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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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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带着袁来坐定的时候,袁来还以为又是像上回那种欢乐的剧目,准备好了随时咧开嘴,结果等到了整出看下来,人已经晕乎晕乎的了,脑子里全是爱啊恨啊复仇啊的了,等看到卫东从后台出来后便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说头晕。
卫东以为袁来真是感冒还是咋的,说你是不是穿少了,就今天这温度,你里面是不是又只整了T恤了?说着手就往羽绒服里面探,袁来怕痒,灭哈哈哈的躲着,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站的又是显眼的地方,混然不知落在别人的眼中是多暧昧的情景。
袁来说看这样的剧太伤脑细胞得去补补,咱们吃宵夜去吧!卫东说上回看那剧你不也说笑得肚子的腹肌都出来了,得吃宵夜补补,想吃就吃,这么多借口。
袁来说我这是摆事实讲道理,你不懂。咱们吃烧兔头吧。
卫东说又整辣的,你都一脸痘了。
袁来立马慌了,痘?!我长痘了!两只手在脸上扒拉着,没有吧,老卫你可别唬我。
卫东憋着嘴角笑,说吃别的吧?
袁来苦大仇深的点点头,说下回我肯定得吃上兔头,我还没尝过呢,据说特好吃。
第二天回到单位,同事挤眉弄眼的打趣说你跟你那室友感情真好。卫东特诚恳的说是啊,能找个合得来的室友真是件幸运的事。同事被反将了一军,内伤退下。
龙文藻他们在外头巡了快一个月,上头把龙文藻叫去,大抵意思是这种小型剧目前景不错,虽然票价不高,但胜在人气爆棚,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口味,可以多尝试多做一些。龙文藻嘴贱,问了下虞导的戏怎么样,得到的回答是你觉得呢?
龙文藻躬着腰说那是那是,人家是虞先生,咱们这等屁民哪能比得了。
上头说酸,真酸,我可记得当年你们俩呆过同间宿舍的啊?
龙文藻说打住,也就两个月,您老别提这茬,一提我就五脏六腑的疼。
那时剧话还给配宿舍,他俩新进来,龙文藻老家在外地,虞伯安则是无家可归,两人拉下了脸面住进仅剩的一间宿舍的理由现在说出来也没人信,就为了省点钱。
龙文藻好撩闲,偏偏遇上了虞伯安,龙文藻讲了一箩筐的话,虞伯安都能把他当透明的。两人追求的东西也不同,写的剧更是一个天南一个地北。龙文藻一开始还整得挺痛苦的,他想找条与人不同的路,成天垮着张脸惹人嫌,也让虞伯安有点不屑此人,没多久自己成功做出了第一部剧,拿到了钱,人也就搬了出去,而龙文藻则摸爬打滚了多年才算站稳脚跟,遇上孟凡后更是如虎添翼,也才能算是跟虞伯安平起平坐。
上头说那你就看在这两个月的情分上,少斗来斗去的,你现在有的可比不虞导少。
龙文藻说少,怎么不少了,他的人就比我的人能干多了。
上头说少扯蛋,想要张锐那样的自己去找一个,别整天盯着人不放,小心人家告你职场X骚扰。
龙文藻说他倒告个我看看。他要敢告,我就敢认了。
上头说滚滚滚,你要有本事就真去抢过来,你也懂得管虞导叫虞先生,他要真拿出点以前的派头来,你哪天被灌水泥沉海了还不晓得呐。
龙文藻说真有那天我就申请上后海沉去。
贫归贫,其实这种事龙文藻真想知道花点心思就能查到了,他本不是看中这种事的人,却因为某些事某些人而较上了劲。
虞伯安也是如此,虽然上演期还没完,但据他得知目前来说是他的戏票房高。不过龙文藻的剧小,道具演员甚至场地都便宜得多,成本也少,相对的自己的剧成本就要高得多。所以这次的较劲又不了了之,充其量算打个平手。
虞伯安把手头上的事扔在一边,收拾好的行李箱竖在墙边上,黑色的RIMOWA,用了好几年了。张锐也有款一模一样的,稍微有点不同的是张锐在不显眼的地方用油性笔龙飞凤舞的写了个‘张’字。
虞伯安还记得当年的张锐写下这字带点得意又狡黠的样子,说是这样一来咱们俩就不会拿错了。
现在的张锐不再会用‘咱们俩’这三个字了,顶多就是咱们,少了一个字,意思没大变,却少了亲呢。
后来再出差,也没见张锐用这个行李箱,总是一个军绿色的大背包,把自己整得像个户外运动家。
虞伯安编的剧辛辣讽刺,他擅于挖掘人内心的丑陋以及歌颂人性坚韧光辉时的一面,这大概跟他的经历有关。当然这里头也不乏爱情,但他们大都是被背叛的对像,即便有长相厮守,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这点他自己毫无查觉,是偶然看到一个他的粉丝写的评论才发现的。这不能怪他,从独立求学时起,虞伯安的感情世界便一片空白,一来是他那会忙于求学忙于打工赚钱,二来因为家里的原因,些许向他表示好感的女孩要嘛他看不上眼,要嘛无疾而终。而他也从未遇到真正意义上让他心怡的对像,爱情在他看来,比诗词还抽象。
那时张锐已经跟在他身边六年。张锐是比虞伯安感情上更为单纯的人,虞伯安在离开家族后见多了趋炎附势的小人,即便再不爱应付这些人,也在明白自己无权无势便得低下头时妥协了。而张锐不,他像个孩子,横冲直撞,即便受了伤也不过是舔舔伤口,再继续向前冲。就是那股子劲让虞伯安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他生出了私心,劝说张锐改报了专业,并在毕业后迫不及待的纳入自己的麾下,他最早的打算不过是保护另一个自己,给他自己想得到却未能得到的,让他顺顺利利的走得更高,走得更稳更好。
可慢慢的事情发展得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龙文藻和他是同期进剧话的,两人也算知根知底,所以当张锐出现时,他觉得龙文藻已经明白他的想法。那时龙文藻什么都没说,连常年挂在脸上那个欠揍的笑容都欠奉。日子像流水那样的过着,不知道从什么起,龙文藻好像越来越在意张锐,几次三番的挑衅调戏还劝张锐跳槽。虞伯安是不懂爱情,但不妨碍他的判断,龙文藻好像喜欢上张锐这事让他异常气愤,他感觉自己的所属物受到了窥视。
这种占有欲让虞伯安不知所措,才会在错误的时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事情的发展并不像虞伯安想像的那样糟糕,张锐还是回到了他身边。可是没让他高兴多久,他慢慢的查觉出了张锐的细微不同,这种不同让他很恼火,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担心自己如果表现得过于外露,会让曾经离开过一次的张锐再一次离开,不同的是,第一次是被迫,而第二次则会是自愿。
该怎么做,虞伯安犹豫了,他惟一能肯定的是,他不想让张锐离开他。最好一直跟着他,虞伯安确信他跟张锐可以在话剧界越走越高,他会乐于跟张锐一起分享成功。
或许这次在德国能有个进展也说不定。异国他乡总是更能让人放松以及看清自己的内心,虞伯安掩不住的喜悦在眼角绽开。
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卫东他们把行李都办好了托运,原本说会晚点到的张锐打来电话说去不了,幸好文件都在自己那,卫东舒了口气想到。但有人不这么想,虞伯安在心里吼到什么事情这么大不了。
一工作人员在他边上小声的解释,说道具部又出事了,有个演员受伤了,小张哥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虞伯安点点头,一言不发的上了飞机。
卫东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临登机时还有心情给袁来发了个短信,让他记得把放阳台的冻柿子吃了。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是彩信,两个硕大的柿子占据了整个屏幕,内容写着,‘最后两个,下肚了>0<!记得带手信,不带就别进门!!!!’。
卫东笑着关了机,心情大好。相反另一个盯着手机良久才关机,脸上黑得都能挤出墨汁来。
德国的天气晴好,放眼过去全是不认识的字母,卫东感慨了下翻译的重要性,边询问了之前在网上查好的那些东西的购买地。除了虞伯安不出门外,其它人当天都不知疲倦的在翻译的陪同下狠玩了一把。
虞伯安一到德国就打电话回去问了下道具伤人的事,那边电话说小事,那工作人员的脑袋被擦伤了而已。得到这样的回答让虞伯安的心情又坏上了几分。还好他是以工作为先的人,在像高层领导友好会晤般的跟德国当地的艺术团体接触会面排戏上档后,也接受提议跟那些人一块去了酒吧放松。
德国黑啤酒,最好喝的啤酒!当地负责接待的德国人高举了杯子呜拉。虞伯安也举杯说了几句配合着一气喝下。
卫东诧异于虞伯安竟然会德语,一个资历老点的同事小声给众人普及了下八卦,高材生外加名门望族之后,啧啧啧。
卫东虽然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多少还是信了点同事所说的话,一来是气质摆在那,他从没看过虞伯安有邋遢与随便的时候,呢外套下永远是西裤与衬衫羊毛背心,合身服帖,现在想想应该是手工制的,还有说话办事的样子,不怒自威,也像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其它同事则正在回味难得见到虞伯安这么猛喝酒的时候,在他们的印像中,虞伯安是端着洋酒细细品尝的那种人。这样折腾到了半夜,大伙都回了酒店补眠,只剩下虞伯安还清醒着,把椅子搬到窗边上坐着,出神的看着窗外。
借着荧光,虞伯安看了下时钟,凌晨一点,中国那里正好是天亮了。张锐大概已经出发走在路上,不对,今天没什么事,他没这么早出门,或者会先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同事,又或者迫不及待的跟道具部的拍桌子。
总归,不在眼前。
虞伯安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他向来独惯了,更以为自己会一辈子独下去,独来独往,独善其身,不被他人所影响。
可惜的是,他跟自己说该怎么做,心里却还是会想,那种想是渗透性的,无所不在,不知不觉就弥漫了四周。闭上眼的时候,当年那个才十六岁的小张锐跑了出来,精神气十足的说‘您就是导演?我是张锐,接下来的几天,我就跟着您了,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完还是架不住害羞了下,小脸绷得紧紧的就怕被人瞧出来。
第二天一早,有个工作人员说虞导是不是没睡好,虞伯安说没倒过来时差。卫东偷偷打了个呵欠,心想自己也是。
原本定好五天的行程,缩水成了三天,大伙抓紧一切工作外的时间满处溜哒,卫东看到漂亮的明信片,想到爱好摄影的某人,也买了些回去。外加一些摄影集,卫东看不懂字,但画面让他感觉是袁来会喜欢的那种。等把给袁来的东西都买齐了后,卫东又挑了些打算寄回给家里人。
卫东在德国切着香肠猪肘子感受异地风情,袁来在北京空着肚子体会人情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