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雨，如果声音不记得》莫离暄

3、叁

　　<叁>

　　暮尘雨第一个去的酒吧叫水岸，是当地最火的一线酒吧，蔚天晴有所耳闻。她虽然尽可能的避免来这种地方，但是为了挖掘好的人才，她也是随着叶孜周转过好几家酒吧的。眼花缭乱的旋转灯光，喧嚷的人群声，DJ的嘶声力竭，几乎单调的千篇一律。
　　可是水岸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门口是雕花的木质门，门口用绳子拴起一长串的空酒瓶和彩色贝壳。并没有想象中的喧闹，反而显得闲淡和慵懒。一线酒吧人绝对不会少，可是安静下来仔细听甚至能听到窗外海浪拍击的声音。这样的风格，反而让蔚天晴觉得很独特。
　　暮尘雨一路走进去就有各式各样的人打招呼，他也热情的回应。蔚天晴跟在后面，不免招来许多好奇的眼光。
　　暮尘雨也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她撇了撇嘴，不再跟着他，挑了离台子最近的一个角落坐下。
　　过不多久暮尘雨就出现在台上，换上一把电吉他，嘴角噙着微笑，像是有无数道光线直射在侧脸的每一个弧度，带着无限的活力。从他一出现，下面就有无数少女呐喊的声音，可见是专门为了等他的一场。
　　暮尘雨今天心情看似不错，冲身旁的贝斯手和鼓手一点头，音乐便如海涛般响起来：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战场上
　　暴风少年登场
　　在战胜烈火重重的咆哮声
　　喧闹整个世界……“

　　全场的气氛一下子被带到最高点，连蔚天晴都觉得热血沸腾。她听过那么多明星的歌，可以说对声音百毒不侵。可是每次他一开嗓，她的心就莫名的跟着跳动。整个世界都在发热，就算她没有喝酒，此刻也觉得是醉了一般。
　　“Come on逆战逆战来也王牌要狂野
　　闯荡宇宙摆平世界 ……“
　　暮尘雨已经整整唱了一天，嗓子已经开始有些微哑。可是场上气氛不减，他又连着唱了好几首，人群的躁动和呐喊才渐渐缓了下来。

　　蔚天晴一直注视着台上的他，丝毫没有发觉眼前这个人已经出现了许久。宁风看着她，眼底似乎有怒火： “你怎么出现在这种地方？”
　　真是阴魂不散，蔚天晴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她轻笑一声： “怎么，这地方只有你能来，我就不能？ ‘
　　她又转念一想，一股冷意窜上来： “你派人跟踪我？“
　　“为什么不接电话？“宁风的语气却突然降下来。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蔚天晴站起来，拿着包就要走。宁风一把拽住她，力道之大，让蔚天晴狠狠皱了下眉。
　　“没什么好说的？？你以为这五年时间我好过？如果不是天天都在想着你，想得我自己都要发疯！我会抛下一切回来找你？！ “宁风似在咆哮，又带着哽咽。

　　蔚天晴静默地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语气虽轻，却是字字重创： “家破人亡的那天，我就告诉自己，这辈子，我跟你再无任何瓜葛。这五年，我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你想过么？五年来，你甚至连一个音讯都没有给我，我恨等待，更加恨你。”
　　宁风依旧不肯松手：“我承认之前为了爬上那个位置，不择手段了些，可是我对你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难道你不爱我了么？”
　　蔚天晴笑了，声音带着讽刺和恨意：“人心都是会变得。你喜欢我又怎么样？我……早就不爱你了。放手！！”
　　“我不放。”宁风强行要去抱她。
　　挣扎之时，一个身影夹杂在中间，手突然被另一个人握住，猛地将蔚天晴拉向另一个方向。她的泪痕还残留在脸上来不及擦，就听到那个声音轻轻地说了句： “蔚天晴，我唱完了，我们走吧。”
　　他紧紧拉着她，一路穿过人群。

　　就算是晚夏，午夜的风吹到脸上依旧有凉意，出了水岸的大门，暮尘雨就松了她的手。也许是里面太过于热闹，瞬间走到外面的世界，耳边能听到的只有细密的海浪声。
　　宁风没有追出来。

　　月色如水，蔚天晴轻道了声谢谢，便再也说不出话来。蔚天晴并不想哭，她早就已经不会哭。只是胸口还是像是压了重石，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早知道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刚还是把你留在那里说清楚比较好。”暮尘雨轻叹口气， “我要赶下一场，你早点回家吧。”
　　蔚天晴也不说话，仍旧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他。他走，她走。他停，她也停。
　　“喂，你干嘛还跟着我！“暮尘雨停下脚，转身无奈。
　　“我跟着你关你什么事？“蔚天晴反问。
　　他哭笑不得：“你跟着的人是我，怎么不关我的事了？”

　　蔚天晴犹豫了半晌，说道：“其实，在落花的时候，有一个身影每天都出现在我家楼下的小花园唱歌。他一唱，我心情便好了，持续了好些日子，在我养成习惯的时候，他却突然不见了。你说怎么办？”
　　暮尘雨装模作样：“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一定是你家后花园藏着河东狮，把他吓跑了吧。”
　　蔚天晴知道他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也只能偷偷瞪他一眼，忍了下去：“好吧~河东狮想请你重回落花，可以吗？”
　　暮尘雨想了想，没有回答。
　　蔚天晴不走，站在原地执拗着。
　　“好吧。”暮尘雨叹口气。
　　她立刻笑逐颜开。
　　“条件是~你今天不许再跟着我！”他立刻补了一句，挑眉看着她的小脸又皱成一堆。
　　“为什么啊？？！”
　　“那我不管，你回不回家？“他威胁道。
　　“好嘛！“蔚天晴妥协。
　　暮尘雨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背起吉他转身。走出几步又叫住她：“蔚天晴~！”
　　“啊？”她回头，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
　　“晚安。”
　　蔚天晴一笑，他向左，她向右。夜晚的天空并非墨色，无垠的深蓝一直延伸到她心里，本应被宁风破坏的心情却莫名的好起来。连草丛旁窸窸窣窣的蟋蟀声都变得分外可爱。
　　蔚天晴喜欢听他喊她的名字。磁性的声线划过一个圆润的弧度，最后洋溢在嘴角停住。好像在说，喂，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