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98、第三十三章残酷世界

　　弱水没办法再装背景板了，硬着头皮取出自己的钱袋。
　　在她看过的书籍里，那些通缉犯在跑路的时候，是绝对没有时间去钱庄取钱的，而在跑路的过程中，钱却是最好的开路工具，
　　所以，自从知道自己拥有了黑魔法烙印之后，弱水就很认命的作好随时逃亡的准备——将紫金卡里所有的现金提出来，存放在空间手镯里面，再在其余的地方塞满了食物和水。
　　金光灿烂的钱币如水一样从精致的鹿皮袋子里淌出来，哗啦啦地在晨光手中的帆布袋子里摞成一堆。
　　“差不多了。”晨光掂了掂帆布袋子的分量。这是她家的绝活，只要是枫叶帝国的制式金币，手一提就知道准确数量，根本不用一块一块的数。
　　可惜大将军并不信任晨光的祖传绝活。他接过钱袋，不仅一枚一枚的数，而且还把每一块都往嘴里送。看着他衣摆上口水滴答牙印宛然的金币，弱水终于理解了游吟诗人们把 “肮脏”作金币形容词的原因。
　　如果每一个人都这样数金币的话，那金币确实够脏的！
　　等大将军磨磨蹭蹭的数完一小半的时候，晨光已经烦得想抽人：“哎，有完没完？这么点子钱也值得你这样颠来倒去的数!”
　　大将军陪着笑脸：“很快的，很快的。”手上依旧慢吞吞不给力，活像要磨到地老天荒。
　　北岭站在旁边，不言不语，目光犀利，在他的威压之下，弱水始终觉得自己象一只被狐狸盯着的兔子，她真心希望这货赶紧消失。
　　其实数钱的大将军也因为北岭的行为古怪，而压力山大：“无论是逛店还是买东西，你好歹出声啊，店就那么大一点，你杵在那里不走也不开口算什么意思？莫非我行藏暴露了？镇定，镇定，不要自己吓自己，卖东西的商家不好好数钱会让人怀疑的！”
　　晨光倒是压力最小的一个，她只觉得北岭是天生的搅局高手，冷场之星，有他在的地方，不但气氛压抑，连气温都飕飕的降了好几度，这个满是腥臊味的小棚子因为他，显得特别闷特别臭特别憋屈。
　　“你们慢慢数，我去门外透口气。”晨光一撩门帘钻了出去。北岭出人意料的一弯腰也跟了出去。弱水和大将军齐齐的松了口气。
　　门帘很薄，将两人的影子映在门帘上，一会近一会远。
　　门帘不隔音，两人的声音也一字不落的传到弱水的耳朵里。
　　开始的时候，两人还很平和：
　　“祭祀大人，我不明白你的用意，你这算不算是在跟着我？”晨光的口气礼貌而疏淡。
　　“这里很危险。”北岭倒很直接。
　　“谢谢提醒，我不认为自己没见过世界的阴暗面。”晨光表示不屑。
　　“和一个常年行走在阴影中的人，提世界的阴暗面？小姐你真幼稚得可笑。”北岭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讥诮。
　　“可笑？”晨光提高了嗓门，“话说除了夸大、欺骗、恐吓无知的信众外，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可笑。”众所周知，神庙祭祀一直在干这些事情。
　　“愿真神救赎你愚钝的灵魂！”也许是被晨光触到逆鳞，北岭声音冷了下来，“只要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就能击碎你因十几年无知而生成的傲慢与愚蠢!但是我很怀疑你能否有支撑一刻钟的胆量和学会闭嘴不言的智慧！”
　　“拙劣的激将法！但是你得惩了！很期待你带我们畅游地下世界！”
　　“和神圣祭祀一起逛街？”听到晨光的回答，弱水觉得大事不妙。身为一个弱小的异端，她怕自己会因为高度紧张而心肌梗塞暴亡。
　　正好大将军已经把钱数清，只见他把钱袋放好后，半句话也不啰嗦，直接将地上半死不活的蜘蛛收到空间袋里，快手快脚的将所有动物用绳子一牵，头上顶着那窝猫咪，腆着肚子迈着八字步潇潇洒洒扬长而去。
　　留弱水一个人在小窝棚里挖心挠肺的想拒绝的借口：
　　不能牵强，要自然，态度还要拿捏得好，不能引起北岭的疑心，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碍眼糟心……
　　结果帘子外，北岭一句话就解/放了她：“我估计待会晨光小姐恐怕需要搀扶，所以建议你的朋友留在这里保存实力。”
　　晨光撩起帘子，冲弱水挤挤眼：“你待会回到我刚才养伤的地方，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这是提醒她注意安全最好躲起来。弱水乖乖的点点头。只要不和北岭待一起，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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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向来是个不愿意浪费资源的人，有北岭这个神圣祭祀作陪同，她立刻就物尽其用，几乎是半拽半哄的拉着他往上次自己买到假货的店铺区走。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还有，别以为这样就完了！那个，那个还有这个统统收做精神损失费。什么贵重商品？！拿你的是看得起你，给你一个补偿过错的机会！
　　商家从来没见过这么横这么狠这么得理不饶人的客人，忍无可忍想动手，狡猾的妖女往后一站，直接把祭祀大人推到前台：“诺，上吧，用你的时候到了！好好表现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啊！”
　　神圣祭祀果然好用，都不用法杖，眨眼之间就撂倒一片，商家含恨赔笑，还附赠几样价值不菲的礼品才能把这两位魔星给请出门，让他们去祸害下一家。
　　被晨光拽着一连光顾了三家店，处理她带来的一堆破事之后，当打手的北岭终于爆发了：
　　“到底是我带着你去经历黑暗，还是你带着我去勒索敲诈兼逛街啊？”
　　晨光收获不小，心情正好，一对眼睛笑成弯月，口气极其狗腿：“其实都差不多啦！在我看来，我们正在经历世界的阴暗面，幸亏阁下之神圣光辉，才让这些魑魅魍魉无地自容！让我们继续开导下一家吧！”
　　“你简直贪婪到无耻！”北岭口气冷得都快带冰渣了，“胡闹到此为止！”
　　“这样啊？”晨光很失望，但旋即就调整了过来，兴高采烈的冲他挥手“那我就不多打扰祭祀大人你了！回见，回见!”
　　那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得出她回见的意思是下回最好不要再见。
　　利用完了，就想闪人北岭觉得有必要提醒这个任性的小姐，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好说话的。
　　于是晨光瞠目结舌的看着北岭掏出一根绳子，慢条斯理的把她的手腕系到一起，象牵奴隶一样，拉着她往前走。
　　“放肆！你居然敢这样对我？！”面对这种羞辱，晨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好歹北岭也是知道她身份的。
　　牵着绳子的北岭转过头，目光冷淡：“再不老实就把你的嘴也堵上。”
　　一路上晨光看到许多被反绑着胳膊，用铁链拴着脖子，嘴里塞着钳口球的奴隶。
　　虽然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晨光识时务的降低了声调：“祭祀大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让你长长记性，知道什么叫情势比人强，身份地位不是在每个地方都管用的。”北岭还是一副教训的口吻。
　　“可是你也不用绑着我呀！”晨光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北岭不为所动的转过头去，牵着晨光往黑暗中走。他怎么能告诉她，当她肆无忌惮的拽着自己胳膊的时候，是那么有侵略性；面对着她那双热情洋溢笑得灿烂的眼睛，他很容易走神。但他一定要让她知道这个黑暗世界的可怕，不再轻涉险地。
　　“骄纵脆弱的小女孩！” 自认辛劳的北岭牵着绳子，连背影都显得有几分寂寞沧桑。
　　晨光根本就体会不到北岭的良苦用心，她用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除了大厅之外，这些隐秘的地方，她根本就没来过。
　　如果把这个地下世界的比喻为一只异种蜘蛛，那么刚才那个硕大的交易大厅就是蜘蛛的身躯，而数十条黑黝黝的主通道就是蜘蛛的长腿。在这些长腿上，又联通着无数个小径，这些小径蛛网般交错，延展开去形成一个庞大的地下迷宫。
　　北岭带着晨光走在某一条主通道上，这里灯光昏暗人迹鬼祟，石缝间的泥土散发出墓园的陈腐味。
　　在通道两边有许多歪七扭八的石头房屋，它们的格局完全没有限制，怪异到无可复加。晨光转着眼珠观察良久，才从这些狂乱的建筑上，分辨出它们原来是“倒长”着的。
　　门在高处，窗反而在下面被拓宽了当成门，有些保存得完好的甚至能在地下看到倒置的拱廊穹顶和屋檐。
　　“传说，枫叶帝都是在另外一座古老城市的废墟上修建起来的，难道是真的？”晨光上前几步问北岭。
　　“不许说话！”北岭喝叱道。
　　晨光不屑的哼了一声，又蹬蹬蹬的退了回去。她发誓，再也不和这个疯子说一句话。
　　也许是感应到了晨光的怨恨，也许是觉得对小女孩不应该那么苛刻，北岭沉默了一会，毫无征兆的开口：“上古时期，帝都东南角最早的时候确实有一座华美的城池，它是另一个王国的都城。当时有一位异神祗不知为何与国王结怨，他施展大神通顷刻间就把一座住着万千生灵的城池给翻了过来深埋于地下。”
　　“据记载，随着天神的唱诵，天上乌云密布，地下传来闷雷般的巨吼，蓝色的闪电灵蛇一样在空中游走，城池四周的土地撕裂，出现深深的沟壑。”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托着整个城池冉冉上升，然后整个城池象即将沉没的船一样，一头沉入地下，一头高高的翘起。”
　　“在慢慢倾覆的地面上，如梦初醒的凡人们象蝼蚁一样哭喊逃窜，许多人被倒塌的房屋砸死，许多人掉进了巨大的裂缝，许多人随着翻转的城池一起沉入了地下。只有住在城市边缘的少数幸运儿逃得了性命。”
　　“从此之后，这个王国大伤元气，没多久就消亡了。至于枫叶帝国建立都城，那又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晨光听得惊讶万分：“什么样是神如此暴虐强悍？”
　　北岭闭紧嘴不说话，作为一个神职人员，这些内部典籍上的辛秘记载，其实是不能说给外人听的。宣扬异神祗的莫大神力，说不定会引起异神崇拜。
　　还好晨光不是个刨根为底的历史迷，只一声惨叫就成功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那叫声凄惨得像是灵魂正被烧红的铁爪撕扯，令人猜测他到底在遭遇什么不幸。
　　“闭紧你的嘴，睁大你的眼睛，接下来你会看到这个世间最残酷冷血的景象！”北岭牵着晨光往发出惨叫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