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08、第四十三章没有准备的人

　　当弱水进门时，晨光正在自己的宿舍里大肆翻腾，她手慌脚乱地收拾历练赛可能用得上的物品，忙得连和弱水打招呼的功夫都没有。
　　弱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悠悠闲闲地问：“路上我浏览了下参赛规则，说是签订报名契约后，子夜一到就自动会进入历练场？”
　　“正确。”晨光头也不抬，继续埋首在箱柜里战斗。
　　“老爷子送给我的那个锁环秘银甲呢？我记得我是把它放在这里的啊！”当年嫌款式老土笨拙随手压箱底，现在怎么翻都翻不到！
　　弱水好心提醒：“你看看脚踩着的那堆衣服里，我觉得中间露出袖子来的那件，有点像你说的秘银甲。”
　　晨光低头，捡起那件打底衫一样锁环甲，套在身上：“还好找到了，没有它，我估计连前半夜都撑不到。”
　　“不用这么紧张，规则不是说，遇到危险可以撕破求生卷轴瞬移回来吗？”弱水很不解晨光的紧张，她看过历练须知，校方还是很人性化的，给每个学生都加了根保险索。
　　“就怕我事到临头连撕破卷轴的时间都没有。”晨光夺过弱水手上的杯子，咕嘟咕嘟灌下去，“哪年历练赛不出点小意外，总有些倒霉蛋就算是手持卷轴也没回得来！”
　　最可恶的是她根本没时间准备。一般参加历练赛的学生，早早的就准备妥当了，象她这种临时起意报名参加的人，配备根本就不齐。
　　“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进去之后找个地方躲着耗时间，意思意思待个一天半天的，只要明着不丢家族的脸，出来后在老爷子面前也说得过去了。”晨光根本就没有与那些学霸们争名头的心思。
　　“但是我看场地介绍上讲，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历练场地的时间流逝跟外界并不一致呢！外面一天，里面就是一月，你说的一天半天是指外面还是里面？”弱水指出残酷现实。
　　晨光示意弱水给自己续杯，优雅而淡定的回答：“本淑女说的是内部时间。”
　　“你也太没进取精神了！”刚进门来的斑斑闻言感叹道。
　　“重在参与知不知道！”晨光恼羞成怒，“你来干嘛？有事启奏，无事滚/蛋！”
　　斑斑换了副笑脸：“临时决定报名，你们俩肯定需要我的爱心支持。防蚊喷剂，荧光棒，魔兽预警球，无限长度救生索……所有你们可能需要用到的，我都帮你们准备好了，只需要付现就好。”
　　晨光用鼻子哼了一声：“用你的产品，我怕自己死得更快！”
　　她转过头问弱水：“听他是意思，你也报名啦？”
　　弱水微笑点头。
　　晨光大恨：“我报名是逼不得已，你平白无故的干嘛也去送死！可千万别说是为了荣誉！我会吐的。”
　　“我说是为了友情，你觉得怎么样？”弱水放下茶杯，拉起晨光的手。
　　晨光很痛心的教训道：“你学的是废材专业，既不能打又不能抗，进去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你，得不偿失！”
　　弱水不搭话，自顾自的闭起双眼，尝试用精神力去窥视试炼赛的结局。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眼前依旧是一片雾景，影影绰绰有些模糊的身影晃动。
　　晨光见弱水的脸蓦的苍白了下来，以为自己的话伤了她的心，连忙补救：“虽然行为不明智，但是你这样讲义气，我还是很高兴。”
　　弱水睁开眼，略微喘息了一会，又伸手搭在了斑斑的肩头。
　　斑斑看看手再看看闭着眼睛的弱水，小心翼翼的问晨光：“这算不算是在吃我豆腐？我应该给她个拥抱作回应吗？”
　　弱水睁开眼，脸色愈加苍白，她在斑斑的未来里也看不到历炼赛的结局。
　　到底谁会拿到名次？谁会遭遇不幸？
　　更重要的是，没有了预见的能力，在试炼赛里风险就提高了不止一倍两倍。
　　弱水这边厢正在冥思苦想为什么天赋失灵，那边斑斑已经开始和晨光八卦起试炼赛赌局的赔率：
　　“剑客、萝莉他们是大热门，赔率是一赔一，下注很火爆！大家都认为第一名肯定会在他们中产生。其他人一赔二到五不等；珂雅是一赔十；至于你们俩，”斑斑一脸怜悯，“一赔五十，不求名次，只赌你们能坚持到最后一天，不过即便如此也都没人捧场。”
　　晨光怒了，有这么瞧不起人的吗？
　　她掏出个钱袋递给斑斑：“去，帮我下注。一半压我一半压她！”
　　斑斑拿着钱袋很替晨光肉疼：“你这是拿钱打水漂啊！”
　　“就算打水漂了我也愿意！”晨光气恼的回答，在赌局惯例中没人下注是人缘差和能力弱的双重失败，太丢人了。哪怕只准备在里面只待一天，她也要自己给自己刷/票加分。
　　“虚荣的生物！”斑斑摇头，看向弱水：“你呢？赌不赌？”
　　弱水看着那个钱袋，忽然想起第一次冒险回来，去赌场作/弊未遂的经历，也联想起那句：‘赌坊是命运女神的游乐场，她在此处玩弄着凡人的命运之轮，非宠儿不得窥看！’的箴言。
　　传说中,命运女神的宠儿是指修习过高阶神秘学技能的命运洞察者。弱水这种连中阶技能都不熟的小虾米，跟这些家族传奇们的距离，如同与天幕上紫月的距离一样遥远。怪不得不能窥看到赌局结果！
　　“喂，别走神啊？!” 斑斑拎着钱袋在弱水面前摇晃，里面的钱币叮当作响，“要不要给自己也下点注？”
　　只是坚持到最后一天么？弱水合计了一下自己的准备，觉得赚点零花钱也不错。她从空间手镯里拿出个抱枕样的鹿皮袋，递给斑斑。
　　“五百枚金币买我们俩。”
　　斑斑懵懵懂懂的伸手，被坠得身形一矮，差点失手将袋子砸到地上：“大姐，大笔的开销最好用紫晶卡啊，这么沉很累人的。”
　　随时准备逃亡是人怎么会用帝国钱庄发行的卡，嫌别人追踪不到么？弱水不想和他解释自己以前把金币全提现的动机。
　　斑斑见弱水不说话，很识趣的不再建议，只把金币往怀里拢了拢，“老规矩啊，跑腿收抽成。”
　　走了几步，他又退了回来，放下一个硕大的布袋，“这个算友情赞助！觉得好用回来再付款。”
　　弱水捡起那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打开一看，杂七杂八的全是些炼金小玩意，估计斑斑是这几年的存货全都放这了。
　　“我的手镯里没空间了。”晨光探头挑拣了几样她觉得勉强入眼的物品，其余的一股脑的留给弱水。
　　弱水浏览了一遍，默默的将它收了起来。虽然粗制滥造，但有就比没有好。
　　“马上就要到子夜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没有参赛经验的晨光看着一屋狼藉，在屋里热锅蚂蚁一样转圈。
　　“衣服、鞋、护肤品、药水、护甲……”
　　念叨到这里，她一拍脑门：“啊！食物，我忘了去弄点食物！”跳起来往外冲。
　　“最好多准备调味料！场地介绍上讲，那里有些动物的肉可以吃。”弱水追出去冲她背影喊，打猎什么的她最在行了。
　　晨光穿着水晶高跟鞋居然能跑得象风一样快，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弱水的交代没有。
　　正在趴在回廊木栏上考虑要不要跟着去食堂餐厅转一圈。
　　有人象背后灵一样，幽幽的叹息：“你知不知道这样意气用事真的很蠢！”
　　弱水不悦的转过头，正想发作，映入眼帘的却是青鱼那张俊秀的脸。他站在回廊上，头发有些乱，脸色有些潮红，看得出一路赶得很急。
　　芒星学院的历练赛，是鸢尾大陆世家关心的年度大事之一，因为这和家族未来的人才储备有关。
　　在报名进行的同时，消息就同步扩散开去，同时那些报名者的详尽资料也随同消息一起，摆上了有心人的案头，供他们评估看有无投资价值。
　　每次参赛总有些意想不到的黑马加入，但青鱼没想到珂雅和弱水居然都在此列。
　　青鱼大步走到弱水身前，俯身看她：“你真不让人省心！”
　　弱水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你是专程过来骂我的吗？”
　　“不是。”青鱼阴着脸：“但也不是来给你加油打气要你努力超越自己的。”
　　“那你来做什么？”弱水问。
　　青鱼苦笑：“其实我是来给珂雅送装备的，会长在她报名之后才收到消息。”
　　虽然很震怒，但会长依旧尽着父亲的职责，倾力为珂雅提供保护。闪金商会宝库中历年储存的高品质魔法物品被匆匆收集，然后快马加鞭的送到并不领情的珂雅手中。
　　小礼堂里，离别舞会还在继续，悠扬的乐曲和畅意的欢笑隐约可闻。
　　这是学院的传统，每次历练赛之前，总会举办一场简朴的舞会，给所有报名者践行。也许这一去就是永远，所以舞会的名字叫做离别。
　　小礼堂外的花坛边，珂雅带着厌烦的神情看了眼匣子里的空间项链，对穿着闪金商会制服的仆人问道：“你的青鱼大人呢？他也来了吧？”
　　仆人沉默得好像一块石头。
　　“不说我也猜得到，他肯定又借机去找那个绿眼睛的女仆去了。”珂雅口气里充满鄙夷，“可是我听劳伦说，那女仆可是基德的情人。他就不怕被佣兵队长一箭爆头？”
　　“与其有空关心我的情史，还不如认真考虑下自己的将来！”青鱼从一旁的小径里走了出来，狭长的眼睛里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脸上仍挂着完美的微笑。
　　珂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再让我不高兴，我会认真考虑把她那对漂亮的绿眼睛给挖出来。”
　　青鱼笑得白齿森森：“我自问从没做过任何对你不利的事，你怎么就对我那么怨恨呢？冤有头债有主，别拿不相干的人撒气。”
　　“怕了？”珂雅嗤笑。
　　“不，我是在想你这么恶毒，却不是会长的种，真正有点可惜。”青鱼的嘴是久经底层三姑六婆训练的，骂起人来分外刻薄。
　　珂雅气得嘴唇都颤抖起来。
　　还不等她说话，青鱼凑近她耳边，像情人般温柔的低语：“今天的事就已经让我很不高兴，如果你还不消停，那我就顾不得老会长的恩情了！”
　　“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珂雅怒不可遏的想给他一巴掌。
　　青鱼准确的钳住她挥来的手腕，笑得分外甜蜜：“谁能说得准呢。”
　　珂雅却从他的笑容下，闻到些嗜血的意味。
　　她有些惊惧的将手腕从青鱼掌中挣脱出来，退后一步，故作镇定从仆人手中取过项链戴上。忽地的诘问道：“我记得你全身上下哪怕一丝一缕都是属于闪金商会的，你有没有公器私用？给她以装备支持？”
　　“轮不到你操心，”青鱼眼里闪过一丝讽刺：“你认为我们那精明过人的会长大人是瞎的吗？”
　　珂雅嫣然一笑：“这我就放心了。”
　　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提醒人们午夜将至。
　　“活着回来，”青鱼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的劝告珂雅，“你死了老会长会很伤心。”
　　“他会伤心？”珂雅冷冷的反问，“那他为什么做出让我伤心的事？！”
　　对于珂雅的抱怨，青鱼恍若未闻。他心里静静数着钟声，眼神穿过小树林望向只依稀露出楼顶的宿舍楼，至最后一记响完，他方才回过头。
　　面前的珂雅已经在原地消失。
　　青鱼深吸几口气，按捺下烦乱的心情，对仆人一挥手，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青石小径慢慢消失在阴暗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