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某猎人》素雪尘

7、自虐×闯入者×濒死

　　就算心性坚定如伊路米者此时也不禁皱起眉来，时至今晚，他总算明白自家妹妹为什么会修成这么扭曲怪胎、且没人能炼成的能力了——爱好幻想、任性而固执的她原来一直都是个自卑而不甘的普通人，逞强地定下如此要命的誓约和制约，竟是宁愿暴走和失去她最重视的自我也要变强。
　　现在想来，琪琪从小到大，家里的长辈别说没人夸赞过她，更是连一个认同她的人都没有；下人们瞧不起她，科特奇犽他们日渐远离她，自己和父亲不重视她，而本来最喜欢女孩子的母亲也因她不够乖巧而讨厌她。

　　可想而之，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即便琪琪原本只是个性格平和的人估计也受不了，更何况她拥有身为揍敌客族人的骄傲、是个生性好强的人。
　　认真想想，桀诺爷爷怕也是看中琪琪的性情，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帮她开发念力的吧，谁又想得到以她的资质竟能习成如此厉害的念能力呢？

　　呵……
　　伊路米不得不承认，他现在有点喜欢这位喜好逞强的妹妹了。
　　那么，现在要怎么办呢？
　　明显不能听她的话一走了之，要不然他身为兄长的尊严何在？更何况还是他害她陷入困境的。
　　要么先下手为强？可是，就算琪琪现在还没完成变身，贸然靠近也危险之极。
　　让门外的男人进来唤回琪琪那绝不会杀人的本性？——不行，这样做反而会激发她的怒气。
　　对了，琪琪说过默示录之兽唯一的弱点就是怕疼，所以全身上下都覆有骨甲……

　　“咚咚咚……”
　　这边伊路米刚想起默示录之兽怕疼，那边琪琪就已转过身以头撞墙了，明显不用念保护额头的她癫狂似的样子看得他一时有点发愣。
　　好一会伊路米才反应过来，可当他想上前阻止琪琪时已经晚了，随着一下泥墙崩裂声，满头鲜血的琪琪静止不动了，而是用咬着牙的声音对他说：“断了我的腰骨。”
　　“什么？”一向对听力很有自信的伊路米以为自己听错了。
　　“腰腹部是恶魔默示录之兽的要害所在，你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动手！”不顾礼仪怒吼出声的同时，琪琪一发狠地用爪化的双手扣向自己那就要不听使唤的大腿，再用力一扯一撕，顿时，琪琪的双腿便血肉分离，鲜血淋漓，而她却仍然不管不顾地吼道：“快点！！”

　　形势已是千钧一发，由不得伊路米犹豫，然而，他始终没有动——不是他在犹豫，而是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伴随着一阵迎面扑来的热浪，破窗而入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最终，画面定格成一个瘦高的背影被一条长蛇般的嶙峋骨尾擦腰而过，和被这个背影的主人一手扣住后脑按在墙上、一手穿过她后腰的琪琪。
　　认真看的话，闯入者是个男的，穿着破旧且单薄的T恤和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烂牛仔裤，再加上一头乱糟干枯的短发和黑黝的皮肤，活像一个许久没洗澡的乞丐……前提是他全身没有被火焰色的念包裹住、存在感如此强烈的话。

　　“嗯？你…就是琪琪·揍敌客？”闯入者疑惑的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沉沉的，透着慵懒和无所谓，“真遗憾，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的……”
　　闯入者一边自语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抽出他那穿过琪琪腹部的手，带出喷涌的鲜血，直把床上和地面染成一片暗哑的红，之后，他仍把痛哼中的琪琪死死按在墙上，紧盯着她身上急速消退的斑纹，稍微提高声音道：“这位…呃……朋友，擅自做了越界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也是本能使然，还望你……”

　　“本能使然？”对此人的闯入毫无预警的伊路米此刻莫名火大——却不知是气自己的毫无作为，还是气此人重伤了琪琪还故作无辜：“就算这是事实好了，你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哦？……喔，也是呢，应该的。”
　　高度集中精神戒备着琪琪的男人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伊路米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很好，胆敢无视他就该有所觉悟！
　　一时间，伊路米忘记了被破腹的琪琪，只想着该如何杀掉眼前这个实力明显不在他之下的男人。

　　当下，伊路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作为杀手的失态——过去少有人能扰乱他那有条不紊的心绪，以至于让他感情用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然而此刻，想要忽视掉某个事实的他手上下意识地具现出一把念针，杀念愈盛：“我要杀了你。”
　　“嗯……”男人依旧语气敷衍地应着，注意力显然没放半点在伊路米身上。
　　伊路米气得正要动手，可就在这时，琪琪说话了——
　　“谢谢。”
　　声音气若游丝，但足以震住伊路米了。

　　谢谢？！谢谁？！谢谢这个毫不犹豫地杀掉你的人？？！为什么？？？
　　我呢？你就没话对我说吗？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你难道不想骂我吗？

　　“琪琪……”伊路米身上的杀气顿消，表面平静的他内心其实在起伏不定。
　　“谢…谢你阻止了我…我的暴走，谢谢……”琪琪没有回应伊路米的呼唤，而是对不认识的人语气断断续续地道谢。
　　而行为毫无大义可言的闯入者此时不禁身形一僵：“不…我只是、只是在自我保护而已，不值得你道谢。”本来心如磐石的他此刻意志竟有些动摇了——难道我又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不，她都向我道谢了，我没有做错，更何况，我只是在自保而已。

　　摒弃脑海中的困惑，闯入者心里的戒备终于稍减，并把琪琪那理应已无药可救的残破躯体轻手放平躺在床上，黑暗中，他那泛着血光的眼眸盯着垂死的琪琪，犹如野兽在盯着一头将死的猎物。但是，他的目光里没有凶狠和恶意，只有略显冷漠和高高在上的怜悯——
　　“你……你还有什么心愿没完成？”迟疑而慵懒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五分真诚，“你说出来，我…说不定可以帮你完成一二，或者我现在应该先离开？”
　　“有…但…不必了…不必………”

　　随着鲜血和意识的流逝，琪琪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他人的人，到底是善良还是愚蠢懦弱呢？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才不愿意杀人的？
　　是还没做好自己在某天也会被别人杀死的觉悟？……不对！从出生在揍敌客家、深受家族好处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觉悟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独善其身的安心？在和父亲他们赌一口气？内心的某种矜持？
　　都……无所谓了。
　　………
　　啊…貌似我快要死了呢。
　　也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像我这样天真的人怎么可能活得长命？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可以天真的请求您吗——
　　“救救我…善神的……默示录之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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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声明：从本章开始，本文的名字将由《[猎人]独善其身》改为《[猎人]人兽共生》——2013.1.29（想到更适合的会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