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拾》绿蚁焙酒

3、第 3 章

　　我回去自己的公寓已经是下午了，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在书房办公桌上看股票，指导几个新的操盘手跟进几支潜力股，一直忙到深夜。
　　第二日去公司照安排开例会，又去部门转了一下，晚上还参加一个内部弄的欢迎派对，致辞喝了两杯酒就很识趣的走了，没有那个员工能在有上司在的场合轻松自由的。
　　刚到公司总是很忙，但忙什么我自己都很模糊。连续几日只睡两三个小时后我眼圈终于黑了被盘子絮絮叨叨了半天硬夺了电脑逼我去卧室睡觉，自己则是在我公寓里这看看那看看一副鄙弃不平的说：“同样是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而我白天实在没睡觉的习惯，就和她一起去楼下的咖啡馆里坐着。
　　“这里本来是七星奶茶店的。”她咬着汤匙说。
　　“我们常来的那家七星？”我想确认一下。
　　她撇撇嘴点头，我笑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她扬了扬下巴，我顺着她视线望过去，是一个正走进来的身材消瘦的柔弱女子。
　　我回过头问：“怎么啦？”
　　“贱货。”她低骂了一声，女孩正近走过来，看到了盘子身体怔了一下，然后转作没听到径直走过去。
　　是一个相当柔弱婉约宁静的女孩，很漂亮。
　　“她惹你啦？”我问：“她那样的身子板也动不了你吧。”
　　“她也会惹你的。”盘子恨恨地说。
　　我挑了挑眉毛，盘子继续说：“你看院长现在是不是要死不死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
　　“全是她害的。为情啊。”
　　我还是满眼茫然地看着盘子，她无奈地扶住额头，额前的短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
　　“好吧。”她似乎很无语，“院长和这丫有一段，后来这丫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床上去了，院长脾气你肯定知道就一个人去找那男的，那男的太他妈的不是人了，动了手。不过这不是最气人的，气人的是这丫当时也在场不拉不劝的权当自己是局外人的。后来她就消失了。妈的！院长挂了彩回来，颓废好一阵，然后脑袋发热答应了一个追她好久的男的的求婚。其实这样我觉得挺好，那丫有什么好的老一副丢了娘的悲伤劲儿好死不死的我每回儿见了就恶心。正准备结婚了，这丫鬼知道又从哪儿冒出来跑到院长楼下抱着她哭。就这样，院长婚没结成又牵了旧伤，她倒好，说了一句我有孩子了就沉默了。你能拦我会儿么？”
　　我看着她瞥向那个女孩是眼里的大火：“我不拦你，你去吧。”
　　我知道她不会动的，那样院长那个火爆脾气饶不了她。盘子笑了笑：“喂，要死啊你，你给我个台阶。”
　　我也笑道：“你自己随便下。”末了又正色说：“盘子你别动她，院长的事儿先看着，指不定她俩没完我们以后还要相处，到时候……”
　　“要相处那也是院长的事儿，我就看不惯，就这样。”
　　我微皱眉看着她，她手在空中挥了几下似摆脱什么厌恶的东西说：“好啦好啦，不说她了。哦，对了，林跃回来了。”
　　“是么？”我低下头搅着咖啡。
　　盘子很夸张：“什么是‘是么’什么反应啊你,你们不挺好的么以前。”
　　我放下勺子没有抬头：“嗯，我不都这反应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想了一下认可的点了点头说：“好像是。嗯，我们打算这个周末聚呢，那个大忙人总算要安定下来了不容易啊。去你家？”
　　我呛了一下抬头问：“为什么？”
　　“我那儿穷，西蒙跟她妈住，院长家去太多了都没味儿了。你家好，够大啊。小气什么。”
　　我无语默认了：“合着你就这么一直哭穷是吧。你不上班么？”
　　盘子耸耸肩，一身悠闲端了咖啡靠向沙发后座笑道：“我们是自由无产阶级，你们都是资本家。” 说完嘿嘿笑一脸奸诈：“诶，干脆我搬你那儿去吧，我担心你寂寞。”
　　我白了她一眼：“多谢关心，我起码不会饥不择食到这地步。”

　　其实对于我来说是没有工作日和周末的分别的，我每天都在过周一，盘子和西蒙都特别不能理解我什么我比院长还猛，笑问我是不是鸡血打多了。我只能说，生活所迫。院长是有别的事可以分心，而我就只有工作。
　　周五晚上盘子就背着她的包跑到我家来了，美名其曰给我做厨子，实际上一来就翻出她的游戏碟坐在地毯上开始奋战，饭还要我叫外卖，而我也有事儿做就没理她。
　　周六西蒙和院长陆续过来，我被西蒙拖着离开了书房去超市里买菜，那俩丫还是在看盘子的经典收藏影片，我问西蒙这两人为什么还是这么个低俗爱好，西蒙很无奈地说：“你怎么能要求妓女把双腿夹紧了躺床上。”
　　我一脸黑线：“丫，你被她们同化了。”
　　西蒙拍拍我的肩说：“孩子，你跟我们是一伙的。”
　　我很久没逛过超市了，几年前我还没进公司的时候每月都定时去超市囤货，购物量惊人。后面生活得到了改善，饼干面包什么的再不需要，必备的一些生活用品助理也会帮我买好，基本上没需要再去。转到蔬菜区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天在咖啡馆看到的瘦弱女人，她手里牵着一个两三岁留着软软的自然卷的短发的男孩，皮肤雪白，颇有欧美的感觉。男孩很活泼，走路蹦蹦跳跳东张西望时不时仰着头问妈妈一些问题，女人满脸温柔宠溺学着他的声音耐心回答。男孩看着正在往绿色蔬菜上洒水的妇人扯了扯女人的衣角问：“妈妈，为什么要洒水呀？”
　　女人拿着一颗白菜放进购物篮正准备回答，我上前笑着低头看着男孩说：“因为它们的伤口很痛，需要水来维持生命的鲜脆。”
　　男孩又问：“它们为什么会受伤呢？受伤痛那就不要受伤啊。”
　　我仍旧笑着：“有很多伤是它们自己选择不了的，就像你摔跤了，摔跤会痛但是你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摔是么？”
　　男孩点了点头，又说：“可是妈妈说只要注意了好好走就不会摔跤的。”
　　我笑出了声：“是么？”眼睛却看向了她。
　　她对我没有印象，礼节性的颔首笑了笑，我蹲下来捏了捏小孩儿的脸：“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原节。”他大声回答，好像很骄傲自己这个名字一样。
　　女人拉了拉他的手说：“走啦，跟阿姨说再见了。”
　　男孩笑着挥着小手听话的说了再见，我站起来西蒙在另一边才出来：“你怎么认识她？”
　　我摇头，西蒙皱了皱眉拉着我走了，我看着满满以购物车的肉食很惊诧的看着她：“你确定要买这么多……肉么？”
　　西蒙也是跟我一样的表情：“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吃么？”
　　我抚了抚额头说：“好吧，如果我们胃都没变的话。”
　　西蒙笑着甩了甩头发说：“没事没事，反正有盘子在你不用担心吃不完的。”
　　回到家的时候，盘子正在打电话，听语气应该是林跃，表情丰富。
　　我揉着提重物酸软的手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盘子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很兴奋冲到我们面前：“有八卦有八卦，林跃问我可不可以带人。”
　　院长也很有兴致一下来了精神问：“男的女的？什么关系？”
　　盘子摇了摇头：“不清楚，我猜是女的。”
　　院长猛摇头：“NONONO，八成是男的。”
　　盘子不服：“肯定是女的呀，就那丫，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是标准的攻啊。”
　　“就因为这样，她才把自己当男的所以肯定会找男的，你看了那么多怎么这么一点觉悟都没有。”院长一脸鄙夷。
　　“赌么？”盘子还是很坚持。
　　“《****》（一部被禁的男同电影），谁输了谁去弄。”院长也很强硬。
　　西蒙站在一边看着她俩很嫌弃，我以为她要说什么打击人的话不想她却说：“一部电影有什么好的，赌就赌实在的呗，来个真人版。”
　　我彻底败给了这群人。
　　盘子因为有赌注无心进厨房，她说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便对着门口望眼欲穿，电话催了好几次，像个在产房门口等孩子出生迫切要知道情况的丈夫，一直嚷着：“这丫怎么这么慢啊，我等得肾疼了。” 而院长你让她进厨房不仅需要她有勇气，我们也必须有勇气。我记得高二有个周末我们去她家玩，恰好她家佣人告假而她爹妈从来不在边上便要自己做饭。煮饭把电饭煲烧了不说，我一直很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厚的一个锅也能被她烧穿，弄得厨房像战场，端出来的菜我们光看看就饱了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打那以后我们总是很怕在厨房看到她，但凡她一靠近盘子就发警报，把几个人弄得都很紧张。
　　我看着西蒙一个人在厨房忙无奈进去和她一起做饭，太久没下厨煮饭还要问加多少水让我有点怀疑我自己。以前家务都是我做的，家里条件很差，妈一个人要做三份工作，我也过早地成熟明事理尽力为她分担一些不让她太过劳累。而生活好之后，我总是在为自己所取得的一些沾沾自喜，忘记了过去的艰苦，这样很让我自己担心，倘若某一天我失去了现在拥有的所有那么我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笑了笑，觉得自己也太过杞人忧天。听到房门开启和盘子一声欢呼的时候我正在切土豆，太久没动刀手很生一下没掌好力度切到了手指，血很快就滴在了砧板上染红了一块切了一半的土豆丝，西蒙忙抽了纸巾过来责怪里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便拉着我出去，林跃在盘子的经典重拥和男人式的猛拍背下岔了气。她皮肤变黑了一些，大概是这几年常在外跑的缘故，留着蓬蓬微卷的蜜色短发，身材更加修长单薄，眼角眉梢仍是当年那个张扬随和的影子，只是满身多了一份年月累积的成熟，没有了我当初想要拥抱的自然，变得生疏。
　　她身后站着一个很拘束笑起来很甜的女孩，脸上是一种病态的白色，却衬出她的盈盈之态。盘子放开林跃后嘿嘿笑跟女孩握手，眼色飘向院长，院长挑眉撇嘴笑着跳到林跃背上乱揉她的头发说：“好小子，知道过来啊，这都几点了。”
　　林跃微弓背笑喘：“院长饶命，小的不敢了。”
　　西蒙撩了撩裙子很淑女地坐过去，然后很没形象地也跳上去，林跃啊了一声弯成九十度喊：“丫你变胖了啊。”
　　“什么？”西蒙很不爽：“初米，你也上来。”
　　我笑了笑，林跃夸张说：“别别，这样不好。初米以前一百来斤啊。”
　　我黑了脸，决定不坦然了，旧事太伤人了，义无反顾加入彻底把林跃叠压趴在地上，旁边盘子已经松了女孩的手兴奋看着叠在一起的我们四个站远了一些准备冲刺：“怎么少我啊，我来了。”
　　我们连忙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闪开，看到盘子华丽丽地把自己弹到空中在华丽丽地摔在地板上，都很默契的闭了眼。
　　“哎哟，你们……初米你地板用什么仿木的啊，还不放地毯。”盘子一脸痛楚揉着胸和腰爬起来。
　　“那赶明儿你给我弄真木吧，我不介意。”我笑道。林跃这时面前歪坐着西蒙，边上又有院长靠着，身子自然倾斜靠在我侧怀，我闻道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些不自然，退了一些，她没有注意。
　　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几个要奔三了的大人乱坐在地上的女孩傻了眼，很担心地看着林跃，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事，我们这样惯了。”
　　林跃也朝她温和地笑了笑：“没事。”
　　曾经很熟悉的笑容。
　　盘子立马忘了痛鬼鬼祟祟拉近和林跃的距离：“说，什么关系？”
　　林跃很暧昧地笑没有回答，盘子起哄“哟——”一声拿肩膀撞了她一下说：“我懂我懂。”
　　我站起来回身招呼女孩：“你随便坐别客气，我叫顾初，那是盘子，院长，最漂亮的是西蒙。”
　　“嗯，我叫陆多，你们叫我多多就好了。”
　　其他几个陆续起来打招呼，盘子特别热情上来和我并肩站着：“跟自己家一样，别拘束嘛。诶，初米，你手怎么啦？”
　　我把浸红了的卫生纸丢进垃圾桶换上新的包好说：“太久没动刀了切了一下。没事儿”
　　林跃走过来很自然拿起我的手看了看说：“伤口还是要处理一下，有碘酒没？”
　　我有些尴尬地抽回手笑道：“没事，这么一道小口子。”连忙又朝盘子打趣说：“盘子你还好意思让我做饭么。”
　　盘子作一副千古罪人状捧起我的手放唇上含情脉脉：“初米，我错了。”
　　我一脸嫌弃甩开她，林跃笑了笑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了，陆多挨着她坐下安静听她和院长说话，时不时看着林跃发呆，拉拉她的没翻好的衣领之类的，如情侣般亲密。我则是进了书房，没加入院长她们的谈话，也无心看涨涨停停的股票，就在房间里无聊地坐着，直到西蒙叫我要开饭了才出去。
　　出来屋里少了林跃，我问：“林跃呢？”
　　西蒙一边摆碗碟一边回我：“去买红酒了。”
　　“啊呀，我出去干啥的初米都不问人家的。”盘子娇羞委屈状。
　　西蒙先我一步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对得起你雄厚的攻音么？”

　　林跃提着两瓶红酒回来的时候脸上有了红色，院长开窗问：“外面有这么冷了么？”
　　“早晚温差还是挺大的。”林跃说。
　　盘子上完最后一道菜在我边上坐下来靠在我肩上：“累死我了，容易么，回家还要工作。”
　　这句话相当暧昧，我只是笑了笑：“那要付你工资么？”
　　盘子正身做好一下精神了猥琐的看着院长笑道：“啊，不用不用，今晚有保留节目。”
　　西蒙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院长，迅速转动她那个和盘子一样甚至更不纯洁的脑子也笑了，只是西蒙无论怎么邪恶地笑配着她那张男女通杀的脸都不能也不允许用猥琐来形容罢了。
　　林跃不明：“什么节目？” 盘子神秘夹菜：“不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晚餐在久违的一种轻松的环境里进行着，陆多不停给林跃夹菜，帮她剥很麻烦的基围虾，林跃都微笑接过。盘子看到了也不停帮我夹，说：“初米，你手受伤了，来我帮你。”我知道她是在挤兑陆多，西蒙咬着筷子看着我们四个，似笑非笑，我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她也扬筷子夹了一个猪蹄给我：“你手痛不好夹菜，多吃点。不要紧，以前超过一百看上去也没胖到哪里去。”
　　我又是黑线：“喂。”
　　林跃和西蒙同时轻声笑了。
　　吃过饭后把餐盘收回厨房后几个人便面露酒足饭饱之色坐在大沙发上，厨房一片凌乱西蒙问要不要收我说明天叫人过来再收就是，盘子在一旁一脸痛心：“有钱人啊，不带这样的。”
　　我说：“那你去收吧，我不介意。”
　　我坐下来的时候林跃掏了一盒创口贴给我，我接过来撕开一张贴好，朝她笑了笑。
　　晚上院长的保留节目被她突然沉郁接了一个电话带走，我们都不做声听她说完，她表情有了变化，拿了外套就匆匆走了，西蒙和盘子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大概猜到了是谁。剩下我们几个便坐在一起玩纸牌，起先是谁输了谁蹲着，后面被盘子一句无聊就变成了谁输了谁脱衣服。我说：“就我们几个女的你脱了有毛用啊。”
　　盘子高深道：“非也非也。”说完又是很猥琐地看着我和西蒙，我俩对视一眼，立马跪上前扒了盘子的衣服，陆多在一边脸红得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