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假面舞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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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
经过一张张桌子旁，尽管所有人都带着面具，但多少也能分辨的出其中不少人都是有些许名气的，比如某地的富商、新出道的艺人、政府职员、或是某某家族的首领和夫人。
鱼龙混杂的地方，令人琢磨不透。
想不到，一张小小的面具遮挡下，黑白两道的人居然就能在一起谈笑风生。这个Borgias……到底是在玩什么花样？
——真不是什么美好的聚会啊。
Xanxus和Squalo不约而同的这么想。
意大利，罗马。
舞厅。
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桌子，Xanxus揽着Squalo在旁边坐下，立刻有服务生端来两杯香槟。
“你不要喝酒。”Xanxus说。
发现Squalo有些疑惑的看着他，Xanxus又说道：“别总是看我，找人。”
“……”Squalo只好把视线移开，他知道，现在不是为这种小事赌气的时候，而且Xanxus说的也没错，成功混进来之后，找到目标是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可问题是，他妈的，老子不能说话啊，不看你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有火不能发，甚至连话都不能说，Squalo只觉得无比憋屈，索性把头转到一边去。
察觉到Squalo生气了，Xanxus既有点不满，又觉得有点好笑。
天知道他有多讨厌安慰人。
按照Xanxus的一贯处理方法来说，这种时候只要扳过他的脸来吻一下就完事了，但是很明显现在这种情况是行不通的，Xanxus自己是不介意有人看，但是他知道Squalo很介意当众接吻。
正有些出神的望着某处，Squalo却突然听见Xanxus说：“转过来。”
“……”他固执地当作没听见似的没动。
“快点。”Xanxus有点不耐烦的催促道。
“……”虽然身体还是没动，但Squalo心底却已经有点动摇了。
“转过来。”Xanxus冷冷地重复。
“……”Squalo已经开始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一句话而闹情绪。现在是做这个的时候吗？
当Xanxus准备要去扳他的脸的时候，Squalo却自己转过来了。
四目相对，看见对方那酒红色的瞳认真严肃的看着自己的模样，Squalo忽然很想笑。因为不能笑出声来，所以他就努力忍着，把脸埋到Xanxus颈窝里，笑的全身都在抖。
一句话的矛盾就这么解除了，Xanxus拍了拍他的背：“别笑了，有人过来。”
从刚才他们坐下，就不时有男人女人从他们身边故意经过，大概是希望能吸引他们的注意。但是无论那些人打扮的多么花枝招展，多么风流倜傥，那两人看他们的感觉就好像看空气一样。
而此刻，向他们走过来的这个女人却一点也没有希望吸引他们注意的意思，看得出她很年轻，穿着一身淡紫色荷叶边的裙，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手中端着一杯香槟，笑着坐在了他们对面。
“初次见面。你们好。”女人开口说。
“你好。”Xanxus说。
“介不介意和我聊聊？”她笑的很和蔼。
“当然不。”
“你们……似乎是生面孔啊，对了，忘了问，怎么称呼先生呢？”那女人问。
“西泽尔。”Xanxus说。在那张计划书中，尤娜把他们要假扮的角色都设定的很完美，但说实在的，Xanxus一点都不喜欢西泽尔这个名字。
“西泽尔先生真有男士风度呢。”女人笑着说，目光转到Squalo的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这位是您的夫人吗？”
“是。”Xanxus说。
Squalo被她的眼神看的很不自在，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对她点点头，微笑一下。
“可真是位美人，不知您夫人怎么称呼？”女人又问道。
“塞西莉亚。”
“为什么塞西莉亚夫人不说话呢？”那女人问。
“她声带出了些问题，还在康复期，不能说话。”
那女人露出了一丝同情和惋惜的神色：“是这样啊。我想塞西莉亚夫人的声音一定很好听吧，像百灵一样动听。”
“……”Squalo只好又笑了笑。
“不知道二位愿不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呢？”女人说着端起香槟来。Squalo刚想伸手去端酒杯，看到Xanxus正在盯着自己，那目光里的意思不说也能猜得到，于是他只好收回了手，移开了视线。
“她不能喝酒。”Xanxus说。
“为什么？”女人有些不解的问。
“医生特意嘱咐过。”
在Xanxus和那女人说着这种没什么价值的话的时候，Squalo就在一边静静的坐着，但事实上他是在默默的找目标。这里所有的人都带着面具，一时半会想发现谁还真不容易。不过让他觉得庆幸的一点是，他要寻找的目标的特征还是非常明显的。
正这么寻找着，越过人群，他忽然注意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一身鲜亮的橙色礼裙，橙色面具，混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似乎是在和几个好友聊天，讲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Squalo相信自己不会认错人——因为那笑容给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鉴于有那个女人在，他不能直接用眼神示意Xanxus，于是他只好在桌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手指在他手背上拼了一个单词：arancione。【作者注：意大利语，“橙色”的意思。】他故意写的很慢——a-r-a-n-c-i-o-n-e，单词拼完，手刚要抽回来，却被Xanxus反握住，握的很紧，十指相合。
Squalo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Xanxus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为何，仅仅是这样偷偷的在桌子底下拉着手，心里就泛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舞会要开始了，我就先回去了。”坐在他们对面的女人笑着起身，“西泽尔先生，希望我还能有机会与你们再见面。”
八点整。
乐队开始奏序曲，提琴和钢琴合奏出一曲悠扬的圆舞曲，舞会正式开始。
男男女女手携手走进舞池，共舞出一支优美的华尔兹。
优美的舞蹈,华丽的场合,所有人都戴着一面名为虚伪的面具,并用它周旋于人群中。
按照礼节，第一支舞必需与自己同来的舞伴跳，之后便可以随意挑选舞伴，于是第一支舞结束后，人们就纷纷去寻找自己心仪的舞伴了。
Xanxus刚揽着Squalo走到舞池边，就听见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喊他：“这位先生……可以请你一起跳舞吗？”
转过身，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充满活力的橙色。
是Rila。
自己送上门来的？Xanxus和Squalo不禁不约而同的这么想。
看着对方水汪汪的眼睛，Squalo突然没来由的紧张——她会不会认出我？但是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尽管他非常不想承认这点——连他自己都认不出自己。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任谁都不可能放过，于是Xanxus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当然。”可是紧接着，他并没有去拉Rila的手，而是一把把Squalo抱了起来，然后对Rila微微勾出一个笑来：
“不好意思。我夫人累了，我先把她送到休息区，麻烦你稍等一下。”
毫无预兆的被抱起来，Squalo有些发怔的看着Xanxus。
“好啊。”Rila笑着说，“先生和您夫人可真恩爱呢。还有啊，您夫人也真漂亮。”
恩爱个头啊。被Xanxus抱在怀里的Squalo怨念的想。
“谢谢。”Xanxus说完就抱着Squalo往休息区走，脸上的笑容仅仅一个转身间就消失不见了。把Squalo放在椅子上，伏低身体在他耳边说：“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我想走也得走得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Squalo还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去担心Xanxus。因为以Xanxus的实力，他完全不需要自己去担心。
相反的，自己现在最该做的事应该是顾好自己。按照计划，Xanxus在半个小时之内就能回来，也就是两支舞左右的时间，只要能自己熬过这两支舞的时间，大概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这样想着，远远的，Squalo看着Rila和Xanxus一起走进舞池。
舞池里。
Xanxus正和Rila跳一支布鲁斯舞。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呢？”Rila问道。因为身高的差距，她不得不仰起头来。
“西泽尔。”
“真是个好名字呢。”Rila说，“哦对了，我叫Rila。很高兴认识您，西泽尔先生。”
“我也很高兴认识Rila小姐。”
“是吗？谢谢。”Rila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欣喜的神色溢于言表。
Xanxus自然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变化，——原来也是个虚荣的女人，这样就好办多了。
“西泽尔先生真有绅士风度呢，”Rila说着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一点无奈，“唉，如果我那个花天酒地的未婚夫能有一半像您，我就很开心了。”
“这样对别人形容自己的未婚夫可不太礼貌。”Xanxus说。
“没关系啦，反正他又听不见。”Rila笑着说道，掩盖着她的尴尬，随后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反正他也不在乎我。”
“也许他真的很忙，”Xanxus说，“或者是心情不好。”
“他呀，也就是整天忙着勾搭哪家的小姐吧？”Rila说，“不过我习惯了，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真的感情，结婚的事情，也不过是为了某些利益而被迫的，彼此心里其实都不愿意的吧。”Rila说到这里停了停，似乎是想继续说下去，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Xanxus却故意追问了一句。他知道，越是不能说的话价值可能就越大，如果能问出点有用的消息，对以后也是有帮助的。这个叫Rila的女人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心机，而且对自己也丝毫没有防备，总的来说，这是个好现象。
“没什么，听西泽尔先生刚才一说，我突然觉得有点误会他了。”Rila说，声音里带着点愧疚和懊悔，“也许您说的是对的，他最近心情确实不好。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肯告诉我。我听说他们家族几个月前被人袭击，损失了很多可靠的部下，甚至有几个忠心的高层也被杀害了。家族内部起了纠纷，交易方面也失去了很多大客户，几乎破产，总之是非常危机的时刻。可我不但没有及时安慰他，还怪他冷落了我，我真是……糟糕透了。”
“Rila小姐未婚夫的家族……是克洛诺斯么？”Xanxus问。Squalo曾经和他说过克洛诺斯被加百罗涅吞并的事情，他也知道那是九代的意思，因此没有太在意。一个与军队勾结靠贩毒为生的小家族，这在意大利根本算不上什么。况且，军队看似是个强大的靠山，但Xanxus知道，其实那些人都是一群贪生怕死的蠢货，太过安稳的生活早就让他们丧失了作为一个军人应当具备的那些品质，论起素质来，甚至都不如黑手党。虽然平时装的很像那么回事，可一旦遇见真正的问题，个个缩的比乌龟还快。之所以有很多家族与军队水火不容，最根本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他们都吃过相信军队的亏。
“西泽尔先生怎么会知道？”Rila有些惊讶地仰起头来望着Xanxus。
“我看过关于它的新闻。”Xanxus说，“这在意大利很常见，不是么？每个意大利人都知道，这里到处是黑手党。”
“说的是呢，意大利到处都是黑手党啊。只是黑手党不会主动对大众宣告自己的身份而已。”Rila有些自嘲的笑笑，“可是当这种事真正发生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恐怖呢。我现在突然好担心他。”说到这，Rila又笑了笑：“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自己在这里担心也没有用，不如以后好好找他谈一谈。啊……对了，西泽尔先生，您夫人真的很漂亮呢，她让我想起一个人。”
“哦？”
“您认识Squalo先生吗？”Rila问道。
尽管Xanxus下意识的就想脱口而出“当然”，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不。”
“啊，好可惜。”Rila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神情，“我觉得您夫人不论从气质上还是从外貌上，都和Squalo先生很像呢，尤其是银色的长发，我差一点就误认为是Squalo先生呢。”
“哦，是么。我夫人的头发真的是让人印象深刻。”本来Xanxus觉得这女人已经认出Squalo了，但是听她说了后半句，又觉得不像。
“哈哈，说的是啊。不过……虽然您夫人很像Squalo先生，但是Squalo先生怎么可能会假扮女人嘛？”Rila笑着说，像是在感叹什么似的，“Squalo先生是很漂亮的人，不过漂亮是漂亮，可一点都不觉得他像女性呢。”
“怎么？”
“我虽然只见过Squalo先生一面，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很阳刚的男人啊，谈吐举止都非常好。性格么……我不是很了解，我想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不错个屁。
虽然Xanxus心里这么想，但是表面上他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这么说，看来以后有必要和夫人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位‘鲨鱼’先生。”
“我相信您夫人也一定会惊讶的。”Rila笑着说。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虽然Squalo早就做好了这次任务不会太顺利的心理准备，可是他也没想到，麻烦会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不时有男人来找他邀舞，他都统统微笑着摇头拒绝，那些男人也都比较识趣，见自己被拒绝也就没有继续打扰，反正女伴多得是，于是他们很快地去寻找下一位心仪的舞伴了。
但是让Squalo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用眼角的余光能看见——在自己坐的位置的不远处，有个穿着一身米白色礼服的男人，他周围坐着几个女人，五颜六色的礼裙如同鲜艳的花朵，女人们把他簇拥在中央聊着天，男人手中端着一杯香槟，悠闲地靠在那，那架势就好像封建时代坐拥天下后宫三千的君王。
可在Squalo看来，虽然他们都穿着精致昂贵的衣服，虽然他们看起来都很高贵，但从本质上讲，这就和非洲大草原上的一只公狒狒身边围着一群母狒狒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由于距离并不远，所以他们的谈话内容Squalo也都听的见，多数都是些东拉西扯的话，要么就是互相开玩笑，并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从那些话里Squalo也仅仅能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似乎是哪个家族的首领，又似乎是家族里出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但Squalo也注意到，那个男人表面上与那几个女人聊着天，但实际上他却很心不在焉，甚至有些不耐烦——Squalo能看到，对方也在用余光关注着自己。
那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好，也不是欣赏的目光——那简直就像是一只恶狼在看一块肉似的，贪婪的，透着赤裸的欲望。Squalo从心底里厌恶着这种眼神，但他知道对方是把自己当女人看，所以尽管再怎么不爽他也只好忍着。
反正，如果只是被看看那也没什么的，只要……他别过来。
只要别过来，就什么都好办。Squalo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是很快地，他就明白了所谓的墨菲定律中最最实用的一条：你越不希望什么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
——那个男人忽然站了起来，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Shit！
Squalo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眼看着那个男人走到自己面前来，就算对方脸上挂着看起来很温柔的笑容，可Squalo却觉得那笑容就像戴在每个人脸上的面具一样，甚至伪装的比面具更好，虚伪至极。
“这位漂亮的小姐，可以请您与我跳一支舞吗？”那个男人笑着问。
Squalo只好微笑着摇头拒绝。
“那么介意和我聊聊天吗？”男人在对面从容地坐了下来。
心里默默地骂着，Squalo无奈地对他做手语：抱歉，我不能说话。玛蒙强迫他学了几天手语，看起来也真不是白学的。Squalo想。
那男人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漂亮的小姐不能说话？真可惜啊。”充满惋惜的叹息声。
Squalo点了点头，尽管他心里只希望这个人能快点滚，可那该死的墨菲似乎就认定了他，非要在他这验证一下自己定律的正确性不可——那个男人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身体前倾，靠了过来。
男人压低声音邪恶的笑着：“不知道这位不会说话的漂亮的小姐……在床上的叫声动不动听啊？”
这要是换在平时，Squalo相信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有命活到现在。就算有，那也一定是被自己掐翻踩在脚下的，可是现在，为了与这个男人拉开距离，他只能选择把身体后仰。
虽然他真的很想跳起来把这个蠢猪一样的满脑子下流思想的家伙掐翻在地——但是他不能那么做。
如果他那么做了，这个任务可能就全完了。所以他必须忍。
Squalo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反抗，不能反抗，不管对方说了什么，都要忍着。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不能说话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如果他能说话，起码还能用语言来拖延一会时间，也能来警告一下这头蠢猪的这种做法是多么愚蠢，可是他不能，他甚至连深呼吸也不能做。
这么近的距离，任何不经意的举动都可能露出破绽，他不能让任何人发觉自己是男人。
Squalo这一次没有带剑，甚至连个匕首都没带，他突然很后悔自己居然连个防身武器都不拿，就算他现在有一把铅笔刀，他也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一刀干掉这个男人而不让别人发现。
只可惜他没有。
但他也不是什么武器都没有的，他在那裙子长长的裙摆里藏了一把手枪，枪插在枪套里，枪套绑在腿上，外表看完全看不出来。
那把枪的威力他是知道的，这个距离绝对可以把这个男人整个轰飞出去。可是，他没有信心能够淡定的拔出枪来把这个男人轰出去之后再从容不迫地把枪藏回去……况且这么近，他连装消声器的时间都没有。
而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看见“漂亮的小姐”为了与自己拉开距离而不得不向后仰的模样，他反而笑的更开心了，继续压低身体靠过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可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灾难。
“这是在勾引我吗？”男人邪恶的笑声在上方响起，“瞧瞧这可怜的模样。”男人着，手就伸过去挑Squalo的下巴。
Squalo真该庆幸自己生气的时候没有磨牙的习惯。
被人如此的侮辱，这已经不仅仅是对人格的侮辱了，而是对一个男性尊严的蔑视。
当然，那个男人并不知道自己眼中的美人是个男人。他更不知道，他眼中的美人是个多么危险的暴力分子。
——他妈的，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是谁，老子一定剁了你喂狗！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假面舞会（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