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殇》呦呦

6、第 6 章

　　莫林在冰冽错愕的注视下走下台，把奄奄一息的她抱了起来。那么轻而脆弱，如鸿羽，一样的纯洁。
　　他走了上来：“她很坚强，我佩服他，你就不能与他真正牵手吗？”
　　冰冽的错愕变成了惊愕，宛如一记响雷，击倒他的神智。
　　虽然还是很矜持的伸出手指，但是那真的是动了真情的动作。他猜想到，其实万物枯了谢了，还是会有那么执坳的心对着他永生。
　　那只被血沾得邋遢的手伸了过来，握住他修长白暂的手指。那一个动作，是寤寐思服的啊。她终于笑了。笑脸凝固在脸上，永生不灭。
　　在死的最后一刻，她也对莫林笑了起来，充溢感激。
　　莫林笑着对她说：“你帮我，我也要帮你，我们两不相欠。”
　　**
　　他和她的另一只手握在一起。两手相握时候，莫林感觉到了一物，沉重的触感在肌肤相触之间。
　　***
　　有时候莫林觉得死亡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不然，那些死了的亡魂，为什么没有在思前留下自己的归期？
　　***
　　秋梨死了。大殿里却传来了两个猖狂的笑声。
　　秋曳和母亲笑得很大声，令在场还在伤感的众官员诧异地望过去。
　　老女人的脸上布满褶皱：“情人蛊已经发作，不到几时，与王后相连的蛊将会吞噬食用者的五脏六腑，那时候将有人将会死去。”
　　莫林听着笑声，对着冰冽笑了起来。笑得纯洁。
　　冰冽明白了，英俊的脸上是痛苦、是惊讶……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决绝……
　　莫林对着冰冽一直是笑，这次是道别的笑，真正没有渣滓的笑。
　　——莫林，你永远都不会比我先，你想要江山，我却已经握住了整个魔界，你想要谁亡，我却已经扼了谁的喉头。
　　那么，你想要死呢？
　　我是否能“已经”死去？
　　***
　　那是花前月下的夜。
　　莫林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杯子，五个。
　　他记得住的，第一杯是桂花茶，第二杯是龙井茶，第三被是苦丁茶，第四、第五，是不懂但也很苦的茶。
　　冰冽拥着他的腰亲昵地说道：“给你选择，你会选哪个？”
　　莫林狡猾一笑，他最讨厌苦的东西了。所以，选了第一杯，选了第一杯。
　　“喝喝看。”冰冽笑着对他说。
　　他和了下去。“噗”一声吐了出来。
　　他不停地闪着嘴：“这……这是桂花啊？怎么那么苦？！“
　　冰冽笑着道：“这不是桂花茶，而是龙井茶。你还真是笨，我把第一杯偷偷调到第五杯的位置，这样第一杯成了最后一杯，第二杯成了第一杯了。
　　“哦……”莫林俊朗的脸傻傻一笑，那是是那么单纯，“原来是调了包啊，调了，什么都不一样了！”笑了起来。
　　***
　　调了。
　　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你还觉得以前吗？我们曾经欢笑地迎接的死亡……
　　***
　　空气之中撕扯着哭喊。
　　莫林宛如被撕扯成了千块，万块，心里的核爆炸了，变成痛的尘埃，随着哭声飘散去了。
　　冰冽在他的眼下倒了下去。
　　他什么都不知道，秋梨也是。情人蛊是两个人服用的——秋梨，还有，冰冽。
　　他带着笑倒下，是从前的，阔别重逢的笑啊……
　　莫林的脸根本没有表情，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放下秋梨的尸体，慢慢的、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倒在王座旁边的他。莫林习惯地露出笑，笑容甜甜的，好像初生的婴孩，好像死去的人儿。
　　“你好棒，又骗了我。”莫林握住他的手，冰冷的如他，冒着冷汗。
　　他的嘴唇翕动，低沉而富有磁性：“我，永远比你厉害，对不对？”露出洁白如贝的牙齿。“情人蛊不能杀死我，但是能够制住我的‘障’一阵时间，你快杀了我吧。”
　　“对。”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大殿肃静下来，宛如，连头发地下滴出来的泪水溅在地上的声音都进入众人耳里，义无反顾。
　　——你能不能听我最后一次说爱你？
　　我真是爱你的，没哟杂质那般。
　　多么想与你，一起扑向那场盛大的死亡。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东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