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天台上对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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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风有点大，还好出了太阳，也不算太冷。踩着高跟鞋走在自己前面的贵妇人左摇右摆的，看起来就像被大风吹得摇来晃去的拖把头，子轻忽然觉得其实自己和卢嘉似乎也不是十分娘炮，起码走路重心还是稳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女人大冷天竟然还穿着短裤网纹袜，这让他想起前几天微博上看到的，女人就是除企鹅和北极熊以外最能耐冷的动物。到了天台，她就摆出一副“你跟班不走开我就不说话，看谁更怕冷的”姿态。想想她也不至于狠到趁熊孩子不在，把他举起来扔楼下去，便贴着熊孩子脸上轻吻了一下，示意他先到楼梯口等。熊孩子沉默了一下，叮嘱一句“小心点，有事叫我”，退了出去。
子轻转向那女人，她戴着的墨镜让他觉得不舒服，就像是明知被野兽盯着，你却没法预计它下一步是直接扑过来撕破你的喉咙，还是过来给你点甜头，然后撕破你的喉咙，在她面前，整个人都像是赤裸着的，只能步步为营：“说吧，找我什么事？”
那女人没有回答，从口袋里取出烟盒自顾自抽烟。既然她不给我留面子，那我也没必要客气，子轻也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一口，被那女人喷出来的呛鼻的烟味弄得神经纠结成一团、老不舒服的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了下来。抽了两口，那女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才响起：“昨天萧子重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问了问把妹技能而已。”既然无法和她对视、通过眼神和举动猜测她的想法，那就干脆不要对视，也不留机会给她猜测自己。子轻转过身去，上半身靠在栏杆上，在没法尽可能挖掘别人的情况下，隐藏自己才能越多地赚取谈判筹码，同样适时的威吓也是必不可少的，“说起来你也不用太紧张，你和他也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只要能给李家带来好处，子重就算找个男人，你也没所谓吧。”
“男人？”李素惠神经质地拔高声音怪笑，“像你店里的那些怪咖？”
呵，呵呵，怪咖……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家闺秀？好吧也许她在大哥面前是挺“秀”的，可我好歹不是大哥。
那女人好像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笑声，用烟头指着子轻的脸，语带轻蔑：“这么说来，我似乎也听有人说，你大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呢。”
真的？！子轻差点脱口而出，还好收得快。这句话虽然说得好像确有此事，自己心里也大概有点底，也觉得大哥喜欢的可能真的是个男孩子，但大哥连亲弟弟他都不肯直说，非要人一句一句猜，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听说”大哥喜欢个男人？要不是自己经常跟卢嘉耍这种花招套客人的话，可能就着了这巫婆的道了。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做出惊讶的表情，问：“听谁说的？难怪我昨天问什么他都不答，这他妈太惊世骇俗了吧！”
李素惠哼了一声，磕了磕烟头，冷笑道：“你会不知道？”
子轻心里一冷，不会是自己装得太夸张，被看出来了吧？不过这种事情一旦输了个头，暴露了自己是在撒谎，就算对方在这次谈判里本来没有一丝把握，底下的话就没法套了。心电一转，这时候就显露出把头转开的好处了，至少可以在对方套自己的话时，让她看不清自己第一时间表现在脸上的态度。当然反应还是得快，稍微慢点就会暴露了：“卢嘉跟我够亲吧，可我也不知道他穿多大码数的内裤呀。”
那女人停了一下，大概是在想下一句问什么。子轻轻轻松了口气，这时间她应该在想“他弟弟可能真的不知道？可萧子重一定告诉了他什么，所以他才不敢直视我”之类的，还不能松懈，也不能逃跑，虽然是真心的想叫熊孩子给自己拿副眼罩过来。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加点威慑？也许应该由我反客为主……
可那女人却先开了口：“不过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有什么所谓呢，金钱，权力，还是更好的对象？没有任何人是不为这种东西而活的。爱情？就连萧子重，其实也是愚蠢的人。”
呵，你以为全世界人生下来都要跟你一样，扭曲生长扭曲到长成这么个天煞孤星的吗……子轻心里冷笑一下，说：“你想知道大哥的事，怎么不直接问他，问我很没意思吧。”
“不，挺有意思的。”李素惠涂着血红色唇膏的嘴唇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形，这让子轻联想起某个日本传统鬼故事，只要她再咧开一点，嘴巴就可以裂开到耳根，上半边脑袋啪嗒掉下来，嘎嘎大笑说不好意思太激动咧太大了，“但愿你知道什么的话，可以直接对我说。你也不想整天受你大哥的控制吧？”
她戴着黑手套的手贴着子轻的脸，轻但挑衅地用手背拍了他脸颊两下，声音放细而带着威慑：“你知道，我一向对配合的人都很友善。比如你两个白痴室友，只要稍微配合，就能很高兴，你也看见的——他们甚至开心得在你挨揍的时候笑出声来。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把快乐推开呢？”
“不好意思，如果快乐的代价是要变成你脚底的狗的话。”子轻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挡了回去，“玩游戏的时候狗比较快乐还是人比较快乐呢？也许狗很快乐，可人和狗始终是有区别的。”他语声放低，“尤其你并不止把我们当成狗，而是蚯蚓。整个游戏都只有你在取得快意而已，不是么。”
李素惠笑了，用栏杆把烟头掐灭：“难怪你大哥经常说，假如这事交给子轻处理，说不定就会奇招制胜。你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可惜不太识时务。”子轻微笑着看了她一眼，补充道，“午安，我大概帮不了你。”
说罢子轻就要转身回宿舍继续睡回笼觉。与强者对阵确实让人精神紧张，但一旦胜利，那种满足感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可不等他转过身来，一只手猛地掐住他的后颈把他用力压制在栏杆上——保镖？！
那女人讽刺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你还是稍微嫩了点。”
这家伙一定是早就埋伏好在这里的，我怎么会蠢到以为她也是孤身一人来跟我谈判！子轻暗骂自己白痴，可同时心里也安定了下来——她终究还是不敢单独与我对峙的，无论是出于怕我奋起反抗，还是猜想到我不会简单地屈服于威慑。“可我毕竟还是个敢跟你对峙的男人。”
“哦，男人！”李素惠像是听了什么超烂的冷笑话，放声大笑起来，“可你也不过是个躺在其他男人身下、做女人做的事情的男人。我说过我一向对配合的人很仁慈，自然也给你准备好相应的报酬。我本以为你会对那个叫陈忆的男人的身份感兴趣的，但现在看来，你似乎是不想听了。”
子轻摊摊手，虽然脖子被掐住并固定在栏杆上，但这并不影响他做出其他动作：“怎么会，我挺感兴趣的。当然我更想知道，你要是告诉我有关他的事的话，有百分之多少是真的。”
“这得建立在你刚才说的有多少真话。”李素惠笑道，“可惜你现在没机会获得这份报酬了。恰恰相反，你现在只能选择把你听过的、你大哥说过的所有事一字不差地说出来，还是被从七楼扔下去。当然，你也可以尝试大喊救命，也许会更带感。”
“哈？！”子轻不怒反笑，“你要把我扔下去？嘛，按李家的权势，掩藏一两个人的死讯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李素惠盘着手在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你腿怎么不发抖？不，也许你已经害怕得连发抖也抖不动了吧。想想你的大哥，想想你那跟班，假若你死了，他们会是什么表情？也许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有这件事，毕竟在这么庞大的人口中，制造一个跟你相像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哦，你还真是个疯狂的女人。”还是个疯狂的巫婆、婊子，“不过我为什么要害怕呢？我敢打赌，你现在已经没机会把我扔下去了。”
子轻指了指楼下，那女人和墨镜保镖顺着他的手一起探出头去，要不是脖子还被掐住，子轻还真想反过头来把他们两个都给推下去。楼下喧闹的人声甚至有点传到了七楼，大概是放学时间，学生陆陆续续出入8栋，人来人往，这时间别说扔一个人下去，就算是扔个杯子，也可能因为爆了谁的头而引发轰动。看着两人愣住，子轻笑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急着把我弄醒，就算那熊孩子不叫我，我一点半左右也会自然醒，那时间你别说把我扔下去，你派十几个保镖气势哄哄地下楼去收尸也不会有人发现。”
“……你预计好了，所以才敢一个人上来的？”
“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子轻笑笑，“我只不过是赌了一把而已。不过说实话，麻烦下次叫我能不用台灯吗？也许你使用什么稍微温柔一点的手段，没把我的脑子砸成浆糊的话，我会有更精彩的表现。”
“嗤。”那女人啐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没了，只剩下深深的恶意，“你大哥对你根本没有尽过兄长的义务，你甚至宁愿包庇他，也不和我合作吗？”
“我只知道你可能对我、对卢嘉、对我的朋友不利，而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你想象那么好欺负。”子轻淡淡地说，“可以请你这位……咳，我也不知道怎么吐槽好了，能把我放开了吗？掐得我很痛。”
打发掉那女人以后，子轻回到楼梯口找熊孩子一起回去。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一声巨响，一个人影便从子轻面前飞过，“砰！”地撞到楼道的墙上，竟又是一个保镖。再看熊孩子，手里还举着半个铁质的垃圾桶，因为力度过猛，中间还凹下去了一大块。看见子轻下来，他赶紧迎上前去，却被子轻一手拍开：“脏手别碰我！”
熊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等你的时候那家伙突然扑了上来，没办法只好有什么用什么了。你们刚才谈得怎么样？”
“你没听见？！”子轻叫道，“我说你大笨熊你真是大笨熊诶！他们让你站的远远的你就真有那么远站那么远吗？万一我被推下去——好吧我真他妈差点就被那个疯女人推下去了，你说怎么办？”
“我不是全部都没听到啦。”看子轻好像真的生气了，熊孩子急忙解释，“你们开始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到你说帮不了她的时候，突然那家伙就跳了出来，死拖着我要把我弄下楼去。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我他妈都吓死了！”子轻大声冲他嚷道，可因为余悸，声音还是颤的，拳头用力往熊孩子身上招呼，“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所以故意拖延时间等你过来救我。你他妈知道吗，那个疯女人只要稍微了解过这栋楼的地理位置，就会知道只要把我拖到天台靠后山树林那边，扔下去别说没人知道，想把尸体找回来都成问题。你，你……我咬死你！”
子轻当真是一大口就往他肩膀上咬。别说他就一弱质男流，这么一口还是挺用力的，咬的熊孩子嘶地叫了一声，又不好让他松口，只好让他就这么拿自己磨牙。可咬着咬着，子轻抽了几下鼻子，竟哭了起来，熊孩子更瘦手足无措起来，赶紧用手臂把他圈到怀里安慰：“乖，不哭不哭，是我不好，是我没用，吓坏你了。”又手忙脚乱地拨开他被泪水沾湿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别怕，有我呢，‘那件事’不会再发生的了，有我在呢。”
“混蛋，你这脏手……”听着对方笨拙的安慰，感受从他怀中透出的温度，子轻慢慢觉得心安了下来。想扯出个鄙视的表情，可惜却显得很囧。熊孩子见他安定了下来，才松口气，说：“这次是我不好，不会有下次的了。”
“你还敢有下次！”子轻眼里还含着水，眼神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反而有点莫名的让人心疼。他把头埋到熊孩子怀里，愤愤不平地闷声嘀咕，“真烦人，你怎么好像都完全忘掉那件事了，我却还总是受它折磨？”
熊孩子听他这么一说，苦笑着用干净的手臂代替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头：“我若是已经忘了那事，今日就绝不会站在你身边了。”
“哼。”子轻撇撇嘴，“可别让我知道是你这么大嘴巴，把那件事告诉那李大嫂的。”
“怎么可能，”熊孩子无奈地说，“她一来就说要敲醒你，我就跟她吵了起来。就算我要跟她说，也得有机会才是。”停了一下，他突然问道，“子轻，除了我、你大哥、卢嘉、你爸妈以外，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事吗？这几个人……没有一个像是会跟那女人说起那事的。”
“你觉得我像是会把自己差点从家里天台摔下来摔死的事告诉全世界的人吗？”子轻反问一句，心里却突然理解了熊孩子的意思。本来那女人用把人扔下楼来威胁他人是很正常的，可为什么她都说到把你弄死了，还可以去制造千千万万复制品瞒过你身边的人的程度了，却没有把他举起来示意往下扔，只是通过言语的威吓让他屈服？
再说宿舍楼也是有宿管的，吧唧一声面前出现一坨肉，任谁见了都不可能不报。她的保镖就是会飞，也赶不及在目击者报警之前阻止他们。整一场对峙到了最后就成了一场闹剧，那女人拿他的弱点耍弄他，而他让她误以为这招根本不管用。所幸的是子轻还是赢了那么点运气罢了。
可这么看来，那女人很明显就是知道子轻经历过那么一件事的。
会是谁告诉她的呢？无意……还是有意？
一瞬间他脑中闪过那女人的一句话：我本以为你会对那个叫陈忆的男人的身份感兴趣的。
“我记起来了，陈亿！”子轻扯着熊孩子的衣领激动地叫道，“第一次去北京的时候，我跟陈亿说起过这件事，所以他弟弟，他弟弟说不定也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天台上对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