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00、第三十五章光明魔法

　　晨光的心凉冰冰的往下沉。也许就是今天，她将会死在这阴暗地下世界，惨烈地，或者无声无息地，如同市政卷宗里那些为数众多的失踪者一样。
　　失踪了之后呢？有人为她伤心劳神吗？
　　可以预想，在上流贵族圈子的中，大家可能会八卦一阵。不过重心侧重于，她到底是遇害失踪还是和身份不明的某人私奔，毕竟桃色故事一直是贵妇沙龙的经典话题。
　　表姐表妹们也许会在茶会上感叹一下，表示关心，并委婉的申辩，自己和晨光这种离经叛道的人并无深交。
　　身为财政大臣的外祖父公事忙碌，他可能在闲暇之余，会随口吩咐底下人去查一查，随即忘了它。
　　只有父母，爱她如手中珍宝的父母肯定会动用所有力量疯狂寻找她。希望他们能顶得住这不幸消息。不过根据晨光对自己老妈的了解，希望她能不发疯就已能算是奇迹。
　　想到可怜的娘亲大人，晨光忍不住悲从中来：
　　“妈妈，对不起，让您伤心了！”
　　这就是任性的代价，没有实力的时候在险地肆意妄为，真的会引来杀身之祸。如果事情可以重来，她一定处理得更理智周全一点。可惜这世界一般没有什么如果。
　　周围步步逼近的狠戾之徒，他们的面容狰狞扭曲，他们的武器锋利凛冽。面对这些人，晨光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实在是过于短暂。
　　她就要死了，既不是浪漫的死在爱人的怀中，也不是平安喜乐的老死在床上，而是和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一起，悲惨的死在最黑暗混乱的场所！
　　“害怕？”北岭低头看向晨光，带着嘲笑的意味。
　　“ 不！”晨光系紧斗篷，直面他的目光，“只是觉得有点悲哀，生命还没开始多久，居然就要结束了。还有还多美好的地方我没去，好多快乐的事我都没经历过。”
　　“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北岭转开脸淡淡的道，“很多时候人生只是一场笑话。”
　　也许是这两人在强敌环伺中一本正经的探讨人生，真的很俗很狗血很招人烦；也可能是不满于他们俩对即将来到的群殴没做出什么威胁回应。围上来的人又缩小了包围圈，有几位大胆的地下精英，甚至直逼近到晨光身侧几米开外。
　　“滚开！”凶狠的咆哮中带着野兽的喉音。
　　出声呵斥围观人群的居然是村正。伴随着这声怒吼，他的眼睛发出妖异的荧蓝色光芒，两颗尖长獠牙倏地伸出唇外，吸血鬼身份暴露无疑。
　　但是地下世界的凶悍之徒，那容易是被一声怒吼给唬住的，更有那狠戾之辈在他喝声初起之时就已蓄势暴起。
　　四五个黑影如鹰隼般向晨光和北岭扑去，各种奇形怪状的兵器挥出，直取两人上中下三路，角度无比刁钻歹毒。
　　其中最抢眼的是柄巨大的钩镰：丈余长的细铁链带着清啸声激/射而出，末端连着的半弧形镰身在空中划出陡直锐利的线条，闪着寒光的刀锋带起一片冷风。
　　晨光几乎能闻到这股风里的血腥味，那是常饮人血的魂印兵器才能散发出的特殊味道，水洗不掉，火烧不去。刀下每多一条亡魂，它就会更加锋锐几分。
　　就在钩镰触碰到晨光头顶的一霎那，北岭和晨光身前，忽然浮出一片亮色光幕，来势汹汹的钩镰狠狠地撞击在光幕上，其他兵器尾随其后。
　　只听“铛”“铛”“铛”几声巨响，每一次撞击都令光幕上的魔纹光芒大放光芒，薄脆光幕成功低档住几次撞击后，在晨光眼前如烟花般的消散！
　　与此同时，北岭高举起法杖：
　　“以神之名，禁锢所有邪恶！”
　　一片如水光华从他杖头的涡流水晶中泻出，瞬间在他身侧铺开，十几米范围内都被这光芒笼罩在内。
　　在无数围观者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光芒仿佛有生命一样钻入他们的体内，迅速地夺取他们的力量，让他们觉得全身瘫软，甚至连抬起一根尾指都觉得吃力。
　　率先袭击北岭的几人也不能幸免，目标近在咫尺，他们的身体却被禁锢在原地，没有再近一步的能力。
　　禁锢众人之后，北岭没有停歇，直接开始光明魔法第二弹：
　　“至高之神赐予我力量，让圣光照亮黑暗角落，帮助罪人洗清身上的罪恶，让他们能够得到永恒安宁。”
　　听着北岭的吟唱，离他最近的村正脸色大变，他以扭曲本体、骨节寸断为代价，使用空间幻影术，直接瞬移开几十米去。
　　旁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炽热的光芒从北岭的法杖中喷出，如同流弹一样射入自己的身体。那些光没入人的体内，再从眼、口、鼻甚至耳朵爆发出来，最后轰的一声，耀眼的白色火焰腾起，人顷刻间被烧灼成灰，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北岭身侧五米内，除了披着斗篷的晨光外，无人幸免。
　　此时上一个禁锢术的魔法效果才刚刚消退。
　　大多数人知道光明魔法师是仅次于黑暗魔法师的可怕存在，但存于概念中的“可怕”以真实场景演绎出来后，那“可怕”才真的有使人畏惧的能力。在此之前，所有的传说也只是传说而已，象深夜的鬼故事，虽然怕着，但没有刻骨铭心之痛。
　　能在地下世界混的人向来是务实的，在掂量掂量自己能力之后，围在外圈的，预备打太平拳的那一批率先溜了。
　　紧接着，内圈那些自觉有点实力想捞些好处的人，看北岭连施两个威猛魔法也没有丝毫衰弱迹象，权衡之下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也毫不犹豫的转身狂奔。
　　他们一走，那些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奋力一搏的人就立不住了，
　　隔得更远些，那些不明所以的闲人和商家，见这边一忽儿围了一圈人本还没觉得什么，只认为是打群架嘛，这个黑市常见常有不稀奇。
　　但望着里面又是光又是火的闪了几下，一忽儿围观者又个个面色惊惶，活像被鬼赶一样作鸟兽散，如果这时还不知道那边出了大事，那就是蠢了。
　　有那乖觉的、胆小的、身份不能曝光的观光客，生怕被殃及，立刻毫不犹豫的闪人。
　　商家一看，客人大半都走了，还吆喝个什么劲啊，关门避风头吧。那个，那边那位，不好意思，小店提前打烊了，见谅见谅！下个交易日再见啊！
　　溃兵效应一起，偌大个集市大厅，人撵人脚跟脚地呼啦啦走了个大半。
　　看着瞬间空旷下来的大厅，晨光有一种恍若梦中的错觉：“结束了么？
　　“还没有。”有人笑吟吟的回答。
　　一个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北岭对面。他穿着华美古老的藏青色厚绒长袍，修身束腰，袍摆下至脚面，露出一双精致的羊皮鞋子。长袍领扣和袖扣都是用纯金打造，每一颗上面都铭刻着同样的图徽。
　　最为耀眼的是他脸上的面具，材质是泛着深青色的金属，铸成立体的鸟首模样，在面具两边还各有四个同样的鸟首侧面像，八根鸟喙在面具边缘利剑似的支出，看上去无比狰狞张狂。
　　这种鸟很多人以为是夜枭，其实它的真实名字叫做鬼车，是东方大陆的一种异兽，总是出现在神话中，作为魔鬼的仆从，它的出现意味着噩兆降临。
　　绝大多数鬼车都怀着凶恶绝戾的心，它们昼伏夜出，在漆黑的夜空来回盘旋，吸食人类的血魂。它落脚之处必有血迹洒落，被它踩踏的房屋，主人必遭灾祸。
　　面具覆盖住来人的上半部面容，只露出他红润的嘴唇和苍白秀挺的下颌。
　　村正从根廊柱后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要不是他身上的衣服，晨光甚至不能把这个全身扭曲变形的怪物，和之前的英俊小生对上号。
　　村正将偏折的颈骨掰正，怨毒的看了这边一眼，然后走到来人身边，对着他恭敬的弯下腰：“大人。”
　　北岭眼神也很阴郁：“老鬼。”
　　老鬼微微一笑：“祭祀大人有闲到我的地盘游玩，真是不胜荣幸。”
　　北岭冷冰冰的将法杖的顶端指向他，姿态十足戒备
　　老鬼似乎涵养绝佳，不但没有动气反而一径客气殷勤的说了下去：“不好好招待您，是我的不对。”
　　但是就随着这句话，空荡荡的大厅中忽地刮起了一阵阴风，哀切的哭泣声，那声音并不强烈，甚至是低沉的，但是其中蕴含的极度悲伤，晨光不由自主地受到其中满溢的悲伤影响，莫名其妙的喉咙发紧跟着泪流满面。
　　然后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先以为这是哭泣的副作用，但顷刻间她就明白了过来，这是面前的空气开始凝固，她没办法吸入空气。
　　对面这个叫老鬼的吸血鬼，居然在无声无息间就利用自身种族优势瞬发出黑暗精神攻击，外加精纯的正统风系魔法，控制空气的流动。两者效果叠加之后，威力超乎学院派魔法师的想象。
　　魔法主要攻击对象是北岭，晨光是附带的无关紧要的添头。
　　北岭的见识远比晨光广博，能力也是后者无法仰望的存在。
　　早在阴风初起的刹那，一道炽热的光焰瞬间就从他的手中飞出。老鬼马上瞬退脱出了锁定范围，光焰落在地上，将巨大的石柱炸得石屑纷飞。
　　一击不中，北岭眼神微黯。
　　他高擎起法杖，开始吟唱：“亘古至今、唯一真理的执掌者、万物之主，无所不能的真神、请敞开您宏伟的心灵，倾听您卑微使徒的祈祷，让吾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执掌光明，审判黑暗与邪恶！”
　　然后他嘴里迸出一连串深奥晦涩的咒语。随着他的声音，夹杂着闪电的血红色雷云在高高的穹顶上盘旋，被魔法凝滞的空气也因狂暴旋转带来的气息，而开始松动流转。
　　“神罚审判！”村正惊叫道。“你这是要炸了大厅要同归于尽？！”
　　眼冒金星的晨光只觉得鼻端一松，狠狠的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点劲来就听见村正的惊叫，她也吓着了，眼泪汪汪的望向北岭：这货可真狠！
　　“算了！跟狂信徒一般见识，是得不偿失，他爱炸就炸，我们走！”神出鬼没的老鬼忽然出现在村正身后，捞起他，几个起落间就失了踪迹。
　　这是互相给个台阶下的意思了。
　　北岭硬生生停下吟诵到一半的咒语，一方面因为魔力反噬，一方面是因为消耗过甚，他脸孔微微抽搐了两下，“哇”地吐出口血来。身上的法师袍也变得黯淡无光，像是被毁得很彻底。
　　拭去嘴角的血迹，他牵起晨光，沉默着向出口处走去。
　　“您要不要喝点药？”晨光小心翼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