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云知道》杭与桐

4、Chapter 4

　　荔枝吃多了，凌晨一点景寒月都没睡着，面朝窗户睁着眼，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凭着仅存的感光，窗那里透来一丝白亮，应该是月光，她想。
　　睡不着也不敢翻身，她和齐果睡在同一个房间，床挨着床，中间只放了一个小小的简易床头柜，地上还放着两人的拖鞋，鞋和鞋对头放都能碰到，只能错开放。景寒月屏住呼吸，轻轻坐起来，小小的木板床咯吱一声骤响，在安静的深夜格外吓人，惊得她顿时石化，像尊雕塑一样并下意识捂住嘴，慢慢弓起身子眯着眼听着对面床上的动静。齐果睡得很沉，半响也没什么动静，这才放了心。
　　从枕头下抽出那只录音笔，景寒月小心翼翼穿上鞋子摸索着出了房门。
　　爸爸妈妈早已睡沉，薄薄的墙壁隔不断妈妈气势如虹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好像整间房子都跟着有节奏颤抖。
　　景寒月穿着小猴睡衣坐在门槛上，带着耳塞听录音笔里的录音，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像戴了美瞳般可爱。
　　录音笔是康福的，一周前他说要给景寒月讲一个故事当做毕业留念，据说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编好的，然后一字一句录进了录音笔里，景寒月不知道康福能编出什么样的故事，很好奇，而且还要通过录音笔来听，感觉像听广播里的长篇连载。
　　院子里有棵大石榴树，听妈妈说是哥哥齐杰满月那天种的，24年了。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偶尔还会从树上掉下几个小石榴。周围知了烦躁地叫得一声高过一声，后院还有个不深不浅的水潭，呱呱的蛙叫很难听。院门关着，偶尔却听得到马路上自行车铃声，随即便伴有看门狗的几声犬吠。
　　录音故事开始前居然是康福唱的《青花瓷》，以前他经常唱给景寒月听，唱的很好，慵懒的声音含糊不清的咬字，浅折回旋的音律，颇有周杰伦的感觉。其实景寒月只是喜欢这首歌的词，而并非是喜欢周杰伦，康福一直误解了她的意思。
　　康福清唱的《青花瓷》，没有任何伴奏，音准无误，一曲完毕，他清清嗓子，很正式认真地开始说书前的序言。说是序言，却和故事一点都没关，漫不经心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寒月，三年前我开始酝酿一个故事，一个简单的小故事，当初真的只是一个小故事，小到故事里只用了第一人称我和第二人称你，可后来他们之间不知不觉发生了很多事情，小故事就不得不变成大故事，再后来就变成一个长长的贯穿了整个青春岁月的故事。
　　故事结束的这一天我既开心又少许失落，开心的是我终于讲完了属于‘我’和‘你’的故事，失落的是它是那么不完美，太多的不足和缺陷混杂一起，甚至就连最后的结局我都不能赋予他们一个美好，只能以这种无声悲凉的方式结束。
　　《蝴蝶花开泪》让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寒月，希望你和我一样喜欢它。。。
　　录音笔里传出康福浑厚磁性的声音，第一次通过耳塞0距离听康福的声音，仿佛是贴在耳畔对自己说悄悄话，暖暖的。景寒月心里忽地热了一下，笑着用双臂环抱住自己，头搭在支起的膝盖上静静听着康福慢悠悠闷闷的声音，偶尔停顿喘息，间隔中像是在等景寒月的回应。整个世界跟着暗下去，慢慢沉寂下去，景寒月的心也渐渐化成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
　　悲凉的故事里总有沸腾热血的人，他们能像一秉夜烛，慢慢燃烧，慢慢膨胀丰盈，能融化整个世界，也会融化自己。只是故事还没开始，一切都透着哀伤和悲凉，注定是要从开始痛到结束，无法掩盖心底的伤痛，我们的故事，有了忧伤的开头，注定就要有悲凉的结局。
　　景寒月不喜欢悲剧故事，但却无法抗拒，心里酸酸的冒着苏打水的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