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相思》陌妄初

16、第十六章

　　“不，我不去！我死都不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满脸泪痕却神色倔强的拽着一个老人，另一边一个看上去就给人一种财大气粗、一身铜臭味的男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紧紧的拉着女孩儿的胳膊，咧着嘴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女孩儿只是用力的甩着手想要挣脱他，身体挣扎着拼命地摇头往老人怀里躲。而老人看起来已年过花甲，身子颤颤巍巍的站都站不稳，却也紧紧拉着女孩儿的另一只手，他的四周以及身后的房屋内皆是一片狼藉。

　　就这样相互拉扯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那个土财主终于沉不住气了，横着眉对着那一老一少就是一顿痛骂，女孩儿和老人尽管一脸羞愤但依旧是宁死不从。

　　发现这招不管用，李财主叫来了身后的家丁，指着他们说了些什么，几个家丁便走上前一把扯住女孩儿的胳膊就往外走，另一个家丁则是掰扯着她抓着老人的手。女孩凄厉的挣扎着、哭喊着，大声叫着救命，可是站在看热闹的人只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对女孩儿的求救充耳不闻。

　　看着这一切萧烬心急如焚，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人们能对女孩儿的遭遇不管不顾还都是一脸同情加上看好戏的样子。

　　怎么会是这样？萧烬攥着拳头皱着眉，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老人被拉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女孩哭着想要去搀扶却苦于被架住根本动弹不得。李财主哈哈大笑了几声伸出手指轻挑着抬起女孩儿的下巴，把脸凑过去想要一亲香泽，女孩儿拼命扭动着脑袋想要摆脱他的钳制。几次欲亲而不得门，李财主一下子黑了脸，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女孩被这一巴掌扇的不轻，似乎有些晕眩而忘记了挣扎。李财主□□着在她的小嘴儿上啃了一口，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脸跟家丁说了些什么，然后负着手挺着胸趾高气昂的向人群外面走。眼看着女孩儿就要被带走，萧烬忍不住了。

　　就在他想冲出去的那一瞬间，突然间有人从他身后拉住了他的胳膊，萧烬一惊连忙回头，却发现他身后站着两名男子，而拉住他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米白色衣服的公子哥。萧烬疑惑的看着他们。穿着白衣的男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蓝衣公子，才缓缓开口：“这位仁兄，三思后行啊。”

　　萧烬的疑惑更甚，他根本什么还都没有做，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察觉到萧烬的疑惑，白衣公子皱了下眉，但并没有解释，只是牢牢地拉着他的胳膊。

　　这时候突然间女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喊，萧烬应声回头，发现老人倒在地上，而李财主的脚则踩在老人的背上，叉着腰笑着。女孩跪倒在地上恸哭着、乞求着，最终乖乖的不再反抗。李财主很是高兴，把脚从老人的脊背上移开，向李府走去。而女孩不再哭喊，只是默默地流着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任凭家丁拉扯着她，一双秋水剪瞳里没有焦距，周身散发的是一种叫做绝望的气息。

　　不行！

　　萧烬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儿被李财主拖走，无法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一个闪身冲了出去，待白衣公子回过神儿的时候，萧烬已经一脸怒容的冲了出去。他求助似地看向身后的蓝衣公子。而蓝衣公子只是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正在打抱不平的萧烬，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站住！”

　　迈着大步的李财主被这一吼吓得一愣，转过头却看见一个毛头小子站在自己的身后，脸上的表情似乎要将自己吃了一样。李财主看这萧烬，再头脑里转了一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把脸一横，仰着脸问道：“你是谁？”

　　而原本准备散场的众人看到突然间跑上来一个人，都对他感到好奇，人群便又开始慢慢的聚集。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快点把那个女孩儿放了！”

　　“放了？”李财主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我为什么要放了？”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的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萧烬喝了一声，“快把那女孩儿放了！”

　　“哈哈——”李财主大笑两声，“小子，老夫的闲事你也敢管啊？瞧瞧……”李财主朝四周努了努嘴，“他们哪个像你一样蠢？看你一脸乳臭未干的样子，还是快点回家找你额娘奶娃娃吧。哈哈哈……”

　　周围一阵哄笑，萧烬胸中的火气却是越来越大：“人家姑娘也是有家有亲人的人。就算要娶她也要经过三媒六聘，媒妁之言才可。怎能像你这般公开抢人？而且据在下所知，阁下刚刚在两个月内娶了两房小妾，而且有的恐怕根本不是人家自愿，而是与今日相似。”萧烬顿了顿又道，“既有多位娇妻在侧，阁下又何必现在还来强人所难？难道不怕有人会报官吗？到时候恐怕得不偿失啊。”

　　“报官？”李进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眼泪都差点笑了出来
　　。而他身后的家丁们也是咧着嘴弯着腰大笑着。

　　“你们笑什么？”萧烬被他们的态度激怒了。

　　“哈哈哈哈——”李进用肥硕的手撑着自己的腰直起身，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这是老夫今年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

　　闻言萧烬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李进围着萧烬走了一圈，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看来你不是本地人士吧？”

　　“那又如何？”萧烬沉着脸，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他很不喜欢被别人如此打量。先不说他贵为天子，即便是在芜山的时候，也没人敢如此无礼的对待自己。

　　“怪不得你会这么狂妄。”李进走到女子身边捏了捏她娇嫩的脸，见她没有反抗满意的笑了，“不过本老爷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你赶紧滚吧。”

　　“你说什么！”萧烬拔高了音量，“你真的不怕有人会报官吗？”

　　“哎，说你什么都不懂还真的什么都不懂。”李进扯着嘴角笑得一脸得色，“京中知县大人就是我表弟，况且我有的是钱。你说本老爷会不会有事？”说完还挑衅的环视一下四周，看到众人皆是躲得躲，退的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原来又是朝廷官员的家眷！怪不得如此猖狂！

　　“你如此的为虎作伥，就不怕连累了你的兄弟吗？”

　　“你还真是死心不改。在这里的所有百姓中，最大的就是我表弟，谁能管得了他？即便是其他州县的知府知州来到这儿也会让他三分。而真正的朝廷大官哪有空管这些杂事？”

　　一时间萧烬不由得沉默。

　　见他不再说话，李进大笑着摇了摇头，给身后的家丁们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向人潮外面走去。

　　“站住！”

　　又是一声猛喝，李进停住了脚步。不顾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会儿他的脸上慢慢爬上了怒气。他阴沉着脸转过身目光死死地盯着萧烬：“小子，我可是看你不是本地人士才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不要一意孤行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否则最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你！”

　　“呵……”萧烬冷笑一声，“这个闲事我还真是管定了！有什么招数阴谋诡计，你尽管使出来。在下一定奉陪到底。”

　　“好！算你有种！”李进嗤笑一声，一挥手喝道，“给我上！”

　　“是！”

　　一声整齐的答应，李进身后的十数位家丁一同向萧烬扑来。虽然他们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是萧烬毕竟是芜山老人的徒弟，身怀武功。虽说不上武功绝顶但对付这些只知道用蛮力的小喽啰已经足够。

　　三下五除二，萧烬便干脆利落的把它们全都撂倒在地，任凭他们在地上打着滚哎呦着。

　　“你你你！”李进惊讶得说不出话，“你们这群废物！还不接着给我上！给我一起上！”

　　“是！”余下的家丁举着棍子拥挤着扑过来，一方面这些家丁虽然只会用蛮力，但这棍棒打在身上和拳头打在身上的感觉又是截然不同的，另一方面萧烬本也无意伤人。所以一时间萧烬有些无法施展拳脚，只能一个劲儿的左躲右闪。一个不留神，棍棒打中了萧烬的背部。他闷哼一声，不由自主的踉跄的后退几步。

　　“哼，小子，知道本老爷的厉害了吧？”李进扯着嘴角笑着，微扬着下巴看着萧烬，一脸的嘲讽。

　　“哼，这又算得了什么？”萧烬嘴角的嘲讽比起他有之过而无不及。他猛地出手一掌打飞了抓着女孩儿的两个奴才，将女孩拉到自己的身后。而那一掌虽然他只用了三分力度，但对于丝毫没有武功底子的平常人来说，也是致命的。只见那两个家丁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到人群上，摔倒在地。二人皆是捂着胸口‘哇’的吐出了一口血。众人则顿时炸开了锅。

　　“啊——他吐血了！”

　　“他会不会死？”

　　“……杀人啦！”

　　众人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但萧烬却丝毫不被影响，只是将女孩牢牢的护在身后。神色冷漠的看着一脸呆滞的李进。

　　“你你……你竟然敢动手杀人？”李进磕磕巴巴的叫道，“快！快去请知县老爷来，让知县老爷看看在这天子脚下竟然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妻杀人！还不快去！”

　　“他们没死，你不用血口喷人。而且我只是替天行道，哪里有抢亲？”

　　“替天行道？”李进的表情变得怪怪的，忽然间又开始哈哈大笑，“你当你是救世主吗？我告诉你，我表弟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就连知县的位子都是亲自下旨册封的，得罪我们你不会有好下场！”

　　“那敢问阁下的表弟姓甚名谁？”原来竟然还是自己亲自下的旨？萧烬扯出一抹冷笑，他倒要看看这位所谓‘皇上眼前的红人’是何许人也。

　　“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那你就吓吓看吧。”

　　“我表弟就是当朝丞相的得意门生，由皇帝亲自下旨晋升的京城知县的李涞！怎么样，我表弟还是丞相的门生，丞相是当朝一品大员，又是两朝元老。他的威信就连皇帝都要忌惮让他三分。”李进摇着头一脸的得意洋洋，“怎么样，怕了吧！”

　　“原来竟然和丞相有关，在下还真是大吃一惊。”萧烬的笑容愈加的冰冷，呵……原来竟然和左相有关。想必这个李涞便是当日左相请旨的其中一人。只不过没想到……呵，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不过听到后面李进说就连皇帝也要忌惮左相三分，却让萧烬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双手紧握成拳。

　　这是萧烬心中的一个不可触摸的痛楚，虽然众人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李进的一番话仍然深深地触怒了他：“不过堂堂一朝丞相的门徒竟然是此等败类，想必那位丞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李进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愣了一下后怒气立刻涌了上来：“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当真是不想活了！”李进那肥硕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指着萧烬对着身边的人厉声叫道：“你们几个全都给我一起上！”一时间，数十人一拥而上，将萧烬和那个女孩儿团团围住。

　　“公子……”这时候站在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孩儿拉了拉他的胳膊，萧烬转过头望进了一双满是歉意和愧疚的双眸，“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

　　“说什么呢，这不关你的事。”萧烬打断了女孩儿的道歉，“不过倒是我连累你看到这种场面了。女孩子对于争斗，都是很害怕的吧。”

　　“不！”女孩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摇摇头，“我不怕！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受伤的。”

　　看着女孩无条件信赖的眼神，萧烬心中一暖，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放心，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