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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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迦楼罗金翅鸟的舱门被云焕一剑削开，他抢进去，愕然发现潇双目大睁，倒在座位上，看上去毫发无损。
不，她明显反应呆滞。
云焕仔细检查，胸中泛起一阵冷冷的怒意：潇头上的金冠那最脆弱的地方被人砍断了，也即是说，潇已失去了和迦楼罗金翅鸟联系的中枢神经。原本她可以凭心念指挥这庞大的杀人机器，而现在她是动弹不得了——就好像有人脑干受了损伤一样。
潇全身依旧被长长的针穿刺着，钉在金座上，然而迦楼罗金翅鸟的舱室再不像以前那样，如同心房一样地搏动。
他轻轻拍她的脸：“潇？潇？”
潇一动不动，然而眼睫微微一眨，眼泪化为珍珠落了下来，直打在他手上，随即落地，发出“啪”一声轻响。
云焕环视四周，一时觉得无措：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可如今他已经没有了金翅鸟，又该如何扶摇直上？若他要救潇，那么……
只有去寻找海底医治鲛人的巫医。
潇被固定在金座中，她眼睫不停颤动着，神色绝望而挣扎——然而，这一场死寂的浓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挣脱的了……
潇，潇，我曾经许诺，和你并肩战斗到最后一刻。你的心意我其实一直明白。
云焕长长叹了口气。
从机舱中跳出去，云焕并不意外地看到了略显狼狈的真岚和白衣黑发的白璘。白璘迎上来，皱眉问：“……潇现在怎么样？”
“呵，不劳白王殿下垂询。”云焕薄薄的嘴唇上扬，扭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很不幸，她还没被你们害死。”
白璘一瞬间有些下意识的高兴，然而随即垂目不语，真岚说：“沧流少帅，我觉得我和你可以就某些问题好好地谈一谈。”
“我们没什么可谈的。皇太子殿下。”云焕不卑不亢，然而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我们大有可谈之处。”真岚坚持，“关于两国分治，或者轮流掌管国政大权——”眼看着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真岚又故意笑道，“当然，除了我和你之外，还有一个人必须参与这场商谈。”
“当然。”云焕奇异地笑了，金色的眸子里有某种恶意，“海皇苏摩么。”
他转向白璘：“未来的海后阁下，其实我觉得很奇怪，这种时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嘲笑地看一眼真岚，“还在空桑皇太子身边？”
“什么时候？”白璘脸色发白，一瞬间难以掩饰的紧张。
“自然是苏摩和苏诺决战的时候。”云焕并没有吊她胃口，直接说道。
“……我在他身上设了结界。”
“是么。”云焕低头，冷淡地说，“如果对手是普通人，这大概也就足够了吧——但假如对方是‘魔’呢？”
真岚也露出骇然之色。
“我知道，魔被你们封印了一半，一半转移到我身体里，一半残留在白塔顶上的破坏神雕像中。”云焕冷冷陈述，“所以这一阵子，苏诺在白塔上筹谋此事。他将那一半‘魔’吞到了身体里……苏诺原本就是魔物，如今更是彻底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剑光闪过，白璘急急跳上宝剑，已经御风而去。
云焕蹙眉，在身后仔细打量着她的飞行工具：“御剑而行？倒也奇特，这是你们空桑的术法么？”
“不是。”真岚失神地望着白璘背影，喃喃，“是她自己的本事，和空桑……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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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无法想象这个断壁残垣的城市会是帝都伽蓝。处处都是战火肆掠过后的痕迹，宫墙倒塌、断木遍地，不时可以听见人们惊慌的哭叫声……
在原著中，苏摩淹没云荒大陆，伽蓝沦为孤城，飞廉驾驶迦楼罗救走城中冰族人。因为敌人弃城而逃，伽蓝城并未受到太严重的破坏。而在此处，激烈和反复的巷战造成人、财、物的极大损毁。
好不容易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白璘惊喜地上前一把拽住：“炎汐！苏摩在哪里？”
带领鲛人士兵进行最后的清扫行动，炎汐没想到千里之外的白璘会突然出现。他诧异：“海皇到白塔上去了，他说别处可以留给空桑人，我们不管，但神庙必须立刻修复。”
神庙！
她和苏摩曾经居住的神庙。
白璘脸色苍白：“白塔顶上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有说的是，反而有极其强烈的魔物气息。
炎汐一怔，立刻吩咐鲛人与文鳐鱼展开搜寻，他反过来安慰白璘：“请您不要担心，以海皇的力量，如今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他。”
白璘摇头，她声音发抖：“我要立刻见到他。”她转身走出去。炎汐极为错愕，他和白璘有诸多接触，早知道她是最厉害冷静的一个人，今日怎会这样反常？
或许，是情之所钟，再也无法视若等闲。
突然白璘双膝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炎汐立刻抢上去扶住，而后又礼貌地松开。原来她竟然险些被台阶绊倒。
炎汐极为不忍。他和那笙也两心相许，可他们并不是这样的，他在外打仗，或者那笙随着空桑人出生入死，他们都认为是等闲。他们也会想念，可心中永远积极明朗，总觉得幸福就在前头——
他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爱情。简直像是一种狂热的负担，或者是心上一道巨大伤口，随时随地会教人失去性命。
白璘苍白地笑了一下：“呵，我想起来了，没关系，有星魂血誓。”
所以至少可以一起死。
突然有女子尖利的声音从广明宫传出来，那是蓬头垢面的罗袖夫人，她不知为何没来得及逃出伽蓝城：“你们让我去铁城？你们怎么敢，怎么敢！你们这群卑贱的鲛奴——”
“夫人。”复国军战士的声音倒是很心平气和，完全不用显摆的胜利者姿态，然而满含讽刺，“你身旁这位，才是鲛奴。我们是海国人。”
炎汐和白璘转头望去，凌扶着罗袖夫人站在广明宫宫门前，他不再那么漂亮了，但还是比罗袖夫人好看很多，冷冷地抿着嘴站着，不看同族人一眼。
“战争结束后，俘虏自然会被发还本国。”复国军战士继续说着，“夫人你也不要担心，只看到时候你们的云焕少将还收不收容你——当然，事先声明一下，你旁边那位，海国是不要的了。”
白璘摇头，她倒是听说过，明茉不知怎的流落到了砂之国，她想必是永不会投向云焕的。她也算是乱世红颜，生命中不会缺少传奇。
文鳐鱼飞过来，炎汐聆听，而后急促地说：“在伽蓝城外，镜湖边上！”
他话音未落，白璘已飞奔出去。
镜湖的浪涛声无边无际，水底蜃怪被魔的气息吸引，不到月圆之夜就已张开巨口，水中一片浑浊，而在这水中，映出少女含愁带泪的面容——那是只有十三岁的白璘。当年就是在此地，她哭着送别苏摩。
苏摩有一瞬间的晃神。
是，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他离开云荒，以为能找到新生，却在慕士塔格山下高热昏迷，从此陷入无法挣脱的罗网。而白璘在云荒苦苦挣扎，殚精竭虑，失去性命。到现在，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他与白璘将厮守终身……却没想到，这时被幻景揭破心事。原来毕竟介怀。
剧痛从心脏处爆开，苏摩喘息，一动也不敢动：黑色的丝线汇聚成束，将他如同蝴蝶标本似的钉死在树上。
“哈哈……哥哥，你就要死了。”恶毒的低语在耳畔响起，双手双脚都被斩断，苏诺倒在地上，如同将要朽烂的玩偶，眼神却是欢喜的。
冰冷的血从被割破的血脉里流了出来，仿佛是感应到海皇的血，天地间七海忽而一起沸腾呼啸。
“没用的，继承了海皇的力量，那又如何？”苏诺轻笑，“等你死了，白璘也会死吧？好的很，那样世上才干净了！”
多么偏狭的话语……苏摩忍不住弯起嘴角，那笑意并不嘲讽，反而是苦涩的。一直以来，他和苏诺都直欲将对方置之于死地。他本以为这是他们的宿命，同胞兄弟就该互相厮杀，因为能存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这件事情若说有错，大概他和苏诺都有份吧。
然而白璘说，是这个世界太小的缘故。
“呵，看你的心脏。”苏诺冷冷说，“继承海皇力量后，换了一颗真正的心？”
以前是石头心。
苏摩没有回答阿诺，反而问道：“殇颜在哪里？”
“奇怪，你竟然会关心她。”阿诺诧异，“看来你真的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啊，哥哥。”
不是他关心殇颜，是白璘，她莫名其妙地关注这只鸟灵。就像她看到溟火时会有战栗神色一样，或者遇到白璎，那种神态仿佛心虚和回避。他了解白璘，比她自己想象的多。
“你杀了她？”
“不，我怎么会杀那只小乌鸦？本来留着她还有大用处呢，可惜了。”苏诺仿佛真心遗憾似的，叹了口气，“破开魔的封印，当然要付出代价。”
短暂的休息后，仿佛恢复了一点力气，阿诺抬起身来，眸子是闪闪发亮的金色，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歪着头，带着一点天真的笑意，操纵手中引线，向左割向苏摩的心脏。
他要剖开他的心！
作者有话说第61章 决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