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以后》安心南

9、chapter 09

　　接到丽莎的电话是在意料之中，安亦晨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罗郢言，“怎么办？你前妻打电话来了，我说我是接呢，还是接呢？”招摇地将手机在罗郢言面前晃了晃，安亦晨露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然后按下接听键。“现在？我有时间啊。”“那我们在哪碰面？”“嗯，我知道那，你等一下，我马上过去。”安亦晨故意将声音放至最大，惹来罗郢言的阵阵白眼。
　　“她找你干嘛？”
　　“自然是有事啦。姐姐我履行约定去了，你自个儿玩吧。”安亦晨火速打理好周身的一切，走到门口，“对了，雪翎快放学了，劳驾你接一下。拜拜。”
　　门在罗郢言无奈的哀叹中迅速关上，安亦晨这个女人，是把自己当保姆了吗？

　　丽莎虽是华人，但对中国却是十分陌生。S市不大，安亦晨便带她简单逛了一下较为繁华的地段，一路边聊边看，倒也相处融洽。以前的两次见面都很短暂，来不及将对方细细打量。安亦晨便趁着丽莎在镜子前试衣服的空档，将她仔仔细细观察个遍。棕色的直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上，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将她的高颧骨稍稍收敛，眼睛很大，时刻都透出一丝神采，全然没有已近三十的痕迹。而就她挑选衣服的品味来看，似乎偏爱宽松休闲型的衣服，看样子上次飞机场一面，她是刻意打扮过的，将自己包装成女强人的样子，估计也是想在气势上不输给别人吧。
　　“有看中的衣服？”安亦晨懒懒地坐在一旁供人休息的沙发上。丽莎属于明显的精力过剩型，而自己距离上次逛街已是很久远的事了，精力多少有些跟不上。
　　“很难抉择。”丽莎手上拿着两件衣服，“你看，这两件都很好看，我也都很喜欢。可是，我对着镜子比了半天，很矛盾，它们似乎都适合我，又似乎都不适合我。你说，我到底买不买呢？”
　　“喜欢就买呗，别到时候后悔了，等你回过头再买的时候，它早就被别人买走了。”
　　“差不多的款式买两套，是不是太浪费了？如果喜欢就一定要的话，那这家店估计就得被我买下了。”
　　“那就别买了，说不定下一家有更好的。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你说是不是？”这丫头话里有话，笑自己既放不下顾言默，又不肯舍了罗郢言，中文学得这么好，净用来讽刺人。安亦晨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唇枪舌战还是自己的强项。
　　“那我就不买了，也对，都是别人试过的，我再买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回美国请人订做吧。”丽莎将手中的衣服重新放回架子上，“毕竟，要买还是得买最适合自己的。“
　　敢情她还挺有背景的，订做？安亦晨扯起嘴角无语地笑笑，自己这种工薪阶层还是乖乖买别人试过的吧。“要是图方便的话，我是不会介意有没有人试过的。很多东西，也是试过了才知道不适合自己，对吧？”
　　“我饿了。”丽莎怏怏地败下阵来，但心里还是不服输地嘀咕了几句。安亦晨的性格总体而言还是很讨人喜欢的，或许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吧，眼神没有在罗郢言那看的照片上那么犀利，反倒多出一股柔情。说实话，自己是欣赏这种女子的，独立，自强，要换做旁人，只怕早就受不住生活的重压而将就着委身于另一个人了。“我要吃有地方特色的，不能白跑了这一趟。”
　　“好。”安亦晨像对待孩子一般，声音也不自觉的柔缓了很多。

　　成宁珊将手中的文件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告诉顾言默。关于安雪翎，她还是下了一番功夫调查的。很可爱的孩子，眉眼间像顾言默多一点，而嘴跟鼻子，完完全全就是安亦晨的翻版。
　　平时顾言默总是会在六点半之前回家，而今天，成宁珊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八点了，如果加班的话，也应该会事先打个电话。就这样让人干等着，还是头一次。成宁珊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桌前，将凉掉的饭菜倒进垃圾桶里。然后回到柔软的沙发上，打开电视，任由自己放空。
　　门被打开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望向顾言默，本想发发脾气，可实际开口的声音却有些有气无力。“怎么这么晚回来都不打个电话？”眼睛再次瞟向墙上的钟，十点半。
　　“见了个朋友，喝了几杯，就把时间忘了。”顾言默倒没有在意许多，他在察言观色这方面一向不太擅长。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依旧自己忙自己的，顾言默走到桌子边，拿起水瓶，准备倒杯水喝。
　　“安雪翎是安亦晨跟你的孩子。”
　　这句话差点让水瓶从顾言默的手中滑落，他定了定神，试图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孩子是她跟罗郢言的。”
　　“她骗了你。这是亲子鉴定书，你自己看看。”安雪翎的血液还是托人在学校体检的时候拿到的，成宁珊向来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即使早在几个月前就知道了真相，但还是强忍住内心想要质问的冲动，将这事硬生生地给压了下来。她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将事情告诉顾言默，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她告诉你的？”目光停留在文件最后的鉴定结果上，顾言默只觉得心就像被针扎了一般，刺痛感席卷而来，无法遏制。安亦晨不惜利用罗郢言来欺骗自己，看样子是真的想将彼此的关系断个彻底吧。
　　“不是，听尹沐初说的。怎么？你不是应该高兴吗？那可是你们爱情的结晶。”语带讽刺，看样子就算再怎么强装镇定，也没办法自若地跟自己的丈夫谈论他跟别人的孩子。成宁珊试图用一脸的淡然来遮掩自己的不安。
　　“我跟她已经结束了。”本来试图挽回，可惜安亦晨并不领情。现在又知道她宁愿将雪翎说成是别人的孩子也不愿让自己知道真相，如果还纠缠着不放的话，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羞耻两个字，自己还是知道怎么写的。
　　“不想把孩子要回来？打官司的话，你的胜算会比较大。”成宁珊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顾言默的回答有让她松一口气，但那似乎不是自己需要的答案。
　　“我已经对不起她了，孩子就跟着她吧，况且罗郢言还在她身边，我没什么可放心不下的。”罗郢言能等她那么多年，自然是用情极深，这一点顾言默还是心知肚明的。更何况就现在的情况而言，罗郢言确实更适合她，自己没必要断送了她的幸福。
　　“言默，你有后悔跟我结婚吗？”这个问题自结婚起就没离开过成宁珊的脑海，她知道他跟自己结婚的初衷是什么，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十年的婚姻，她希望他的想法能有所改变，不再只是单纯的责任。
　　“实话？”
　　“嗯。”
　　“本来我以为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就不会后悔，但其实，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后悔了。娶你只是因为责任，但我从没想过这责任到底是不是你需要的。”顾言默望向成宁珊，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表情看的并不真切，“我后悔的不是放弃了安亦晨，而是牺牲了你的婚姻来成全我自己的责任。”
　　沉默了许久，成宁珊才缓缓开口，“那好，我们离婚吧。”

　　安亦晨看着丽莎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地扬起嘴角，“你到底是有多饿，这条街都快被你吃光了。”
　　“在美国天天吃汉堡什么的，都快腻死了。还是中国好啊。”丽莎的头都快要埋进面前的碗里了，“你是不知道那些中国餐馆里的菜啊，哪有这的正宗，难吃死了。”
　　“吃这么多，不担心变胖啊？”
　　“先吃了再说。”终于将面前的东西扫空，丽莎满意地擦了擦嘴，“吃的时候担心太多，会吃不痛快的。”
　　“你还真是个活宝。罗郢言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跟你离婚呢？”女人的八卦之心啊。
　　“我提的。谁让他出轨来着，我受不了背叛。”丽莎满脸的不在乎，看样子是将罗郢言彻底放下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跟他结婚？”
　　“多重因素相结合，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糊里糊涂的就结了。事实证明，一时的冲动果然不能长久，你看，我们的婚姻也就持续了一年而已。”
　　“离了婚还能当朋友，你们还真是”
　　“谁规定离了就不能当朋友了，我又不像林染，非要搞的老死不相往来才罢休。”
　　“林染？”很陌生的名字，从没有听罗郢言说起过。其实，分开的那九年发生的事，自己也是断断续续知道一些，罗郢言并没有完整的说起过。
　　“嗯，就是因为她离的婚，后来她还跟罗郢言结婚了，不过也就是几个月的婚姻，活该。”丽莎是个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人，这不，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多厌恶林染了。“不说了，一说到她，我就一肚子气。我们还是接着找东西吃吧。”
　　“还吃？都快十一点了。”安亦晨一听这家伙还想继续转，吓得腿发软，都走了一下午了，她是机器做的吗？都没听她喊一句累。
　　“十一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嘛。”丽莎全然不顾安亦晨的哀嚎，硬拉着她开始新的吃货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