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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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进内院，结缘便被众人簇拥着坐下，眼前是一张张热情忠厚的脸。
原本待在屋内的女人们也都各自抱着孩子来到自家男人身边，喜滋滋地分享结缘带来的甜点。
“顾老，这点心多着呢，您老人家也过来吃一点吧！还有那位公子，也一起吧！”有人冲着外院招了招手。结缘顺着目光看去，便看到那个男子正在和顾老交谈着什么，两人围着小火堆。男子微微侧身弯腰低头，几缕青丝从耳边垂落，倒衬得人更是弱上加柔，堪堪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听到男人的喊话，男子微微回了头，顾老远远地摆了摆手：“不了，大家伙吃吧。”
结缘收回目光，低声询问刚刚喊话的那男人：“梁伯，那是谁啊？”
梁伯呵呵一笑，目光中是掩不住的赞许：“那个年轻人是前几日夜里才来的，据说是小时候受过义乌院恩惠的人。那几天给院里的病人都开了药方，还自己买药。那个医术可了不得了！顾老昨夜还咳嗽着呢，结果他一剂药下去，你瞧瞧，顾老今日咳都不咳了！”
一边的青澈也不禁笑盈盈道：“就是啊！真是个好人！我身上的伤他都给我上了药。”
说着边把衣袖往上提，结缘一看，的确，之前自己将他带回时他身上伤痕累累，这下子糊了草药，一些地方已经开始长出新肉，伤势显然轻了许多。
医术超群，结缘又不禁看了那个白衣似雪的身影一眼，看着身子孱弱，不料却有如此本事。脑中突然晃过一个身影，他医术超群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抱有几分希望呢？
而他，居然也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般，虽不曾回头，却是不动痕迹地将身子侧了侧，整个人隐藏于屋檐及梁柱的阴影之下。
顾老看出了眼前男子的些许不适应，道：“那孩子是傅家的小姐，还是这城内的赌坊和客栈的少东家，不过人很善良，常常来给我们送衣物食物。不过啊，这所有人中，她对我这个老头子可算是最好的了！”
莫孤酌不言。
顾老是看着这个莫家孩子长大的，这孩子还小的时候，顾老就已经在义乌院里占据了一小块地方作为每晚的归宿。那时候还不是如今这种繁华盛世，饿死人的事情时有发生。那个的夜晚，若不是这孩子的一个馒头，自己恐怕已成了又一个饿死鬼了。
这孩子从那场火之后便很少开口说话，甚至有的人以为他是哑巴。再后来便是枉幽山一派的掌门人下山看中了他，称其资质异于常人，于是便带上了山倾心栽培。
“这一晃都十二年过去了，”顾老长叹一声，“你还记得我们，真是意想不到。”
“我自然是记得的，毕竟这也是我的家。”莫孤酌低低说道。
过道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似是往这边过来的。顾老抬头一看，便见结缘从内院那边九曲十八弯地走了过来。雨雪纷纷飘落红梅枝头，一时间倒分不清哪是花哪是雪了。
佳人如梦。结缘便从似真似幻的雨雪红梅中走出来，撑着一把红纸伞，左手还拿着一包东西。一张未施粉黛的脸别有一番雨后荷花的清新，耳边的几缕垂发更是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情。步步生莲，竟也不过如此。
顾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她愈来愈近的身影，对着莫孤酌悄悄道：“那几年老头子我教你的医术还记得吗？”
“顾老，我若是不记得，那昨夜又是怎么开的药方？您可算是我的第一个师父。”莫孤酌无奈的同时又有几分暗暗的气恼，“您的身子骨不差，只是一点点风寒罢了，可是您为什么放任其拖下去？”
“人老了，不中用了。整日里拖着一副老骨头惹人厌，倒还不如早早地一把黄土盖过头。”顾老捶了捶腰，沧桑道，“孤酌，若是我让你代我收个弟子，你可愿意？”
莫孤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您是要收？”
“那个傅丫头。”顾老指了指正缓缓走过来的结缘，看到莫孤酌突然的冷色怔了怔，道，“我知道你一向性子冷清不喜欢羁绊，但那丫头悟性高资质好，且多次有从医的念头，若不是老头子我随时可能撒手而去，我倒是愿意收下她这么个徒儿。你收下她，以后江湖行走，也是多了一些帮助，遇着事情不用再一个人扛着，也遂了那丫头的愿，岂不是两全其美？”
“再者，枉幽山一派学的净是武艺，其实有的时候，武艺高强抵不过医术精湛。你的身子不适合动刀动枪的，我的医术是代代流传的，我们家族从来不传多人，一生只收一徒并倾囊相授。你是我看中的徒弟，傅丫头是我看中的又一个人，我不能坏了规矩。你正好下山为师门办事，收个徒弟也是件好事。”
顾老喋喋不休道。莫孤酌背对着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眉头微皱，平日里深邃的眼中此时颇有几分纠结。
“再说了，她性子温顺，不管是哪方面，对你都只是有益无害。”顾老说到此时已经完全是一种笃定的语气。
莫孤酌听着那脚步声在身后大约五步的距离停下，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嘴，神色冷淡。
性子温顺的确，如此守规守矩的行为倒颇为温顺。只是那讨债时的样子，却是无论如何也和温顺联系不上的。
“傅丫头，怎么站那么远啊！快点过来。”顾老笑呵呵地招呼结缘在身旁坐下。
结缘心中便是希望如此，得了招呼自然不会推拒。连忙收了伞在顾老身边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来，将左手上的东西递给顾老：“您老人家最喜欢的枣糕。”
顾老眯眼笑道：“你这孩子就是机灵，知道讨好人啊！”
结缘抿嘴笑了笑，颇有几分调皮意味：“那是，生意人不就讲究个七巧玲珑心嘛！”说着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静默的男子身上，用油纸捧起一小块枣糕：“公子要不要尝一尝？”
莫孤酌垂首看向那一小块方形的糕点，再看一直低头看着枣糕的结缘。语调平静疏远：“不了，多谢。”
见他拒绝，结缘也不说什么。
倒是顾老怒火中烧，拿着烧火的枝桠朝他头上拍去，满嘴的枣糕含糊不清道：“你这小子怎么这样呢！这枣糕可是傅丫头做的，福源客栈的招牌特色，长安城出名的好吃，想吃的人从城东排到城西。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莫孤酌头一侧便躲过了顾老的来势汹汹，顾老连打了几下都没有打中，倒是手中的枝桠已经断了好几条，气得抱着那包子枣糕一块接着一块闷闷不乐地吃着。结缘看着眼前一番混乱景象，颇有些哭笑不得。
莫孤酌俯身将散落的枝桠捡起丢入火堆中：“顾老，我先去祭拜我的爹娘。”说完便自己用手推着木轮椅往后院而去。
结缘要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下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下子抓起伞，也来不及和顾老告辞，匆匆地跟了上去。
身后的顾老手脚麻利地将一大包枣糕消灭完毕，回味无穷。看着离开的两人的背影，拍了拍手上的残渣，仰天叹道：“东岛单谷的医术终于不会断在我顾之行的徒弟手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