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阿常

8、第 8 章

　　卫东兴奋的等待他来北京后的第一场剧的完美落幕，最后演员出来谢幕时他把手掌都给拍红了。他站得偏，下意识的往虞导坐的方向看去，发现对方像书本里说的‘头微微抬高，下巴稍微收回，脖子挺直，肩膀放松，目光永远带着审势，他面对着的不只是他的听众，更是臣服于他脚下的子民。’，这是能让人感觉到信服的姿势，可惜卫东一直学不来。张锐没在边上，似乎去后台了，卫东想想也赶紧去后台看有什么帮手的事。

　　张锐好像知道卫东会进来一样，招呼着他找人把外面的花篮全送回单位去。

　　“要有喜欢的看着新鲜的就拿回家。”张锐这话说卫东有点哭笑不得，也让他想起袁来最近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一阵子他忙到回家都已经过了午夜，白天一般都睡到十点才去单位，两人便一直没碰上面，这一样想起来突然就抓心挠肝的，想立马知道那个大小孩过得好不好。

　　大概是心有灵犀，卫东结束了手头上所有活，真拿了一把他挑出的最新鲜的小雏菊回家打开门时，一只大哈巴狗跳着扑向了他。

　　“林哥哥你太贴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得奖了！”袁来拿着那把小雏菊开心的转着圈圈。

　　“得奖了？”卫东被这一撞有点晕乎。

　　“对！我那平面广告，说是得了一个什么青年什么奖来着，政府办的不清楚，总之是鼓励广告人的！哦吔吔，我得奖了！我得奖了！”袁来围着卫东呜啦啦的转圈跳着舞。

　　“不知道有没有颁奖礼哎呀要不要穿西装的，不行我得先去做做脸！”袁来说风就是雨，拉着卫东说要去找间专门给男人做SPA的店，被卫东拉回来按在椅子上坐好。坐是乖乖坐着了，两眼还是闪亮亮的盯着卫东看，看得卫东发毛，犹豫着说，要不我送个礼物给你？

　　“等的就是你这句，哎呀林哥哥你真是个好人！”袁来兴奋得不知天高地厚，吧唧一口就亲在卫东脸边上。

　　卫东看他的样子也只能擦着脸边的口水放任他继续满屋子窜着乐。

　　第二天上午不用回单位，卫东便约了袁来上外头吃饭，原本按袁来的意思，晚上打算请上一堆朋友庆祝下，但卫东这一星期晚上都得去盯场，袁来觉得少了一个人没意思，便决定等奖杯什么的拿到手了再庆祝。

　　“到时我得拍张照，边上用红淋淋的字写上青年设计大奖得主，袁—来！”

　　卫东配合的鼓掌瓜唧瓜唧。

　　袁来今天特意去了他爸那车厂把车子开出来，说是马达偶尔得发动发动，要不电池也会容易坏的。袁爸听了直拿眼白瞅他，我这什么地方，车厂，能让你一辆车坏在那！

　　坐上车时卫东说你怎么不告诉你爸得奖了啊？袁来说还没拿到手呢，现在说也没意思。卫东也没往深里想，后来才知道袁来早已经习惯对家人只报平安不报悲喜。

　　袁来说今天吃点清淡的，把人拉去了日昌港式茶餐厅，两个人占了四人座，菜也点了满满一桌，卫东是南方人，一个砂锅鱼头煲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吧？”袁来扒拉着煲仔饭，问话的样子带着特有的小得瑟，眉眼都是活泼泼的，像从没悲伤过的孩子。

　　“好吃。”卫东则相反，他的面相像是经历了太多却又全沉垫至底，眉眼透着看破红尘的淡然，却又透着股慈祥，难怪高峰有回管他叫林居士。

　　吃完东西时间还早，袁来说老卫来北京这么久了还没玩过，问卫东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卫东想了想，问了几个附近的名胜，选了离他们现在最近的雍和宫。

　　雍和宫里的树笔直而高大，卫东老家住的地方靠海，树都长不高，也不能太直，以防被风吹垮，秉着物以稀为贵，卫东很喜欢眼前的树木，觉得精神，有着浩然正气。袁来抗着他的老婆小伍到处拍照，时不时的蹦出去又跑来显摆他拍到的柿子或小鸟或蓝天。

　　老实说卫东不懂得摄影，只能单凭照片拍到的东西来看好坏，在他看来袁来拍的照片很漂亮。他也这么跟袁来说，把袁来美得要有小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雍和宫的建筑大气又沉稳，这个时候的游客不多，香烟袅袅很是清淡，卫东添了点香油钱，捏着三支香跪在蒲团前，袁来不懂这个，也有样学样的拈了三支香跪着，等他求完家人平安求完事业有成爬起身把香插进香炉里时，卫东还闭着双眼跪在那。

　　袁来默默的站在一旁，掏出相机把卫东的样子拍了下来。

　　“刚求什么呢，求这么久？”袁来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莫大喜，莫大悲。”卫东好脾气的笑着说。

　　“境界真高。”袁来摇摇头，继续跟他的老婆亲热着。

　　下午开工时间一到，两人就分了手，袁来把卫东载到上班的地方就自已个嗨去了，他朋友众多，经常一个电话过去就能约到一群人。卫东有时会想，袁来是那种完全不知道孤独二字怎么写的人。

　　话剧的票房很不错，于是排期一直加排到了下下个月，而只要戏上了轨道，卫东他们就可以休息或忙别的新剧，不用一直盯着。所以张锐让卫东准备准备一块上德国时，他只是有点惊讶自己一个新人也能一块享受这样的福利。

　　“护照得快，证明都开好了，你去办的时候把这些全给办了。”张锐手上是一些同去德国的工作人员照片跟身份证。

　　“好。”卫东已经可以预见袁来得知后又要嚎起来了，到时带点什么礼物回来的好。

　　他们这一次出行，玩的性质比工作上的多。只需要表演一场，却在那里待上五天。原本表演的剧目男主是老胡，但他目前还得继续新剧的表演，虞伯安直接把男二顶上男主的位置，而男二的部份则交给另一个新人来表演。这是最快，也最不会出岔的法子。

　　男二是个老演员，关键时刻很能救场，但却一直没有男主角的命，这次虽然是上外国表演，也让他高兴好一阵子，见到张锐时都敢伸手去揪他的小胡子。

　　张锐闪进办公室时抱怨了几句，这个时间其它人放假的放假，外出办事的外出办事，只剩虞伯安和卫东在，听到抱怨时卫东也微微笑了下，倒是虞伯安走近张锐身边，伸手揪了下胡子，说他这么揪的？

　　那动作与其说是揪胡子，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给猫挠下巴，卫东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不自觉的脸有点烧。

　　张锐整个人僵了下，退了一步，用手掌狠狠的搓了下下巴，不自然的说我得找他算帐去。

　　虞伯安没想到张锐会躲开，整个人阴沉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回到自己位子上继续看文件。

　　整间办公室的氛围怪得要死，卫东特无奈的顶着这样的压力直到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到点奔向剧场。

　　卫东不是八卦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在回家的时候把这事告诉了袁来。袁来正在玩游戏，头也不抬的说不就背背山嘛，这有啥啊？我不是听说你们娱乐圈的这事多了去了？

　　卫东说：“我怎么就成娱乐圈的了？”

　　袁来说：“你们有演员吧？”

　　卫东说：“有。”

　　“有导演吧？”

　　“废话。”

　　“有编剧有宣传有制片有绯闻有爱恨情仇潜规则上报上电视上新闻吧。那不就结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袁来总结到。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懂，现在正流行这个呢，你也别太迂腐了。”

　　卫东不是迂腐，他只是无法想像，在他眼中看来，虞导都快赶上禁欲系的那种人。这话让袁来听了哈哈大笑，说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感情你门儿精啊。

　　卫东说：“我是七零后，不是六零后啊谢谢，我有上网的。”

　　这事让卫东搁到了心里，导致每逢看到虞伯安跟张锐一块出现时都有点不自然，好不容易这种感觉已经淡了去，又让他看到龙文藻跟张锐两人暧昧不已的动作。

　　袁来奇怪的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卫东说：“我想多了？！”这回换他也瞪回眼睛。

　　袁来说：“这不明摆着的嘛，像咱们俩这样住一块的，要是哪天有人刚好推门进来，比如高峰啥的，然后咱们俩正好闹腾着，比如我压在你身上这样，高峰一看到，想像力丰富点的，不就以为咱们那啥了嘛。”

　　卫东说：“这也可以？”

　　袁来说：“有什么不行的啊。”

　　他们俩说这话的时候，袁来确实是爬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卫东的身上，而发现门没关好直接推门进来送温暖的高峰也确实是个想像力丰富的人。这导致的结果是卫东诚恳的检讨了自己的错误，但这理由在高峰听来实在是太扯了，他是来送羊肉的，袁来欢呼着接过袋子就塞冰箱里。高峰也没多待，临走前语重心长的跟卫东说你们要是决定在一块就要好好的，袁来是个好孩子。我不是那种偏激的人，不会瞧不起你们的也不会到处乱说你放心，哎你说这事能告诉刘胖子不？

　　卫东呯的一声把门关上，回过头去收拾那个笑得惊天动地的小混蛋。

　　龙文藻的手腕青了一块，孟凡眼尖看到了说掐的？龙文藻说撞的。孟凡说拉倒吧，我又不是你老婆，不用这么扯谎。龙文藻说你要我老婆我就掐死你再掐死我自己。孟凡啧啧的摇头说没想到你想跟我一块殉情，太伟大了，这么沉重的爱意我受不起。

　　办公室的人都习惯了他们俩互掐，就只有何小铎这样的小年轻才会当真。趴在桌上说你们在一块也太重口了。

　　龙文藻抄起桌上的东西就砸过去，说你给你龙爷爷解释下什么叫重口。

　　何小铎抱着迎面飞来的文件夹说这我解释不了，反正要不重口的，得像我，跟我张哥那样的。

　　孟凡正在喝水，不留神呛到了嗓子眼，咳了半天拍着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龙文藻的肩膀说恭喜情敌又多了一个。

　　龙文藻那也得先有情才行。这话说得语气轻佻，所有人都以为是在开玩笑。孟凡打了个哈哈，说当年拼却醉红颜，宣城太守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