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07、第四十二章意气用事

　　小礼堂的人越聚越多。
　　看着一身白色纱裙的珂雅小姐沿着红地毯翩翩而至时，很多人都觉得很意外和惊讶：自从被会长大人剥夺了继承权的流言传开，珂雅已经很久没在公共场合如此高调亮象了。
　　几名男生殷勤备至的迎了上去，一路将珂雅拱卫到最佳位置。
　　珂雅举手投足依旧高贵优雅，精致得毫无瑕疵的面容上带着微笑，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追求者们讲着话，眼神却缓缓扫视着整个会场，冷厉凛冽，且饱含着戾气。
　　当礼堂穹顶上爆发出一串华美的光焰时，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校园娱乐高潮：竞赛报名时刻。
　　这时候不论是正在宣讲赌局赔率的马仔、卖零食的小贩，还是推销魔法物品的奸商，拉关系的投机者，以及热烈八卦的围观酱油党，统统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回归学生身份，一同屏息静气的望着礼堂大门，表情圣洁庄严肃穆。
　　率先从红地毯上走进来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的腰背虽然依旧挺直，一身做工精良、裁剪高妙的衣衫被他穿得有型有款，但谁都看得出，他的年纪已经不轻，英俊的眉眼间明显有了风霜的痕迹，两鬓也夹杂了些银灰。
　　他有一双魅力十足的眼睛，洞明世事的眼神中透着些许顽皮少年的狡黠，嘴角挂着了然的笑，整张脸上带着一种阳光般明朗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亲近。
　　一路行来，他步履不紧不慢，也没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无端的人家就把这红地毯走得气势十足，怎么看怎么潇洒不羁。
　　“院长大人真心帅！”旁边的女生小声赞美。弱水很确定自己听到了口水吞咽的咕嘟声。
　　紧跟在院长大人身后是兰奇教授，她是术古教授的妻子，有传言说他们以前还是同门师兄妹。想起术古教授那瘦小干瘪的样子，再看看美丽高挑的女教授，很多人心里都会冒出好白菜都被猪拱了的感慨。
　　可是兰奇教授的婚姻显然是十分幸福，气色好得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居然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两位教授行至礼堂中央的小圆台站定，简短的例行讲话之后校长就原地神奇消失，剩下兰奇教授主持大局。
　　兰奇教授也显然没有多待的心思，家里的三个小鬼正等着母亲回去讲晚安故事呢。于是她力求用最短时间、最高效率来处理完报名事宜。
　　所谓最短时间最高效率，就是不问因果，不看对象，不宣讲规则，想要报名的人请按顺序排成一行，在参赛契约上签名即可，她负责收发。
　　虽然小礼堂人数众多，但是真去报名参加的人不超过五十个。
　　弱水正想着怎么去找一找那位冠军获得者，晨光就不知道从哪里溜了出来，费劲巴拉的挤到弱水身边：“你也来参观一年一度的竞赛报名啊？”
　　弱水很没有诚意的点点头。岂能告诉她自己是来骗圣光卷轴的。
　　“你这次要去参加历练竞赛吗？”弱水问。
　　“切!历练竞赛的本质，其实是给那些出生不好的家伙准备的命运晋升之路！他们准备通过这次历练来向帝国有实力的各大家族展示自己的能力，以求关注求支持求包/养。”
　　“毕竟想在魔法领域走到顶尖，没有财阀支持，小贵族就算倾家荡产也供不起所需的资源。而没有资源光有天赋又有什么用？满大街都是有才华的穷人！一个补鞋匠如果有机会学习，说不定也能成为最出色的魔法师！”晨光的舌头不是一般的毒。
　　“至于象我这种水平般般，又没有野心，以后注定在家族安排下当联姻棋子的门阀娇小姐，就算我拿到第一名，也不过是在婚姻菜市场上多增加一个可有可无的砝码，那我还去抢别人的名额干嘛！”
　　“恐怕一进去，正面的敌人没碰上，先就被来自背后的冷箭给射穿了。还不如在这里看个热闹来得安心。”
　　弱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对自己评价还真中肯。”
　　晨光点头：“那是！荣誉什么的，于我这种人来说，都是浮云。”
　　“毫无荣誉感的人真是学院之耻！”一个男生在旁边冷笑，“我倒想真看看，离开了家族，你这种身娇肉贵的小妞能有什么用！”
　　晨光漫不经心的掏出把象牙小扇，“唰”的打开，凉凉地扇着风回答：“抱歉，您的期盼绝对不可能实现。”
　　可笑，她才没有抛开家族独自奋战的愚蠢念头呢！当她是那些读书读傻了的热血抽风妞么？
　　在漫长的家族史上，很多血淋淋的先例，总有人为了些虚无缥缈的理想荣誉之类的与家族决裂，独自艰难闯荡，好像不这样不足以体现自己的能力。
　　没有家族庇护，这些人就是暗夜里散发着光芒的靶子，敌人阴险的复仇、恶毒的诛杀、莫名的不满统统宣泄在他们身上。
　　他们中大多数人悲惨死去，小部分人乞求家族的重新接纳，真正开创出自己新天地的，只有凤毛麟角的两三人。
　　晨光自认没前辈那么生猛，特别是经历过黑市的黑暗教育之后，她对自己的能力弱小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很多时候，别人对她客气，只不过是因为她身后那庞大的家族背景而已。
　　有人却不这么想。
　　当珂雅步下台阶排到兰奇教授的桌前要求报名时，很多人惊讶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人们很快就联想起了那个关于她被剥夺了继承权的传言，心想珂雅是不是被刺激得太过，以至于神志不清了。虽然她没有了继承权，联姻的价值有所下降，但是身份她仍是闪金商会的千金小姐，老会长的掌上明珠，仍然有丰厚的嫁妆和傲人的美貌，何必以身犯险。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按照顶尖贵族的约定俗成，象珂雅这种地位的美人，根本用不着去以生命为代价和普通学员去竞争一个虚名。
　　但珂雅认为，自己必须证明个人价值，即便是没有闪金商会，她仍然优异杰出，仅靠自己她也能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优秀的女人，能够心想事成、百战百胜！
　　“倒是勇气可嘉！”晨光酸溜溜地评论道。
　　之前的男生看不过眼了，打脸的反问：“你敢吗？”
　　晨光“啪”的一收扇子：“我为啥要去和她比？”
　　“你当然不配和她比！你这种人不会有勇气的，你就是家族保护下的寄生虫！”有人刻薄的评价道，“没心肝的废物！”
　　晨光一回头，就看见凌次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他一只眼睛上戴着黑眼罩，另一只眼睛里满怨毒，活像她是他的杀妻仇人。
　　晨光定了定神，满不在乎的转回头：“幼稚！”
　　凌次神经质的冷笑，声音高亢尖利：“我当然幼稚，象你这种一生下来就被安排好了命运，永远循规蹈矩的木偶人生，只能叫做可悲。”
　　他惨烈的嚎叫引起不少人注意，小礼堂顿时异样安静，许多带着八卦探究的目光射灯似的照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晨光摇着扇子平静的回应道：“你想激我去送死，我是不会上当的。”老妈还等我放假回去陪她老人家逛街呢！
　　“可是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啊！”签完契约的珂雅，站在礼堂中央，朝着晨光，宣言似的喊道，笑容上眼睛里满挑衅。
　　凌次从鼻孔里哼出一声不屑，用胳膊拨开晨光，大步走到报名台前，拿过契约潇洒的大笔一挥，签上名，然后示威一样朝晨光挥了挥，才交回到蹙着眉头的兰奇教授手上。
　　“一窝的贪财孬种！”凌次尖声大笑。“谁不知道你们家族习性。”
　　晨光的脸色难看起来，凌次的语言攻击已经扩大到家族范围。为了家族颜面，她无论如何都要做出回应。
　　晨光走到报名台边，拿起鹅毛笔，飞快的签了张契约，拍在他脸上：
　　“我想我会在竞赛中给你点永生难忘的教训。”
　　说完她提着裙摆昂首而去，春竹般窈窕的纤细背影竟走出几分铁血的意味。
　　“你呢？”珂雅看着沉默的弱水，眼里的嘲笑和厌恶藏都藏不住。“你要不要也来碰碰运气？”
　　弱水微微一笑：凶险万分佣兵冒险都去过了，还怕你个小小的学院试炼？
　　就算你能拿到第一，我也可以专程去给你添堵。更何况，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