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99、 第三十四章残酷世界(二)

　　高高的圆台上，垂下四根粗/大铁链，铁链的末端连着锋利大铁钩。铁钩残忍地穿透足踝，将两个身材丰腴的年轻男女，光/猪般倒掉起来。
　　殷红的血迹从钩尖冒头处沁出，小蛇似的沿着纹理细致的白皙肌肤往下淌，最后顺着被血浸湿的鬓发，一滴一滴落在头下方的木桶里。
　　台下围了一圈奇形怪状的男女，个个手持餐盘。
　　高大胖的光头厨子站在台上，拿着一把油汪汪通体冒着红光的薄刀，出手快如闪电。只见红光连闪之下，男子背上就少了数片薄肉，空气中立刻弥漫起出一种油腻腻的烤肉味。
　　厨子象卖艺似的，托着肉片示众，享受台下众人的景仰。那刀带着高温，薄薄的肉片被刀烤得滋滋有声，估摸着火候到了，他手一抖，准确地把烤得半熟的肉，掷入台下某只餐盘之中。
　　然后他在其他客人敲餐盘的催促声中，继续开工，忙得满头是汗。在他利落的刀锋之下，那名男子的后背已渐见骨架，叫声也一声比一声更凄厉，却偏偏就咽不了气。
　　这就是所谓的黑市食人餐厅，为了满足某些客户的怪癖，将人象牲口一样吊在台上，现剐现烤。
　　本来北岭的目的呢，是怀着教化愚顽之心，想给晨光上一堂触及灵魂的思想课，才牵着他进入这间黑市著名的“火焰刀铁板烧”。旨在用血淋淋的恐怖场景和生动的现实例子，教育她提高警惕，黑暗的地方不要去，恐怖的地方要躲避，好生当个敬神畏怪的正常淑女。
　　但别扭的晨光硬生生的把这堂严肃的驯化课，变成了猎奇之旅，进来后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冒出些雷人点评。
　　“哪里找来这么多歪瓜裂枣的吃货，一个个看起来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大厨刨肉片的刀工看起来挺不错！”
　　“如果把食材的嘴堵上就更完美了！”
　　其实正常人见到活人刨肉早该吐了！晨光之所以还能坚持着胡言乱语，全靠不服输的强大内心作支撑。
　　也许是声音太刺耳，身边一圈拿着刀叉端着盘子的异装癖患者们，齐齐扭头看向大放阙词的晨光。
　　其中一位长着丰沛毛发，妆画得象野人似的肌肉男，吐了一口带烟汁的唾沫，咧着一嘴黑黄的尖牙恶狠狠地狞笑：“你懂个屁，老子就是听着这样的惨叫才觉得开胃。”
　　晨光真心想用肚子里翻滚的液体喷他一脸：“开胃？！真tm d重口味！可恶的变态食人者，估计还是个施虐狂，你肯定不得好死！不行了，老子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还好北岭只驻留片刻就很快就牵着她离开了。重新呼吸着没有血腥味的新鲜空气，晨光觉得自己恐怕这一周都没法吃烤肉了。
　　“你知道他们的食材是从哪里来的吗？”北岭解开缚着晨光的绳子，“就是你这种不带护卫在黑市里胡乱闲逛的小姐少爷。”
　　晨光倔强的一昂头：“话说你不是神圣祭祀吗？为什么能眼见这么血腥黑暗事情发生在帝国的土地上而不作为？”
　　北岭沉默了一下，很突兀的问：“你到底吐还是不吐？我在里面看你好像忍得很辛苦。”
　　“才没你想的那么柔弱！”晨光深恨北岭问东答西，“别转换话题，刚才你为什么不救出那两个迷途羔羊。”
　　“自寻死路的人不值得我救赎。”北岭冷冷的回答。“他们为了猎奇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就要有身死的觉悟。”
　　“那些吃人肉的异端呢？”晨光不依不饶，“这该归神庙管吧，你为什么不把他们统统绑火刑柱上烧死？任由他们在此作恶？”
　　“会有那么一天，”北岭弯弯嘴角，口气平静恬淡，“但不是今天。”
　　“你真的是个狂信徒吗？”晨光对流言开始怀疑了，“我看你身上没有半点热血，上次我在婚礼上偶尔说句渎神的话，你当着那么多宾客愤怒如狂，其实是装的吧？”
　　“我是神最虔诚的子民，这个毋庸置疑。”北岭将折起的帽兜沿放下，单方面结束了谈话。
　　“虚伪！”晨光打量着重新将面容藏入阴影中的神圣祭祀，尖刻给出评语。
　　回程的路上，北岭更加沉默，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浓得宛如实质，对晨光的所有问题和要求一律不回应不妥协。晨光搞不懂自己又是哪点得罪他了，几番碰壁之下也恼怒的失了兴趣。只闷头赶路，望赶紧汇合了弱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黑市果然是神奇的地方，才一会功夫宠物店旧址就换了模样。小破帆布帐篷被一顶金碧辉煌的高棚所代替，三五个浓妆舞娘站在上面且歌且舞，推销迷/幻/药和各种助/兴/兴/奋/剂，棚子底下形貌猥琐的客人不停来去。
　　“完了，完了！”晨光张望周围一圈没发现弱水的行踪，只觉得心里凉气一股一股的往上冒，“会不会被抓了？”
　　咬咬牙，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高棚后面钻，结果被人一把拦住。
　　“小姐，后台重地，闲杂人等禁止出入。”胳膊上满是刺青的独眼大汉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晨光脸一沉：“我找人。”
　　“找茬才是真的吧？”独眼大汉凶蛮地抬手一推。就晨光这小身板，如果被推实了，准得摔个灰头土脸。
　　可惜大汉的手刚推到一半，掌心就象被蜜蜂蛰了一样，疼得他跳了起来。转手一看，整个手掌黑了大块，象被染了淡墨似的。
　　“你……”刚出声毒性就已经发作，他两眼一翻咕咚倒地，连第二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臭/娘/们下毒！”他的同僚见势不对，舞着连枷骂骂咧咧的窜了上来。连枷上的铁链加铁球，挥开来足有一米多，一寸长一寸强的好处立刻就显现了出来。他人未至，凶器先到，那碗口大的带刺铁球，夹着风声往晨光脑袋上砸去。只需要蹭着一下，晨光的脑袋绝对会象烂西瓜一样开瓤。
　　可惜今天他运气不好，铁球的运行轨迹忽然打破常理，在半空中诡异的翻折，还巧不巧正砸在主人的手上。疼得他扯着嗓子嚎了出来，惊跑了周围的一圈观众，舞娘们也惶惶然瞟着台下，脚下的舞步凌乱得不成章法。
　　一个鹰眼武士悄然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神情凝重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以他高阶武士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是谁在捣鬼。他盯着站在晨光背后的北岭，眼神凶狠而戒备。
　　北岭将自己深藏在斗篷中，安静得象一个幽灵。
　　“老鬼的市场税我们刚交过，”武士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嘶哑，“他的人还在这里，你们不要乱来。”
　　“我只是想确定我朋友有没有被你们留在这里。”晨光有些急躁。刚才烧烤之旅给晨光留下了深重的心里阴影，弱水不在，她顷刻间就联想到了两三个不堪的可能，而没想到一个大活人，还是长腿的，应该会趋吉避凶。
　　在她认知里，神秘学就是除了神神叨叨的装神弄鬼外，废材得连个基础保命术都不会教的学科，更何况弱水还只是个连导师都没有学生，虽然她可能有元素护盾，但是落入黑手之后，有那东西就等于怀璧其罪，不但救不了命，还死得更快。
　　“小姐，我们规规矩矩做生意，不兼职买卖人口。”折损两员猛将，只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武士简直觉得是旷世奇冤。“后台就那么大点，除了放点货，真的藏不下一个人。他一边说一边退后慢慢撩起帘子，情况果然如他所述。
　　“那你们遮着拦着干什么，早说不就没事了？”晨光大小姐脾气上来的时候是不怎么讲理的。
　　“小姐，做人呢，有时候是讲尊严的，你这样混乱闯别人的库房重地，别人当然会不高兴啦。”大路不平旁人踩，有人发话了。
　　持刀武士看见这个一手抱着账本，一手持笔，身穿绅士礼服的年轻人，不觉大大松了口气：“村正先生……”
　　“我知道，你是无妄之灾。”
　　被称为村正先生的年轻人五官清秀，笑容阴冷，脸色惨白得如同敷了一层厚厚的铅粉，眼眶周围却透着一抹妖异的粉红，清澈的瞳孔里倒影着辉煌的灯火，却依旧死气沉沉，像是深夜墓园衰草上凝结的露珠。
　　晨光看着他，忽然觉得冷，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北岭靠近。
　　一直沉默不语的北岭伸出手，捏住她细瘦的手腕，轻轻的将她拉到自己身侧站好。
　　村正盯着北岭那只苍白的手，瞳孔猛地缩小：“这里虽然是自由之地，但有些人，我们其实是不欢迎的！”
　　“是么？”北岭揭起帽兜，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整个的披到晨光的身上。斗篷之下他穿着一袭深黑色的法师袍，柔软的长袍，看似朴实无华，其实经纬的编织全由繁复魔纹构成。袍上隐隐有水般光泽流动，与他手中法杖端头镶嵌的涡流水晶相互应和。
　　“光明法师，他是光明法师！”有人惊呼。
　　许多人转身躲避。部分人摩拳擦掌的围上来，眼神凶悍贪婪；也有些黑暗生物隐在阴影中，红着眼珠怨恨地盯着他，准备伺机而动。
　　北岭拉着晨光的手腕，孤零零的站在当中，任包围圈一步步的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