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说以后》安心南

6、chapter 06

　　“那，陈恬，你想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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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前）
　　刚入高中，和木筱然、尹沐初又被分在不同的班级，安亦晨只觉得这样的开端实在是糟透了。她一向不是个适应能力强的人，相反的，她很恋旧。果然，习惯不是个好东西。走进教室，她瞥了眼靠窗的位子，而就是这样不过一秒的时间，却让她用了整整十六年来遗忘。顾言默坐在她原本希望坐到的位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眼睛望向窗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她就这样被一个侧脸吸引，迈动脚步，走到顾言默身后的位子上坐下。她好奇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迫不及待想与他看到相同的风景。可惜的是，窗外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平静的湖面，寥寥数人。她转过头，望着顾言默的背影，心里默默感叹道：还是帅哥比较有看头啊。过了这么多年，再回想起这一幕，安亦晨只能用“少不更事”来形容自己当时的行为。或许压根就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只是当时的自己太过于缺乏安全感，来到陌生的环境，这样的感觉就更浓烈了，而顾言默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这一空缺，他给予了自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要知道，在陌生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人，这一丝丝熟悉就像救出溺水者的那一根浮木，给了自己依赖的理由，以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将这种依赖扩大成了爱。
　　“姐，你知道吗？”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安亦晨兴奋的拉住木筱然的手，小脸涨得通红，像有一肚子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不知道。”相对于安亦晨的兴奋，木筱然则表现的有点兴趣缺缺。
　　“我今天看到我们班一个男生，真的好帅哦。”
　　“是吗？”帅哥果然能勾起女孩的兴趣，木筱然一听到“帅哥”两字，立马两眼放光，“唉，想想我们班，那些个男生，真的是不堪入目啊。”
　　“不碍事的，说不定还有璞玉没挖掘出来呢。”
　　“反正你们班都有一个了，你当然不碍事，滚边上去，让姐我平定下情绪。”木筱然一边笑着，一边轻轻推了推安亦晨。
　　“别啊姐，别刚上高中就嫌弃我啊，我是无辜的啊，谁让你们班璞玉太多。”完全不同于在班上的拘束，果然，人只有在亲密的人面前才敢暴露本性，安亦晨憋了一上午，总算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开始贫嘴了。
　　“说谁是璞玉呢？”姗姗来迟的尹沐初一如既往的声先到，人后至。
　　“说姐班上的男生呢，一个个都跟璞玉似的，长得太急，还没来得及好好雕琢一番，就上市了。”安亦晨笑得跟朵花似的,让旁边的木筱然恨不得封住她的嘴。
　　“亦晨，你还真是嘴贱的很呐，你看看姐那眼神，要杀了你似的。”尹沐初笑着将手搭在安亦晨的肩膀上，“来，跟二姐我说说，有啥好事让你笑得嘴都歪了半边。”
　　好吧，老大的威严还是在的，安亦晨象征性的敛了敛笑容，可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得瑟是收也收不住了，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喉咙，正准备说话，却被木筱然给抢了先：“她们班有一帅哥，你看她得意得尾巴都翘上天了，不就一男的嘛，稀罕。“
　　“怪不得说什么璞玉呢，姐，别跟她一般见识，就她那眼光，也知道什么叫‘帅’？别硬把癞蛤蟆充青蛙就算不错了。”
　　“沐初，你”
　　三个人嘻嘻哈哈了好一阵才动身回家。所谓的无忧无虑，也就是如此吧。跟朋友一起聊聊最近发生的事，看见的人，喜欢的东西，哪怕是烦恼，也不过睡一觉就忘。所以说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往事，不是因为它美好，而是因为简单，几乎是两点一线的生活，但每天都能有不一样的故事发生。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学期，对于安亦晨而言，只要每天都能见到顾言默就够了，哪怕只是一眼。如果这样算是暗恋的话，那从看见顾言默的第一眼开始算起，安亦晨已经暗恋他整整一个学期了。这在旁人听来或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年少的感情就是这样，迅速却又难以忘怀，也许用一眼来决定一辈子太过荒唐，但那时候的自己是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生了。安亦晨是享受着这种暗地里进行且不与人知的感情的，心里原本空空的地方被填满，生活变得充实，感觉自己心底一直在徘徊的某一个东西得到了停靠，对明天开始有了憧憬。十六七岁的年纪对未来的幻想是多姿多彩的，而安亦晨在一节节早读和自习上打造了关于自己和顾言默的未来蓝图。
　　跟罗郢言的熟识是在高一上学期将要结束的时候，两人被安排到一起出黑板报，一边出一边聊，结果发现彼此之间的话题越聊越多，且聊得不亦乐乎，再加上一个寒假的沟通，两人的关系迅速发展到了密友的地步。可以说，除了木筱然和尹沐初，最了解安亦晨的就是罗郢言了。那时候的安亦晨经常勾着罗郢言的肩，豪迈的跟东北大汉似的：“郢言，咱们谁跟谁啊，铁哥们，对吧？”这样的豪言壮举常常弄得罗郢言尴尬不堪，哭笑不得。不过，人是会变的，安亦晨这样的行为在与顾言默交往后，瞬间消失无踪，反而多出些许温柔来。
　　说起跟顾言默的交往，这还得多谢罗郢言的推波助澜，即使非他所愿。“罗郢言，你说，男孩会喜欢女孩的倒追吗？”
　　“看情况吧，大部分应该是不讨厌的。你看看我，不挺乐在其中的吗？”
　　“得了吧你，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吃错什么药了，我可压根就没把你当男的看。”
　　“安亦晨，你就嘴硬吧，承认我帅有那么难吗？”
　　“那你除了这张还不错的脸，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安亦晨鄙夷的看了罗郢言一眼，满满的不屑全写在脸上，“说正事，别给我扯远了。”
　　“你这么问，不会是看上谁了吧？”精明如他，又怎会不知她的想法，罗郢言收起莫名的一丝不快，勾起嘴角，狡黠地一笑，“怎么，找哥出主意来了？”
　　“问问而已，你管那么多干嘛。”被罗郢言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安亦晨将眼神放到窗外，殊不知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已将她的心思表露无疑。
　　“让我猜猜是谁”罗郢言将教室环顾一遍，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顾言默身上。“姓顾的，是吧？”
　　“你怎么知道？”
　　“表现的那么明显，想不知道都难。”每天盯着某人的背影发呆，跟他说句话能高兴一整天，这样明显的表达还不想被人知道，这也太难为人了吧，罗郢言无奈的摇了摇头，世界如同泥沼，孩子，你太单纯了。
　　“有吗？我这做人也太失败了吧。那你说，如果我倒追的话，成功率几成？”
　　绕来绕去，不就是想知道如果跟顾言默告白，会不会被拒绝吗？“五五分成，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看顾言默平时的表现，大好人一个，说不定会不忍心拒绝，将就你。”
　　“真的？”
　　“我猜的。”
　　一盆冷水泼下来，安亦晨不满的瞪着罗郢言，“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是吧？那你去吧，顾言默百分百会接受你，不要犹豫，机会只有一次，好好把握，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现在正是一鼓作气的时候，去吧，我挺你。”罗郢言讲义气地拍拍胸脯，一副哥们儿精神上与你同在，□□上想同在没机会的表情。
　　安亦晨眨眨眼，被他的这一番激昂演讲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露出一副将士赴死的壮烈姿态，走到顾言默面前，趁着士气还在，说了句：“跟我走。”
　　说来也怪，顾言默居然也就乖乖的跟在安亦晨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教室。
　　转了半天，安亦晨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停了下来，却始终不敢回头，“顾言默，你觉得班主任怎么样？”好吧，胆怯还是有的，刚问出口，安亦晨就暗暗骂娘，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还不错。”虽然有些疑惑，但顾言默还是做了回答。
　　“那你觉得他喜欢我们吗？”没有人告白扯着班主任不放的，安亦晨只觉得自己真是逊毙了。
　　“应该还行吧。”超官方的回答。
　　“还行就是不讨厌对吧？”
　　“嗯。”
　　“那如果我们在一起，他应该不会反对吧？”
　　“啊？”这跨越性也太大了吧，顾言默试图理清头绪，“你说什么？”
　　“如果我们在一起，他应该不会反对吧？”果然是再而衰啊，安亦晨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一倍，要是顾言默再问一遍的话，估计就说不出声了。
　　“嗯，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