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践踏》正印

101、第三十六章光翼

　　直到两人平安的上到地面，北岭也没有喝晨光贡献的恢复剂。
　　他阴郁的留下一句“好自为之！”就扬长而去，留晨光一个人站在大路上发呆。
　　此刻正是南城夜市最热闹的时候，特柏桥上灯火辉煌游人如织，一派的盛世华景。
　　原来才过去这么点时间，对从地下世界出来的晨光来说，却恍若隔世般长久。
　　不详的预感沉甸甸的压在晨光心头：弱水呢，是不是她就此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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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和北岭离去后，弱水留守在空帐篷之中，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一个说君子重承诺，乖乖等着他们回来，一个说，你想死啊，还不快跑，一个不慎让北岭看穿你身份，火刑柱就是阁下今生的归宿。
　　俩小人在脑海里中吵得不亦乐乎，谁好像都有道理。正左右为难，有人帮她做了决断。
　　只听哗啦一声，头顶上的布棚子被外力整个的撤掉，强光射了进来，紧接这数支带铁挠钩的长杆伸了进来，准确的钩住支撑帐篷的骨架。只听一声呼喝，眨眼间，一个帐篷就分崩离析，木棍噼里啪啦的落下来，要不是弱水躲的快，差点被砸着头。
　　弱水眯着眼睛透过漫天的灰尘望过去，只见帐篷外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个个手持挠钩，围着帐篷站了一圈。
　　“看什么看，这地有主了！！赶紧滚！”一个独眼壮汉呵斥道。
　　弱水扒拉扒拉头上的灰，一言不发的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站到旁边的廊柱阴影里，望着他们手脚麻利的搭起一座金碧辉煌的高台，g高声叫卖壮/阳/药、回/春/丸。
　　有着妖娆舞娘招徕生意，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聚集，弱水一退再退，越退越远，终于找到个绝佳的隐蔽处。
　　刚站定，弱水忽然肩膀一僵：她察觉背后无声无息的站了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人开口问，温和里透着熟稔。
　　弱水慢慢转过身，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戴着草叶面具的人。虽然面具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容，但是却没遮住他的尖耳朵和温和的棕色眼眸。
　　“路过。”弱水舒了口气：“你呢？”
　　基德弯了弯嘴角：“我也路过。”
　　基于上次离别时的场景，不善社交的弱水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新话题来与他交流，只盼他赶紧走了免得两厢尴尬。
　　可基德偏偏就不走，他仿佛早就忘了上次的不愉快，站在那里，目光停驻在弱水脸上，透着真诚关怀。弱水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一阵难堪的沉默后，两人同时开口。
　　“你好吗？”
　　“对不起！”
　　基德是在问好，弱水却是在道歉。
　　话刚出口，弱水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干嘛这么心虚，明明当时自己没做错什么。
　　基德却笑了：“听说恋人人之间不外乎四句话‘我爱你’‘我恨你’‘你好吗’‘对不起’，没想到我们没有经过上半段就直接进入了下半场。”
　　“这个笑话好冷。”弱水没搞懂笑点在哪，况且‘恋人’？老大！我们不搭的！
　　基德目光微黯：“我是不太会说笑话。” 旋即他又恢复了常态，象个心无杂念的邻家大哥：“不过我倒认识几个有名的装备师，要不要去开开眼界？”
　　“你认得出去的路吗？”弱水问。
　　“当然！”基德笃定的回答，“还不止一条。”
　　于是弱水立马决定跟他走，临去前还给了路边蹲着的闲汉一个银币，嘱咐他待会如果有一男一女来寻自己，就传个信说自己碰到熟人先走了，勿念！并撕下自己袖子上的一条纱缕作凭证。
　　没曾想那闲汉毒瘾犯得正厉害，拿钱在手，一眼瞥见弱水走远了，立马先去买药狂嗨，根本记不起半点正事。
　　黑市的人哪能以常理揣度，始终弱水只是个略多看了几本书的小女孩，论实际江湖经验，在基德眼中看来简直是菜得一踏糊涂。不过基德也没多事提醒弱水，对于传信能到否的小事，他也懒得关心。
　　他带着她，往最繁华热闹处走，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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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基德导游，地下世界的一切变得鲜活美好起来。他知道哪里的食物美味无双，也知道哪里的歌舞天下一绝，对各种卖魔法装备珍希材料的店更是如数家珍。
　　弱水不紧不慢的一路看过来，真有大开眼界之慨。
　　不知不觉逛完大厅，穿过几条七扭八歪的黑巷，基德在一间挂着破门帘的屋子前站定，抬手的敲了敲门框上悬的小钟。
　　“滚！老子今天不接客！”有人火气十足的从门帘后喝道。
　　基德却恍若未闻，直接一手撩开那又脏又破的门帘。门帘后是间客厅，阴暗逼仄的空间里放着几件破旧的家具，与一般南城贫民的客厅并没有什么区别。
　　基德拉着弱水径直坐到了长椅上，认真的嘱咐：“闭上眼。”
　　弱水闭上眼，隔着眼帘忽觉面前强光乍起，身下的座椅剧烈震动起来。基德握着她的手，安慰性的拍了拍，示意稍安勿躁。
　　几秒后震动停歇，耳中听得周遭一派鸟语花香，她试探着睁开眼，发现自己与基德坐在一座小城堡的门廊长椅上。面前是个阔大得望不到尽头的庭院，碧绿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几棵华盖似的银霜松点缀其间。
　　城堡大门开着，基德自然而然的牵起四处打量的弱水，漫步走了进去。
　　这是座古老精美的小城堡，所有的窗户上都镶着毫无杂质的水晶薄片，每一片都同样厚薄，比冰更清澈。黑色的大理石柱子纤细笔直，上面以宽大的拱梁支撑着屋顶，屋顶上手绘着精美的星空图。
　　越过略显寂静压抑的长廊，迎面就是玫瑰园，从华贵的暗紫、浓郁奔放的橙红到素雅的莹白，应有尽有，微风吹过馨香袭人，一派欣欣向荣。
　　玫瑰园正中，有个精致凉亭，隐约可见有人在里面读书，基德冲弱水作了个里面请的手势：“以前看你挺喜欢光翼，它就出自城堡主人之手。我们进去看看他有没有新货。”
　　真走进凉亭中才发现里面的人是个侏儒，他穿着质地柔软的家居服，颜色和装饰却华丽得过份，那一层层的金线蕾丝花边和宝石扣子及无比繁复的金链子，简直差点耀花弱水的眼。寻常的舞会服装都没它们华丽花俏！
　　“没礼貌的死孩子！要不是看在你家长辈的份上，真想一巴掌拍死你！”侏儒的声音很奇怪，如花腔男高音般尖锐，充满装饰感，一如他的衣服，“不管你这次想买什么，通通不打折！”
　　基德取下面具弯腰向他行了个抚胸礼：“尊敬的天工大师，把客人往外赶可不是你们族人的传统。”
　　被称为天工大师的侏儒，冷笑两声，翻了个白眼：“少拿话来诳我。”
　　基德也不废话：“听说你最近做出副完美光翼。”
　　天工大师一双利眼上下刷刷扫了弱水几眼：“在我这还藏头露尾的干什么？”
　　弱水取下面具，提着裙裾中规中矩的向他行了个屈膝礼，换来一声轻哼，弱水估摸着意思是‘算你识趣’。
　　天工大师用手杖跺了跺地面，四面墙无声无息的从地下升了起来，很快就把一个四面透风的凉亭变成间暗室。
　　接着大师打了个响指，柔和的光线随即从亭顶上射下来，在光线的映射下，四面墙上一格一格的全是透明水晶抽屉，让弱水联想起了垒在一起的冰砖。
　　在这些数不清的抽屉里放着各种华丽的魔法饰品，耳环、手镯、腰带、头巾，每一样都美轮美奂做工精美，光看上去就是种享受。它们耀起的七彩光芒层层交辉，那场景不是一个珠光宝气足以形容得来滴。
　　大师手一招，某个抽屉自动打开，一对蝴蝶翅膀样的东西从抽屉里飞出来，悬在空中。弱水着迷的看着这对每片只有巴掌大的翅膀。
　　近距离看，它是用某种半透明的皮膜做成，上面用艳丽的颜料勾画出复杂的图案。也不知道那些颜料是什么做的，时不时有荧紫色的奥术光芒闪过。
　　天工大师很得意，手指轻轻一点，屋顶缓缓打开。
　　那两片皮膜升到屋外，天工大师从嘴里轻轻吁了口气，那口气到达屋顶时却化为一股强风。皮膜被风触发魔法，“唰”地绽放出一对硕大的五色光翼来，它们加起来足有十米长，三米宽，每一根光羽都象燃烧着的彩霞。
　　“我的最新作品，不但更牢固轻便，上面的风系魔法阵也作了调整，触发更灵敏，滑翔时间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五分钟，整整二十分钟，什么样的大山大河也飘得过去了。”
　　弱水想的却是：“多好的野外逃遁装备啊。如果被人逼到悬崖上，有了它就是有了一条生路。”
　　也许是弱水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天工大师似笑非笑的横了她一眼：“ 二十万金币，一口价。”
　　弱水如同冷水浇头，立刻清醒了过来：她所有现金加起来都不够一个零头，这不是她能肖想的东西。
　　基德很真诚的建议：“东西看起来还不错，如果钱不凑手，我可以先借给你。”
　　“这么大一笔款我未必就一时半会能还得上。”弱水很有自知之明。
　　基德更诚恳了：“手上正好接了单活，需要你帮忙。一趟下来酬金差不多也这个数。”
　　这太巧了吧？弱水心里微微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基德是在有意帮自己，但是，能在空中滑翔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她想了想就点头致谢。
　　“一起出生入死，这能算什么。”基德回答得很亲昵，引得天工大师一连诧异的看了他好几眼。
　　装翅膀的过程很简单，天工大师在弱水的背上肩胛骨下各割开一道口，小心翼翼的将那两片皮膜塞到皮肤下，再将皮肤缝好，涂上收口药剂。
　　弱水只觉得背上火烧火燎的疼，象有人拿烧红的烙铁烙过一般。
　　“弱得连自愈能力都没有！”天工大师很是不屑：“忍着！明天早上就没事了。”
　　于是弱水乖乖的跟着基德坐椅子回到黑市，再由他一路护送回到学校。
　　一直坐立不安的晨光，听闻响动从自己屋里扑了出来，激动得攀着弱水的肩膀一叠声的感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