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以后》安心南

8、chapter 08

　　“要不，我们就算了吧。”
　　“安亦晨，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三天后你还是坚持分手的话，我同意。”顾言默脸色铁青，看样子是被安亦晨的话气到了。他狠了狠心，蹬起自行车，丢下安亦晨一个人在原地。
　　“顾言默，你混蛋。”安亦晨强忍住泪水，“分手而已，我安亦晨说的出做得到。”
　　安亦晨承认自己是有些小家子气，但他顾言默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哄哄人而已，有那么难吗？摆那么大架子给谁看啊？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委屈。一肚子怨气没地出，只好干跺脚。
　　停车场的人越来越少，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顾言默算是一去不回了，这下倒好，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踱回家。原本上下学都是跟木筱然、尹沐初一道的，自从跟顾言默交往后，便渐渐养成了坐在顾言默的自行车后座上回家的习惯。现在连顾言默也没了，孤家寡人，甚是可怜。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告白，该死的罗郢言，不怂恿人会死啊，自己一个人默默暗恋多好，也不用闹到今天这步田地。分手？死人才会让你和成宁珊好过，我有那么傻？安亦晨的乐观因子在暗暗发挥作用，她倒是想开了，顾言默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钓到的，哪有那么容易放手？自己纯纯的初恋一定要完美，就算是分手，也得是和平分手，况且，成宁珊算怎么回事，自己又不是比不上她。今天这事，很明显就是她在故意气自己，才不能着了她的道。安亦晨有些后悔今天的冲动了，自己原本可以跟他说声生日快乐的，结果却搞砸了。幸好顾言默没被自己气到答应分手，不然连后悔药都没得吃。
　　一辆自行车不动声色的停在安亦晨的面前，“安亦晨，想什么呢？我看你都站这好一阵了。”
　　原本看见自行车的影子还以为是顾言默回来找自己了，一听到罗郢言的声音，心一下子跌至谷底。她没好气的望了罗郢言一眼，“你怎么没回去？天天学习还不够？你还流连忘返了是吧。”
　　“这不被留下来打扫卫生嘛。怎么，没跟顾言默一起？”
　　“刚刚吵了一架，我被抛弃了。”
　　“肯定是你又乱发脾气，被人家嫌弃了吧？”
　　“你知道什么？净瞎说。”安亦晨低下头，有气无力地用脚尖点着地，“他今天生日。”
　　“道歉不就好了嘛。来，我送你去找他。”罗郢言拍拍自行车后座。
　　安亦晨猛地抬起头，眼中溢满感激，“罗郢言，就知道你最讲义气了。”她几乎是用跳的坐上了罗郢言的车座上，“愣着干嘛，还不快点。”
　　罗郢言无奈的笑笑，加足马力，载着安亦晨驶向顾言默的家。
　　“安亦晨，这次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好好说一声生日快乐。”罗郢言伸手揉了揉安亦晨的头发。
　　“知道了。”安亦晨打掉他的手，“发型都被你弄乱了。”
　　“那我先走了。”
　　“嗯。”
　　安亦晨深吸了一口气，手捏成拳头，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正准备按门铃，手刚伸出去，就被开门声吓得一下子缩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从顾言默的声音里，你永远无法辨别出他的情绪。
　　“我来道歉。”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安亦晨看来，这样的声音恰巧是顾言默最具魅力的地方。
　　“知道自己错了？”
　　“嗯。”在顾言默面前，安亦晨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乖得不象话。
　　“错哪了？”
　　“不该跟你怄气，不该乱发脾气。”
　　“还有呢？”
　　“还有”
　　“不该提分手。”顾言默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温柔，“亦晨，分手是件很残忍的事，以后，不要随便把分手放在嘴边，知道吗？”
　　“嗯。”沉浸在顾言默制造的温柔漩涡里，安亦晨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似乎有些紊乱的心跳声，真的很想将时间定格，就这样一辈子该有多好。“生日快乐。”
　　顾言默轻声说了句什么，她没有听见，但也没有在意。只知道，幸福似乎就围绕在自己的身边，生命真的好像圆满了。
　　十几岁谈幸福和圆满貌似有些早，但那时的我们又怎么知道未来的变数呢，只知道这样就是一辈子，也希望，这就是一辈子。
　　生日风波就这样在安亦晨的道歉和妥协中被揭了过去。新的篇章还在继续，旧的伤疤也在慢慢愈合，无人再提及。
　　时间来到高三下学期伊始，寒假的余温还未消退，就得将精神投入到高考作战中。安亦晨从题海中抽离出来，回头看了一眼顾言默。不对劲，自从过完年，顾言默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说不出是哪里，但总感觉他在渐渐疏远自己。电话联系越来越少了，虽然以前也总是自己在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但他还是会偶尔应两声，耐心的听自己说完，现在却是还没说什么，就被他一句“我要看书了”给堵得死死的，电话也就挂断了。开学过后，他总说要加紧步伐学习，让她放学跟木筱然、尹沐初一起走，在班里，也并不怎么理她。有时候受不了这样的冷落问他为什么，也只得到一句“没什么”，是真的没什么，还是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安亦晨不是不知道他喜欢将事情藏在心里，但自己到底不是个神仙，猜不中他的心事。加上高考的紧迫感越来越重，既然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安亦晨也就干脆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不了了之了。
　　有些事不是你想逃就能逃得了的，该来的还是得来。
　　安亦晨只知道明明世界就在掌控中，怎么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坍塌了呢？顾言默是在放学后找上安亦晨的，他像往常一样，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们分手吧。”他没有给安亦晨准备的机会，痛快的直接给了一刀。
　　“你不是说过，不说分手吗？”安亦晨被这一刀狠狠地捅上，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那是指你，不是我。”从不知道顾言默可以说出这样毒的话，安亦晨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以后我们各走各的，反正这一学期也快结束了，没有什么事的话，别打电话给我了，也别找我说话。”
　　“为什么？”
　　“没有原因，就是想分手了。”
　　似乎每一个被甩的都会问“为什么”，可是就算知道了，那有怎样。说不合适的，可以磨合；说性格不合的，可以尽量宽容。究其缘由，不过就是烦了，腻了，不想再在对方身上耗时间了，所以干脆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反正只要达到分手的目的就行。安亦晨并不是个承受不了打击的人，相反，她的抗压力很强。她没有再追问顾言默，不过只是想给自己留点念想罢了，假使连这点念想都没有，那这场恋爱真的就毫无意义了。
　　“好，我同意。”

　　——————————————————————————————回忆分界线———————————————回到现实————————————————————————

　　如果真的能在那一刻断个彻底，该有多好，现在的这些是非估计也就没有了吧。安亦晨并没有将高中聚会的那次经历说给陈恬听，有些事，不该与外人知的，她会深埋心底，直至腐烂。
　　“不过是高中的事，用得着记到今天吗？”陈恬不解地望着安亦晨，“初恋很难忘是没错，但也不至于为了初恋不再找寻新生活吧？”
　　“我是个恋旧的人，不会轻易爱上，所以，一旦爱上，也就一发而不可收了。”
　　“那他到底有没有跟你说分手的原因啊？”
　　“有。”十年前的那一晚，当他恢复神志，从醉酒中清醒的时候，他有说为什么。安亦晨至今仍清楚的记得，那一晚顾言默痛苦的表情和那些无法改变事实的话。他说，亦晨，我爱你，但我对成宁珊是有责任的，她的父母临死前把她交托给我家，我父母又是认死理的人，觉得只有我娶了她才能保证她的未来，我顺从了，毕竟，你还有父母朋友可以依靠，但她不一样，她除了我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所以我选择分手，而且，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退却。在那个时刻，安亦晨选择了沉默，而沉默的代价则是在顾言默和成宁珊结婚的当天，她却可悲到怀着孩子逃到美国。
　　“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嘛？”安亦晨拍了下陈恬的头，“你的文件还没处理吧？还不快干活去？等着挨批呢？”
　　“就知道吊人胃口。”陈恬不满地嘟着嘴，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如果那时候自己能狠心点，非要顾言默回到自己身边，应该也不无可能吧？但要真是那样的话，一切又会演变成怎样一番景象呢？安亦晨盯着手中的离婚文件，轻轻一笑，那样的话，十年后的今天，自己和顾言默是不是也会闹到这步田地？幸福到底还是有保质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