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殇》呦呦

5、第 5 章

　　重阳晚宴过后，冰冽回房。
　　琐事不顺，他并不烦心，只是又见到他，他会心碎，会心慌。他是那么讨厌自己，自己何苦努力挽回呢？一次次的示意却变成了羞辱，他何尝不恨自己呢？莫林啊莫林，你什么时候能与我共度时光？
　　推开门，是一整片的龙麝花香，没有毒。
　　莫林第一次安静地坐在桌旁，望着他笑了，俊美异常。
　　冰冽错愕地看着，竟痴了起来。莫林笑得更欢：“你还愣着干嘛？我要请你喝酒诶。”
　　“我、我……”还没有说完，就被莫林的红绫卷过腰部拉了过去，“喂喂，你别那么……”咽回了话，被灌了一口酒。
　　“你整个整天摆着张死鱼脸，做为杀手的我实在看不惯了，今天我要把你的笑脸给灌出来。”
　　冰冽想笑。
　　但是冰冽并不急着把酒喝下去，而是警觉地试探酒里的东西。没有毒。奇怪。
　　“你还是那么多疑。”莫林的冷回复了冷酷，但是没有仇恨，“我不会放毒的，你放心吧。”他沉吟一口，呵出一口气，涌进冰冽的鼻里，有四月的清香。
　　冰冽不得已，喝了下去：“我没有怀疑你下毒，只是我……我……”冰冽解释道，他的脸第一次笑得那么甜，如瓷般白而整齐的牙齿楼出来，可爱已极。
　　“原来你也可以帅到让我沉醉啊。”莫林叹道。
　　“我本就比你美！”冰冽孩子气似的说道。
　　莫林“噗”一口气吐到他脸上：“切~就你那脸啊，下巴尖得恐怖，别人吓死还来得及。”
　　“我的下巴很尖？那有你的尖啊，你看看。”淘气地把自己的下巴顶着他的，却变成了一个深深的吻：“我爱你。”
　　“喂喂！你别那么急啊，你醉拉！”
　　“我没有醉！”
　　***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陪着你喝酒，配你快乐了。从前的从前所有的吻，都是云烟罢了。
　　最后一次，跟你说再见……
　　***
　　莫林的手心第一次很温暖，带着他朝着无边无尽的深渊里，堕落，飞翔。
　　冰冽沉醉了，莫林也沉醉了。
　　那一个夜晚据说颇不平静。醉眼如花，幽灯如血，夜光滟滟，乌啼声远。第二天，整个皇宫都沸腾了，息息簌簌的声浪……
　　***
　　宣布莫林身份的时候，也是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时候。
　　冰冽的蓝色和莫林的红色，第一次那么匹配，宛如亘古以来，不含渣滓的天与地。
　　两个人坐在大殿的最上座，两个是最配的佳人，都很俊美。
　　秋曳和母亲坐在不显眼的位置，对即将来临的好戏激情满腔。
　　所有人似乎对杀手变成了王的男人而惊讶，台上，两个人都没有表情，亦不能看出心思如何。
　　“魔界的冰国大势来临，也不需再憧憬，我希望冰国能够奉承一个侯爵。”冰冽闲闲地拨弄着自己额前蓝色的刘海说道，“侯爵必要有一手的谋略和绝世的法术，我相信终卿人也不比选择了罢。”
　　台下的臣下无语。
　　冰冽不屑地吹了一口气道：“若是没有歧义，那就正式——”
　　“我有意见！”空旷的大殿传来一声呼喊，回荡着，不绝于耳。
　　冰冽的眸子变成了深湛的蓝色——秋梨。
　　清丽的女子步入大殿。此时的秋曳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冰极走过去拉着秋梨的衣袖：“姐姐，这——”他努力劝阻，却劝不动，有种不详的预感。
　　秋梨忽然暴怒了起来，指着莫林颤抖地喊道：“想要勾引冰冽以夺得王位，你好狡猾。”言罢向着大家喊道：“众人听好了，我王后在此，正式揭开莫林的真面目，如众人所猜，他正是杀手，杀手就要有杀手的本性，只怕今日得了王的心，明日呢？难保证王会被他踩在脚下！”
　　她越说越恶毒，说得声嘶力竭，众人能从中尝出嫉妒的味道，被一向温柔的王后震得惊诧不已。“秋梨姐姐！不要！”冰极惊呼——不能再照惑众的非议，这样会使哥哥生气，可能会……
　　一种死亡的气息淋头而来。秋梨忽地制住了话。
　　她惊觉地转过身去，被那双慑人的蓝色眸子耀得睁不开眼。
　　“你疯了，我不得不杀你。”这是冰冽对身为王后的她最后的话。那么无情冷漠，一直以来。
　　冰冽伸出了修长的食指指着她，忽地，一扣。
　　那一刻，就要死去之前，秋梨笑了，释然的笑——冰冽，无论怎样，你永远是我的王，我永远依你，即使死亡。
　　秋梨的左胸炸开了一个洞，血脉喷张，触目惊心的血涌了出来，众人惊呼。
　　莫林对着秋梨也了，是心照不宣的笑。
　　情人蛊在两人体内，也是如此心照不宣。
　　秋梨倒了下来，任由血流出来蔓爬在她的胸，她的脸，她的手，她依然翻过身子，慢慢地，匍匐着过去，竭尽一生的力气，爬到冰冽的面前。
　　“姐姐！”冰极哭喊着爬了过去——那个对自己最好也是唯一好的姐姐啊，无论哥哥的气有多大撒在她的身上，她永远永远都是对弟弟那么好。冰极不能没有她。
　　漂亮的面容布满了血液，没有死——她要在死的最后一刻，真正爱他一回！秋梨睁着双眼继续爬过去，推开弟弟的搀扶。
　　——我永远是那么爱你，死心塌地，我要证明。
　　血污的脸上流出了泪水，凄惨的斑斓。上了第一层台阶，她倒了下去，致使血流得更多。如此多娇的女子，第一次显示出坚强。
　　大殿回荡着冰极的哭声，其他官员木然看着。
　　她匍匐不了了，没有气力再站起来。
　　然而，她滚了上去！
　　那个身体那么脆弱，那恶无助，那么坚忍。
　　莫林看着她一次次滚着又被滑了下去心一阵抽紧，那是多么饱经摧残的心才能催逼的啊。
　　爬了冰冽的靴子全面，感觉比开天辟地都要漫长。秋梨的脸已经没有气力再流泪，她吐出了一口血，不小心把那双蓝色的靴子弄脏了。
　　“滚开！”暴君果然是暴君，靴子猛地一踹，把女子踢了下去。女子的血，在天空划出绚烂的弧度。
　　秋梨，宛如平凡的槁草，那么坚韧。
　　没有力气了，完全没有，然而还是睁开眼睛，却是那么伤心的眼眸。盯着冰冽。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厌我？为什么你会那么爱他而对我那么淡漠？
　　——若是你知道我杀了你爱的人，你会是多么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