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哲旧事》凡丢丢

3、初见

　　生意如常清淡，使我养成早早打烊的习惯，无论是否节庆。
　　入夜，我宿在医馆后厢房，枕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数着寂静里孤单的心跳，整个人毫无倦意……

　　一阵焦躁的拍门声伴着急切的“大夫开开门”的呼喊，催的我不得不匆忙披衣起身。
　　门只开了一条缝，我的手尚未来得及离开门把，一支黑黑的枪管便抵向我的额头。一伙浑身湿透的男人，把一个满身血迹的男子放到唯一的病床上，屋内霎时被血腥、土腥及汗水的味道填满。他们动作匆匆却规整有序，安顿好伤者后，全部退到两侧，给我留出一条一人宽的路。
　　持枪的男子推呆立当场的我转身，把枪口移向我后背，沙哑说到：“我大哥被人的黑枪打伤，那些子中医全他妈的是废物！宋小姐，我留不留你就得看你救不救他了！”

　　强迫自己镇定，我平生第一次在枪口下做完手术。幸而子弹未伤及要害，馆里一应止血药物和器械都足够先进……
　　“好了，他没事了！”我摘下手套，把所有沾血的医用垃圾清理到一边。
　　男人的枪口缓缓放下，一众人也显出放松的神色。
　　“但是你们还不能走。”
　　闻言，那男人又举起了枪：“宋小姐莫不是要向你姑丈大人告发我们吧？”
　　我轻蔑地笑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一直在这里，要不是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如何出的去？我知道你们有枪，绝非普通百姓，但我是医生，眼里看见的只有病人！他此时虽未有性命之忧，但伤势较重，若再一路颠簸回去牵动伤口，怕是会因失血丢掉性命。”
　　“好聪明的丫头……那你讲该如何？”
　　“你敢赌吗？”
　　“赌什么？”
　　“信任！”我相信这样的坚决会激起他的倔强，果然……
　　“怎么赌？”
　　“你们暂且回去，把他留在我后间厢房，全部饮食我会负责，七日后你们来接便是。”
　　正当男人犹豫之时，旁边一个年纪小小的男孩发话了：“二哥，此招太险！她表哥……若她家人来这边，进了厢房，任是她想保大哥也保不了啊！”
　　男人骇然，一时又没了主意。
　　“我……留下……”突然病床上的男子出声，“老二，你……你带兄弟们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大哥！”男人扑到床边半跪。
　　“她肯救我……自然能……护我周全……万一事发……我就把兄弟们托付……给你了！”
　　我万万没想到，最后替我解围的，居然正是带给我麻烦的人。目送他们离开，留我与一个被一帮持枪人称为“大哥”的人独处一室，我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他们看上去年纪都不大，方才讲话的男孩更是青涩，就连此刻床上躺着的人，也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整张脸线条分明、刚毅，苍白倦容和潦草的胡茬都掩盖不住他面容的俊逸。
　　我本以为他能做头领，必是个匪气十足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