头颅，健步走进了沈夜的办公室。
“你怎么会来这儿？”柯林意外地问道。
陆源冷笑一声：“凭你一个妄图找出什么线索吗？”
柯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自己同陆源的关系改善了许多。
“你发现了什么？”陆源在办公室里踱着步，似乎是在专心地寻找线索。
“什么也没有。”看到陆源鄙夷地一瞥，柯林赶紧补充道，“我想那个人不会傻到在沈老师回来之前就贸然闯入办公室。”
“哦。”陆源喃喃道，“回来之前……”他继续侦察着四周，时而拉开抽屉，时而翻倒桌椅。柯林百无聊赖，随手翻阅着沈夜留在办公桌上的书籍。那是再普通不过的《资治通鉴》，柯林翻了几页，便有感而发道：“我不可避免地崇拜了司马君实。”
陆源抬头，蹙着眉不解道：“什么？”
柯林怔了怔，重复道：“司马君实。”
陆源愈发疑惑，他向前几步，待看见了桌上的书才恍然道：“哦，是啊。我也崇拜他。”
一股异样的情绪自心底涌起。柯林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在陆源看不见的时候信笔在纸上写下了“ pai35”。
“陆源。”柯林叫道，将写着字的纸递了过去，“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陆源接过纸沉思半晌。“像是拼音，但是…… ”他解释不出来。
柯林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
这是一个“白”字，准确地说，是一个由国际音标注音的“白”。陆源深谙语言文学，不可能对这么简单的知识全然不知。这个人，不是陆源。柯林稳定心神，思索着要怎样才能安全地从办公室里逃出去。
“柯林。”“陆源”蓦地出声，如玉的面庞上笼着阴鸷的笑容，“我是不是该知道这是什么？”
柯林的呼吸瞬间停滞。
“陆源“抬起头，将手中的纸呈到柯林面前：“你看，墨迹还没干。”
快逃！柯林脑海中有一万个小人在这样叫嚣着，但是他的身子僵硬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陆源”笑着向他靠近，柯林感觉到背脊上抑制不住的阵阵寒意。眼前的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他抬起了一只手，就要做些什么。
“沈老师在吗？”
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长发蓝裙的女生。她羞怯地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柯林！”她欣喜地叫道，又看了看“陆源”，确定他不是老师后，欢快地走了进来。柯林认了出来，她是吕倩的朋友，秦苏楠。他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刚才我在校门口看到你来C楼，还以为你是来找沈老师的呢！你也知道，我一直很喜欢沈老师，本来想借着你的光认识一下的。”她看了看对峙着的两人，疑惑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柯林率先回过神来。得先把秦苏楠安全道送出去！
“这是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同学，陆源。我们在帮沈老师完成一个科研项目，今天一起来这儿找些资料。”
“我有听吕倩说过。”秦苏楠若有所思。
“你……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的室友们在楼下等我”
柯林看向“陆源”，话却是对秦苏楠说：“那么，我先陪你下去吧。让同学们等久了不好。”
“陆源”笑容依旧：“你先走吧，我还需要找找。”
“那我们先走啦！”秦苏楠愉快地向“陆源”告别，“陆源”回以一笑。
伪装都不专业！柯林腹诽道。
柯林陪着秦苏楠走出了办公室，他努力地同苏楠聊天，以忽视背后那道利剑般的目光。秦苏楠对一切都没有感觉，她只是同柯林聊得很开心。
出了C楼，眼前空荡荡地没有一个人。
“你的同学呢？”柯林疑惑地问道。
秦苏突然牵起他的手飞奔道：“笨蛋，快跑！”
空屋里第一次来了一个局外之人。
陆源很不满意！不仅是对这个不受待见的闯入者（尽管眼下秦苏楠和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更是对那个愚蠢无知的冒充者。对别人的告别微笑回礼？老天！他真的有认真地研究过“陆源”这两个字吗？
“我一直不敢想象这种情况。”吕倩欣慰地笑道，“我有太多的制约，苏楠，你会怪我对你隐瞒吗？”
“当然不会。”秦苏楠温柔地笑着，“你是为了保护我。从今天的情形，我可以看出。”
“所以说，你从柯林走近校园就注意到了他，还注意到有个诡秘的男人……”舒博瞟了一眼陆源，“在跟踪他。你一早就想到了柯林有危险对不对？”秦苏楠是个美丽的女生，舒博很喜欢她。
“哦！”陆源阴阳怪气地接道，“让我想想……锁定目标，发现罪犯，跟踪调查，嗯……再妙计脱险？”陆源假笑着看着秦苏楠。
而后者淡定自若，只缓缓地饮了一口茶，道：“如果我说我对柯林感兴趣呢？”
舒博的琴弓“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宁致远的咖啡杯微微一抖，溅湿了顾郁的整个袖子。吕倩好心地附身递过来几张纸巾，却将佐绯的指甲油碰翻在了茶几上。柯林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哦？”陆源挑了挑眉，“眼光不错！”
“陆源。”吕倩面带歉意地说道，“你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去书房里一个或半个小时？”她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压低了声音恳求，“苏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欺负她行不行？”
陆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终是一笑，傲然道：“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和陆汇谈一谈这件事。”
吕倩非常积极地递出了手机。
陆源像是接过什么脏东西似的，一脸嫌弃地拿过手机。他略略一翻，拨通了号码。等了大约一分钟的光景，他忿忿地将手机往地上一摔。“该死的会议！”手机伴随着陆源的诅咒化作碎片，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唯有秦苏楠只皱了皱眉头，宠辱不惊。
陆源朝众人翻了个白眼，高声怒吼道：“很清闲吗？吕倩，你是不是忘了做午饭？舒博，你能把该死的《雪绒花》给我换掉吗？哦，我记起来了！你的智商不够。要是一小时后你能拉出一首完整的欢乐颂，我才会考虑将你的IQ值增加到75以上！”被吼的两人怔了怔，吕倩站起身来，轻声道了声歉，便忍着委屈进了厨房。舒博气得满脸通红，他将小提琴架上了肩膀，考虑到终究斗不过陆源，最后还是气呼呼地走了。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
秦苏楠端起茶杯，十分优雅地小口小口啜着茶。“所以……”她樱唇轻启，“他们俩是这里最迟钝的人咯？”
“你可以直接用愚蠢。”陆源抱着双臂，不耐烦地说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秦苏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