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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断指(下) ...

  •   算上这回,这是他第三次救了我的性命,更是用最珍贵的、重过生命的东西交换,作为一个女人,有男子待你至斯,女性的满足排山倒海而来,尽管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想至此,心里犹豫了,当真没有一丝一毫吗,若完全没有,为什么心里除了亏欠,更有心痛,此时此刻,什么都不确定了,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月老的玩笑,在这之前,我还拼命想着如何逃出桑家的高墙,逃离他,现下心境改变了,是那节断指,它缚住了我的心,网住了我的神,为了它,我甘心怀愿交换宝贵的自由,虽然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可是他所做的事情,远远重过喜欢二字,原来,男女之间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你就会懂的。

      “这是何苦呢,爹有说不信你吗,你既如此喜欢她,爹为你留着便是。”封主爷总算睁开了眼,眉心拧成一团,似乎对于六爷的举动触了怒,对着吓瘫在地的侍婢厉声喝斥:“老六伤成这样,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你们全是死人啊,养你们何用!”

      那些侍婢方了缓回神,请大夫的请大夫,拿药的拿药,打水的打水,乱作一团,封主爷下床亲手扶起了我们俩,一边却不留痕迹接过了六爷手里的染血的布包,对六爷道:“生身发肤,受自父母,要倍加爱惜,以后再不许自残,你是我的骨血,你断指割肉,为父的心比你更痛,痛百倍。”

      虚伪!虚伪!!虚伪!!!

      我怒目圆瞪专卖封主爷,在心底地阵阵痛斥,一股愤慨如冰锥径直戳进心口,通向四肢百骸,气得止不住地打冷颤,明明是他强逼自已的儿子,手里紧抓血包,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慈父的面孔,蓦然,心里透亮了,我明白了一件事,明白了他真正的用意。

      封主爷手腕铁血,冷酷无情,对任何阻挡桑邑前进的人与物绝不会留情,若真想处死我,不必费此周折,让方才那几位婆子直接赐一杯毒酒了事便可,无须把我架来问罪,不会当面与我私话一番,更不会让心芽通风报信,他手段高招,阅人无数,如何看不通我粗浅的拖延伎俩,更容我在他面前演戏,他是把我当成一枚棋子,他不但不会让我死,还要我活得好好的,因为我是钳制六爷的工具,他软硬兼施,白脸红脸全唱了,好让六爷甘心情愿退出夺位之争,这为娃娃脸保驾护航,即便他将来不在了,娃娃脸有此血书在手,六爷再有动作,只要把这血书和断指公诸于世,六爷则成了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天下人人唾弃,那些忠义之士自然羞于为伍。

      为了一个儿子这般用尽心机算计另外一个儿子,偏心到这般境地,真真是令人心寒齿冷,他当真是好狠的心肠,我替六爷不值,为他鸣哀,虽是公子爷,看似高高在上,表面风光无限,细细较起来底里,他还不如我,我有姑奶奶,有待我如亲人的张家一家人,在他的亲人当中,除却玉夫人,又有几人是真正心疼爱护他的。

      “公父何时为我和阿羽大婚。”我都想明白的道理,六爷自然也是明白无疑,所以,他对于封主爷所示的温情关怀没有丝毫所动。

      封叫人搬来皇历,翻看了一番,道:“明年秋天,九月初六,是喜庆吉利的好日子,你们哥俩同娶,婚书半年后发出,你容我些工夫说通你哥,若现在就告诉他,只怕他受不住。”

      六爷追问:“若哥不同意又当如何?”

      “你且放定心,不论安儿同意予否,婚书准时发出,我也不能太委屈你,你也是我的儿子,爹心里有分寸,这个主还是做得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六爷道:“那儿子就等着那一天了,时候不早了,儿子告退了。”

      “不急,等敷过药再走。”许是六爷流得血吓人,更许是已经达成心愿,封主爷的面上终于露出一丝担忧。

      “公父放心,这点小伤不碍事,您身体才需多多保重。”六爷牵起我出了屋,耳后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

      我不是儿女情长的性格,然而泪水从看见断指那时起,却怎么都停不了,淌着眼泪,失魂落魄地回到从清泉居,一路上,上上下下皆吃惊,却不敢多问,玉峰和东田想问,被六爷一个眼色止住,闭嘴不敢多言,心芽一脸焦急站在苑门候我,见到我一颗心是落了地,想找我细问,碍于六爷在,不敢多言。

      不想被人知晓断指一事,六爷一路上把左手缩在袖管了,屋里灯火昏暗尚可,可屋内亮如白昼,再怎么遮掩也瞒不过心细如针的青莲,“六爷,怎么沾了这么些血,是伤到哪了?”说着,伸手想探个究竟。

      六爷不着痕迹挑帘进了内室,淡然道:“不小心破了皮,不打紧,你给我取些金枪药,就先下去歇息,这里有阿羽伺候就行了。”

      青莲听言,随及取了药,她并不进内室,反倒是交给了我,对我蔼声道:“阿羽,六爷出的事我不问,只是流了那么多血,肯定伤得不轻,六爷听你劝,你好好劝劝他,还是请大夫瞧瞧稳妥,我守在耳房,有事唤我。”说完,便出了屋子。

      手心捏着药粉,走进内室,却鼓不起勇气看那血淋淋的伤口,“六爷,想瞒是瞒不住的,这么大的事,迟早都会传开的。”

      “没想瞒,只是母亲近来身体不好,能拖一天是一天。”

      “若是伤处恶化,夫人才会担心难过,把车大夫叫过来,交待他别张扬便是,车大夫常来为我诊脉,底下人不会多作他想的,只当又是我犯病了。”我顿顿了,爷起泪涔的眼,哽声企求他,“阿羽更担心,阿羽真担心。”浑身是止不住的发寒。

      良久,他点了点额,抬手拭去我的泪水,“不怕,我无碍,这点小伤,我死不了,我还要和你白头到老,生儿育女。”

      待车大夫处置妥当,已过子夜,我复当起了近身侍婢,为他宽衣褪靴,伤处不能沾水,自然由我为他净脸烫脚,后怕地手指却不住的发颤,浑身如打百子,六爷一把把我揽进怀里,拂去我的泪水,“怨我去晚了,吓坏了吧。”

      点点头,又拼命摇摇头,发抖是因为后怕,流泪却是为他,他满不在乎道:“区区一个尾指而已,几日便好,我又不是五哥,风吹吹就倒。”

      还说不怨不恨,话里都带着酸气。

      “六爷,我们离开这,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只是不要在这。”若此生注定与他纠缠,我认了,但是我绝不能困死在这冰冷无情,处处算计的地方。

      他微微一笑,“我亦有此意,但是得缓缓,但是必须等到我们成亲后。”

      “不,我不想这里呆,一时一刻也不想多呆。”不光是为自己,主要是为六爷,他在这里多呆一日,便多担一份危险,在未来的某日将被马蹄踩踏重伤,生死不知,这是深藏已久的隐忧。

      “婚姻需父母之命,需婚书媒证,否则你的身份便不明不白,我们孩子也便跟不明不白了,关乎你和孩子们一辈子的名声,不可随意任性而为。”

      “可是……”

      他用手指点住我的嘴唇,“其它事都依你,独这件不成,我乏了,想睡了,你也早些歇下。”言毕,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合衣躺下。

      他是打定主意绝不更改的性子,我也不再多言,给他掖好被角,也去歇息了,只是宿在外间,如同当娣女那会,半夜若是要茶要水,也就近好伺候他,到底是为我负的伤,名声之类的也就顾不得许多,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了。

      一连两旬,我都为六爷守夜,他的身子底壮,加多车大夫的良药,伤口恢复的很快,让我稍稍放心,六爷少了一个尾指慢慢传来了,只是对于断指的原因众说纷纭,自然也瞒不过玉夫人,玉夫人哭了许久,人也消瘦了一圈,但是倒不再为难我,却也不拿正眼瞧我,那日六爷和她关起房门在屋里说话,老半天才出来,两眼红肿,出门后,似乎是莫可奈何接受我这个哪处都瞅不上眼的未来儿媳妇,反正,我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自那晚后,六爷要么玩鸽子,要么去马场击鞠,专心做起了悠闲的富贵公子,不再管事,亦不再见任何家臣,虽也常去汇贤阁,但是多聊马政和球政,他用行动证明对封主爷的承诺,娃娃脸的身子不好,至那日起一直卧床,暂不能理事,如今所有政务都交由封公亲选的幕僚分工分级打理,从其它下人的只言片语的交谈里,好像景况不太好,而子英再没找我,应该是封主爷的吩咐,我什么也不能为他做,除了默默的祈祷,祈祷他早日康健,长命百岁,虽然,这很可能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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