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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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罗马。
四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今天已是周三。
这四天里，玛蒙非常自觉的当起了Squalo的礼仪指导，除了教他跳舞，又教他一系列的女子礼节，对此玛蒙教的竟然比他学的还认真，而且还是破天荒的免费教学，Squalo觉得自己要是不认真对待，还真有点对不住玛蒙这番苦心，于是尽管他内心里再怎么想撂挑子不干，表面上也还是忍着不发作。
玛蒙非常仔细的把自己所知道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他，诸如坐姿站姿，吃饭走路，怎么看人，怎么微笑，甚至包括怎么呼吸。
Squalo以前真的没有想过，原来装个女人是这么麻烦，连这都要学。其实前面那些对他来说都还好办，只是学呼吸这件事，对他来说还真是个小小的麻烦。本来呼吸这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每个人从生下来到死去都不停的在做的事情是不需要教的，因为每个人天生就会，可是到了玛蒙这里，Squalo就得学了。
“呼吸的时候，胸腹不能有起伏，要用鼻子轻轻吸气，再慢慢呼出来，切记，吸气要浅，不要做深呼吸。那样的话会显得够不庄重。”玛蒙说，说完她就给Squalo演示了一下。
因为Squalo从小练习剑术，而这需要很大的吸氧量，所以他呼吸的习惯也是从小养成的，突然要他改，他一时半会还真难以适应。而且他也很不理解，这种活脱脱像掐着脖子喘气的呼吸方法，还不憋死几个？那些贵族小姐太太看起来都那么弱不禁风，恐怕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她们吸氧量不够。
不仅玛蒙这边如此，连尤娜也没闲着，她回到佛罗伦萨之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了一家很有名气的服装店，加急定做了两套礼服。老板一看有钱赚，急忙一口答应下来，赶了几天的工，终于在客人要求的时间内完成了，尤娜对衣服很满意，于是这两套昂贵的礼服就被连夜送往Varia总部，还带了一个很有经验的侍女，尤娜笑着在电话中的解释是——怕那衣服太复杂，Squalo不会穿，所以特意找了人帮他穿。
Squalo一开始还满不在意觉得她是在开玩笑，我这么大的人穿衣服还不会么？可当他真正见到了那所谓“复杂”的衣服的时候，他突然又觉得尤娜是对的。
Xanxus那套男式礼服尚且好办，他这套女式的……好看是好看，麻烦也是真麻烦。
那个侍女也很敬业，看到自己要服务的人是这么漂亮的美人，虽然是个男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穿礼裙，但是她也很开心，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弄个好发型，然后教他穿那件礼服。
贝尔和玛蒙为了满足满足他们那点好奇心，就坐在一旁的沙发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
通常Squalo是很抵触别人碰他的头发的，但是为了任务，他也只好忍了。坐在椅子上，他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心平气和的去看镜子，于是在那个侍女要给他梳头之前，他突然提了一个条件：“你把我眼睛蒙上，手捆上。”
那个侍女一愣，她服务过那么多客人，这还是第一个有这种奇怪要求的。她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
Squalo有点不耐烦的皱眉：“哪那么多为什么，叫你捆你就捆。”总不能让我说是怕待会万一把你误伤了怎么办吧？
那个侍女一见他生气，也就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按照他说的，用黑布把他眼睛蒙上，再用绳子把他的双手绑在椅子扶手上。她忍不住一边捆一边想这到底是在服务还是在绑架啊？
贝尔却揭穿他：“他是怕待会误伤了你，你是不知道，他的头发比那个什么都重要，谁动跟谁急。”
“那个什么是什么？”玛蒙在一边帮腔，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问。
“你猜猜。”贝尔邪恶的笑。
Squalo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贝尔耸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状。
侍女从来没做过绑人这种事，所以绳子只绕了一圈，满以为这样就行了，却听见Squalo又说：“你捆结实点，一圈哪够？我一动就开。”
侍女更无语了，心说这么漂亮的人难道还是个暴力分子？一旁的贝尔却跳下沙发来：“我来。”
说着手法熟练的把Squalo的手捆了个结结实实，末了居然故意打了个死结。他拍拍手，轻车熟路的样子，一看就是常做这种事，仔细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然后笑着对Squalo说：“哎呀，王子好久没捆手生了，一不小心系成死结了，算了，待会剪开吧。”
这下那个侍女总算安全了，专心致志的给Squalo梳头，把后面散着的头发分出一些，放到前面，然后把后面剩下的头发扎起来，做了一个盘发。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什么到底是什么？”玛蒙问。这两个邪恶的家伙还在继续那个“那个什么”的话题，齐心协力地想逗Squalo生气。
“别装了豆丁，你肯定知道的。”
“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好吧，王子大发慈悲的告诉你，那个什么就是你没有的那个。”
“我没有的那个？哪个？”玛蒙忍着不笑出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这么说，难道你有？”贝尔问。
“我有没有关你什么事，我都没有的东西，你怎么肯定他就有？”玛蒙说。
“他当然有啦，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去啊。”贝尔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一旁的侍女听的面红耳赤，就算他们没明着说，但她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俩不知羞耻的人怎么好意思当着大美人的面谈这个？
而Squalo完全就是表面平静内心暴走的状态，他也知道这两个混蛋故意谈论这些有的没的是想看自己生气，虽然不想上当，但是心里的火气却不受控制的往上冒，下意识的就挣了挣，可是贝尔绑的太结实，刚刚他还担心自己一挣就开，现在却是动不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在心里骂Shit。
折腾了半天，当侍女终于给Squalo穿戴整齐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Squalo一直蒙着眼睛，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而从贝尔和玛蒙的只言片语里他也只是隐隐能猜个大概，不过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这衣服的质量真不是盖的，尤其是那该死的束腰。
被勒到喘不过气的感觉，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很同情19世纪那些整日把自己包在这种丝绸和鲸骨制成的昂贵刑具里的女人，为了那一点美丽，却连命都不要了。
现在可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啊，他默默的在心里对自己说，又忽然觉得可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变的能在这种玩命的时候还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好了，呃……您可以去参加舞会了，祝您今晚过的愉快。”侍女帮他弄好了帽子上最后一个装饰，恭恭敬敬地说，只是她现在不知道是该叫先生……还是要改叫夫人，只好用了一个您字把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
……今晚过的愉快？
但愿如此吧。
Varia总部的楼下，早有一辆纯白的轿车等在那里。这辆车并不是Varia的车，而是尤娜特意叫人从佛罗伦萨开过来的，司机也是尤娜特意挑的，光从这些上看，就能看得出这个女人对这次任务的重视程度，或者说，是她对那份文件的执着程度。
Xanxus已经在车里坐了快半小时，他喝着一瓶LACRYMA CHRISTI rosso【作者注：一种产自意大利的葡萄酒，中文名叫做“基督泪珠”。】，高脚杯里的液体呈现出深邃的石榴红，是与他眼睛一样的颜色。他慢慢的品着，醇厚的酒香弥漫于唇齿间。
他一点都不着急，一点都不。
他甚至想让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因为他知道，好的事物总是要经过漫长的等待，就像酒一样，储的越久越甘醇。
——他并不想马上就看见结果，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过程去想象，想一个最完美的画面。
他出奇的有耐心，他很少这么有耐心。
他在等，很耐心的等，等着看见他所想的那一切，等着看见他最想看见的那个人的模样。
Xanxus想，如果用一种昆虫来比喻Squalo，那他一定不会是蝴蝶。蝴蝶只生存在阳光下、只翩翩流连于百花丛中，而他们不行。
他一定是一只蛾子，太阳毒蛾。世界上最美的蛾子，也是最毒蛾子。
散发着奇妙光芒的翅膀，斑斓的色彩。
蛾子那样骄傲地飞在黑夜里，那样骄傲地向世人宣示着它的美。可是，不要被它的美丽所欺骗，它浑身上下都是剧毒，颜色越艳丽的地方越毒。
它从不属于光。但它却固执的爱着光。
它徘徊于光与暗的边界，它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逃离黑暗。
它逆着光飞行，即使它知道，前方是一片火海，它也一样会奋不顾身的扑进去。
它不需要救赎，它说，因为那是光。
因为那是光。
——所以当他看到那人拎着裙摆一步一步从台阶上下来的时候，他甚至勾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将杯子中剩余的液体一口喝光。
与自己想的一样。不，应该说，比自己想的更好。
他突然有点认同尤娜那个女人挑衣服的品味了。
黑色的天鹅绒的裙，缀着血一样鲜艳的红，让人想到地狱里盛开的彼岸花。
曼珠沙华。
成片成片血红色的花朵，开在忘川彼岸，弥漫的香气，唤醒了那些亡魂忘却的记忆。
银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前面几缕散发从那顶斜戴的挂着羽毛饰品和珠子的帽子中偷偷滑出来，一抹浅浅的银色。
那金色的面具与这暗色调形成鲜明而强烈的对比，面具上奇妙的花纹凸显着神秘和优雅的气息，面具遮挡下他只露着小半张脸，白皙光滑的皮肤，尖尖的下颌，樱红的唇。
飞蛾扑火，原来可以美的这么动人心魄。
他看着他缓缓走近，拉开车门，坐进来。
这辆车经过了改装，驾驶室和后排完全隔离开，所以司机与他们之间互不干扰。
Xanxus伸手，揽过Squalo的肩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他不介意这样会弄皱了他那身考究的男士礼服，最起码能让他坐的舒服一点，他知道穿着这种衣服的滋味肯定不会很好受。
Squalo没有反抗，乖乖的被他揽着，声音很平静：“这次别指望我能帮你，反正我保证不给你拖后腿就是。”
“你什么都不用做。”Xanxus说。
车子发动，向目的地驶去。
“……对不起。”过了一会，Squalo突然说。
“你没错。”
“不，不是那个。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一无是处。”他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以前从来没这么想过。”
并不是感到不安，我只是发现，这一次，我帮不了你。
就像是空气，那种你明知道它就在你四周，却看不见，摸不到的无力感。
“……”虽然Xanxus很想安慰他，但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会安慰人。他也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感情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而他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这个。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Squalo想，他现在应该抓紧时间说点什么，否则，等到了地方，他就再不能说话了。他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明知道是不该在这种时候说的，这只会在无形中增加他们两个人的心理负担。
“垃圾，你听着，以后不准你再这么想。”耳边突然传来Xanxus的声音，用命令的语气，不容反驳。Squalo抬起头看着他，与自己相同的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
但是即使隔着面具，他也能看到Xanxus的眼睛——他的眼睛，那摄人心魂的红瞳，仍旧捕获着自己的心。
他听见他说：“知道么，你从来都不是一无是处。今天是，以后也是，永远。”
Squalo看着他，看了一会，又低下头去重新倚在他的肩上，无声的笑了。他知道，这大概是能从Xanxus嘴里说的最感动的话了。Squalo听过无数人的称赞和表扬，得到过无数人欣赏的目光，但是他却从未有这种感受。
仅仅是他一句算不上安慰的安慰，就让自己觉得如此满足。
“谢谢。”Squalo微微的笑了笑。
Xanxus抓着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隔着那两层精致的丝织手套传递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