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有意逐流水》异度

15、第 15 章

　　一顿饭几乎吃的胃穿孔，亚历山大拒绝了管家派车相送，走出大门一百米后，拔足狂奔。
　　一里外的小树林是他和卫嘉明约定的地点。
　　远远便看到了卫嘉明的修长的身影“嘉明——”
　　卫嘉明孤身一人站在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听到呼喊转向声源处。一身墨色的长风衣衬得他的脸色愈加苍白，他静静地看着来人奔到眼前“东西呢？”
　　“在这里”亚历山大喘着气掏出那块玉石。
　　卫嘉明将手里的玉石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百味杂陈。
　　亚历山大虽不明白其中奥妙，但知道能让卫家大费周折的决不是因为其本身的材质。
　　“嘉明，是不是这块？”
　　“没错，就是它”卫嘉明无限感慨“ 谢谢你，这次你真是帮了大忙了”
　　“嘿嘿，不用谢，不过是近水楼台的事”
　　亚历山大搔搔头厚着脸皮问道“那个---现在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要找这块石头？”
　　卫嘉明叹了口气，清澈的眸子蒙上了回忆的色彩“这块翡翠叫玉壶冰心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只有家族中的最高权力者才能佩戴。二十多年前被狄仁业的父亲偷去，我们现在只是拿回来”
　　“狄仁业？”
　　“就是文森特.埃斯特，他的中文名字叫狄仁业”
　　“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是被偷的，也知道是被谁偷的，那你们为什么不报案？”
　　“不能报案”卫嘉明看着手中的玉石，直率道“这里面有对我们家不利的秘密”
　　既然是不利的秘密为什么要说出来，态度还如此坦然。亚历山大不太明白但想到或许是因为信任自己才告知，心头一阵欢喜“那---那个文森特的父亲偷走它是为了要挟你们？”
　　卫嘉明轻蔑地笑笑“可能吧，不过虽然他想这么做，但是这里面的秘密对他来说更是致命的，除非他打算鱼死网破”
　　亚历山大无语地看着玉壶冰心：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卫嘉明道“至于究竟是什么秘密，恕我不能告诉你”
　　“我明白”亚历山大有些黯然，但他也明白自己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外人。
　　“狄仁业的父亲偷走玉壶冰心后，杳无音讯，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玉壶冰心。直到去年，他的儿子突然出现用玉壶冰心要挟我们”
　　“要挟？我不明白，他不怕自己的父亲也被连累吗？”
　　“他的父亲已经死了”卫嘉明冷淡道，口角露出一丝恨意。亚历山大暗想：能让一向温文的嘉明露出这种表情，看来他们两家的确有过深仇大恨。
　　卫嘉明整理了一下情绪，又道“不过他的要挟和他父亲是不一样的，据我们观察他并不知道玉壶冰心中隐藏的秘密。我姑姑一心找回玉壶冰心她曾经许诺过，无论是谁只要能找回玉壶冰心就满足他一个愿望。所以他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是单纯地向我们家提要求”
　　“那他提了什么要求？”
　　“他要荼糜”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笑道“呵呵，想不到荼糜有这么大魅力”
　　“不是因为爱，他要荼糜不过是因为恨我的姑姑，荼糜是姑姑的心头肉”
　　“我不明白”
　　卫嘉明垂下眼帘“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了”
　　见他不愿多说，亚历山大转移了话题“那后来怎样？”
　　“如果他知道那个秘密我们恐怕就没有拒绝的权利了，但是幸运的是他的父亲似乎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所以我们自然也不可能答应他。但是玉壶冰心在他手中永远都是一个炸弹，所以我们才要趁他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将其偷偷地换回来”他抬起头定定地望着亚历山大“所以，这次真得十分感激你”
　　“真得不用，我很高兴能帮上忙”亚历山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无意中看见胸前的十字架，忙取下递过去“对了，嘉明你方才也听到了吧，那个文森特居然说要收购你们，他简直是个疯子”
　　卫嘉明沉默。
　　“嘉明？”
　　卫嘉明平静道“就是疯子才可怕”
　　亚历山大愣了一下，笑道“别逗了，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大胃口吃掉东升？就算他是黑手党，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他刚刚借到一大笔钱”
　　“借钱？谁能借给他这么多钱？”
　　“-------”卫嘉明不说话只是盯着亚历山大的眼睛。
　　“-----难道---不---不会的----”他漆黑的眸子中倒影的只有自己的影子，亚历山大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汗如浆出。
　　“正是你们波士顿银行美国分部”卫嘉明一字一顿吐出晴天霹雳。
　　脑中轰然作响，亚历山大极力稳住心神“不可能，西蒙和塞拉斯根本没有权限作如此巨额的贷款，这非得向上报批不可”
　　卫嘉明看他一下，面无表情地轻轻道“已经批过了，菲利克斯先生还有欧内斯特先生都签了字”
　　轰隆一声，五雷轰顶，亚历山大差点站不稳“不---不---不可能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想到祖父的冷酷手腕，心中越来越没底。
　　卫嘉明十分冷静依旧是波澜不惊地腔调“没有什么误会。其实这也没什么，做生意的当然要考虑利润。如果东升被成功收购，波士顿的资产总额至少可以增加百分之五十。这是相当划算的”
　　“不——，不会的——”冰冷的声音几乎冻得亚历山大无法呼吸，他虚弱地重复着“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亚历山大”卫嘉明提高了声音，喝住六神无主得他“别这样，虽然收购和反收购是很平常的事，但要想吞并东升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这和你无关”
　　亚历山大从恍惚中慢慢清醒，愣愣地看着他“无关吗？那你无什么不叫我崇文？明天你是不是就要叫我佩恩先生？”
　　“------”卫嘉明的确地有意疏远，但他没想到亚历山大如此敏感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一开始你拒绝我帮忙”
　　“---是，虽然你并没有错，可被卷入家族争斗中的我们已经没有了做朋友的立场”这话按卫嘉明的脾气那是说得相当重了，亚历山大顿时手脚冰冷。
　　卫嘉明的眼睛长得好，那种浓墨重彩的黑色伴着流光溢彩呈现出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以至于第一次见面时亚历山大便被俘获。然而这样美丽的眼睛冷酷起来更是拒人千里之外。他甚至根本不需要流露出恨意、不屑、或者其他任何看得见的情绪，单单漠然地毫无回避的直视便带出了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
　　“抱歉，这一次是我利用了你”卫嘉明最后看了一眼亚历山大，转身离去。
　　毫不迟疑决然离去的身影，让亚历山大瞬间窒息，仿佛被人死死卡住咽喉生生扼住了满腹吐之不尽的委屈。他踉跄前扑，抓住卫嘉明的左臂“嘉---明---”
　　掩饰不住的悲伤神情终于让卫嘉明动了容，他轻轻蹙眉“亚历山大，别这样”
　　“叫我崇文”
　　卫嘉明不语别过脸去，左臂用力试图挣脱。
　　亚历山大死死拉住他，嘶哑道“别这样对我，你这是迁怒，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确是在迁怒”卫嘉明回过头来，惨淡一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为什么？”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卫嘉明直直地盯着他道“对我来说，我的家庭我的家人就是我的一切，任何妄图伤害它们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不，我不是，我是你的朋友”亚历山大慌乱地摇着头。
　　卫嘉明眼中反射出少许无奈“这不是你我可以选择的。就是因为曾经当你是朋友，所以现在才要一刀两断。亚历山大，如果我们不曾相识或者只是点头之交，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可以笑着虚伪地对你说：你家人是你家人，你是你，现在又不兴连坐，我们还是朋友。可事实上呢，我们对敌人从来不手软，所以是不可能不波及到你的”他停顿了一下，冷然道“作为曾经的朋友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从今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振袖而去。
　　亚历山大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快看不见了，忽而悲怆大喊“嘉明——，我绝不是你的敌人——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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