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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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鲜血渗透了纱布的银鍠朱武示意萧无人可以走了。
他在前，他在后跟上。
从此，他是君，他是臣。
他对朱武，心中可以有景仰，可以有惴惧，甚至可以有疼惜，但行走的步子，却始终，不能并肩。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正是月满中庭，霜华遍地。
银鍠朱武一回头就看着萧无人出神地望着天上白莲朵似的月高高。
他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母亲究竟生得什么模样？”
“你没有见过？”
“我一出世，她就过世了。”
“有时候，见过也未必是好的事情，”朱武安抚似地摸摸萧无人的头顶，“如此，果然雪族后裔，只剩你一个混血了……人都说雪族的容颜举世无双，除了邪王家的郡主九祸，你是我见过的最美貌的人了。”朱武的手，轻轻拂过他的发鬓，然后手指突然僵硬地顿住了。
萧无人看不真切，似乎朱武脸上若有似无地红了，但他却清楚地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烧。
他听见略略低哑了的声音在夜风中对他说：“萧无人是个很好的名字，但是，它不够强，你也还不够强。而在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貌，有时候，它反而会是你的累赘。我需要你，成为一把懂得韬光养晦，却又随时可以出鞘的剑。从今天起，你叫箫中剑。”
“我叫箫中剑？”要放弃父母给的名字，并不是没有迟疑的。接下来他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自己，厚实到然人安心，却又有些微的颤抖，让他想要回抱。
“我选择了你，从此这宫中，你便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了……箫中剑，为了吾，变强，吾的天下，需要你变强。”
“好。”
读书的生涯，和真正坐在掌权之位上不同，赌书泼茶，也道寻常……但是，这里毕竟是宫廷，不是做学问的书阁，明争暗斗，只在一步。
不是没有闲暇欢愉，也不是没有真情率性，只是，不能纯粹。
两年后的初秋，他和他坐在宫内青色的琉璃瓦上，饮着不至醉人的小酒，吹着不至寒冷的小风，望着不至漆黑的天空。
朱武信手从箫中剑手中抢过酒坛子，喝了起来。
箫中剑笑了笑，终究没有说话。十四岁的他，有些被迫长大，性格比起两年前，添了韧度，已然显出几分君子的温润沉静来。
倒是银鍠朱武，在他面前，时而老成，时而又还是个孩子。
他想，这就是皇家的孩子吧……早早失去童年，却又因此贪恋童年的特权。他面前的，始终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少年罢了。
酒有点冷了，朱武放下坛子，眼中温情褪去，恢复了帝国储君的姿态：“最近旱魃又有动作，想要把皇弟推上位……甚至鼓动邪王和他结亲，这分明是冲着我来。”
残忍冷酷，血腥肃杀……却还是像个天神。
箫中剑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掌上变厚的茧层。
“皇弟虽然无心害吾，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阻碍，而他也知道，就算吾无心害他，吾之存在，也多半意味着他要被卷入血雨腥风，甚至难以善终……于是为了保命，他也不得不盘踞势力，这又使得吾更加必要除去他的威胁……诶，在这宫里久了，你会发现，没什么是不可以为了生存和权力牺牲的……而两者，缺了一个，都保不住另一个。”
“那么吾呢？”箫中剑突然问。
朱武看他半晌，终于说：“无人，你是我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牺牲你……你要相信，任何时候，我都不想的。”他的手指，停留在他耳际的发。
“那么，她呢？”
“谁？”
“郡主……”
那只救过他、还在安抚地放在他发上的手瞬间卡在他的咽喉，凶恶狰狞得前后判若两人。
“不要再让吾听到这种问题！”
箫中剑瞪大眼望着朱武的眉眼。
他只是想知道罢了，求个答案而已。
虽然答案不出意外，朱武的反应还是令他错愕。
看着箫中剑的面色因窒息发青，朱武的面容也平息柔和下来。
他想要像彼此安抚取暖时一样把箫中剑的脑袋揽回怀中，那对箫中剑总是很有用的。他说：“只有她，是不在这个之中的……而你还不够强保护我们。”
我们……哪个我们？
一瞬间箫中剑想去推开朱武的，但是终究没有伸出手，他只是闭上眼，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近日听闻有高人临世，留字于夜明峰，寻雪族后裔至傲峰之巅相见……”
傲峰，北昆仑最高最冷之峰，人迹罕至，寻常人行至峰脚就不堪严寒骨血坏死，又有常年烈风如刀，剔去冻僵之人骨上之肉，徒留白骨森森掩于冰雪天地。
入山者，十去九不归。
箫中剑只是说：
“好。”
其年，朱武十八，箫中剑十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