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销魂》俗不可耐

8、第八章

　　早朝。

　　喜帝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是耐心地问了南方的灾情。入秋以来，南方几省大雨不断，庄稼收成极为堪忧，喜帝皱了皱眉，下令让户部去调派。正事说完，喜帝有意退朝，这时张老将军站了出来：“皇上，立新太子一事已有三月之久，是否该有个交待？”

　　众人都不安地动了动，喜帝下旨推举新太子已经三个月了，这其间群臣奏章不断，可是喜帝却好像完全忘了太子的事情，无论早朝还是议政都绝口不提，废太子文麒也不再关在东暖阁，而是回到了自己府上，闭门不出，这一切都让人不明白唱的是哪一出。

　　今天张老将军按捺不住，终于在朝堂上提了出来。众人的心随即悬了起来，要听喜帝如何回答。
　　不料喜帝很平淡地开了口：“太子的事情……也是该说说了……司空凌，有哪位皇子被推举了？”

　　司空凌躬身答道“回皇上，几位皇子均被举荐，臣与夏大人已经将所有的奏章整理出来，整理成册子请您过目。”

　　司空凌递过一本厚厚的名册，喜帝在手上掂了掂：“人看来不少……”随后翻开名册看了几页，便合上了，望着下面众人不语。

　　每个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心慌，等了片刻，喜帝开口：“朕这些日子身体抱恙，所以太子的事情没怎么过问，但也听说了外面有多热闹：串门子的，互相造访的，通信的，总之大家都很上心……朕倒也明白你们在想什么，这关系到官位俸禄，还有儿孙荫福，所以费尽了心思地琢磨。但你们可想过江山社稷，是凭着良心在推举？还是跟着别人，或者跟着同僚，亦或是有人串联？否则如何一省官员都举荐同一人？这名册……简直儿戏！”喜帝说着把那厚厚的单子随手便扔了出去。

　　司空凌第一个跪了下来：“皇上……臣等愚钝，只是将递上来的奏章都整理了，却没能想到这一层……”

　　“朕不是在怪你……”喜帝摆摆手，示意司空站起来，“ 丞相也只是听了朕的意思在办事，朕只是奇怪，为什么这么多臣子都只是在为自己想，而不替朝廷或是替朕想想！”

　　夏方也躬身说道：“臣等未能替皇上分忧实属不该，但……臣问心无愧，举荐的确实是臣心中认为合适的皇子……”

　　众人都纷纷看向四皇子文舜，知道夏方举荐的是他。文熙不禁瞟了眼楚暮卿，见他脸色发青，恐怕是没料到今天喜帝突然发难，推举四皇子的人是最多的，却被喜帝一句“儿戏“给弄得没了意思。

　　这时太子师傅董博言站出来说：“皇上圣明，老臣仍要为旧太子说句话，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文麒虽有错，但并非大错，如若皇上悉心教导，臣相信文麒一定可以迷途知返，不辜负皇上您的厚望……”

　　喜帝皱皱眉：“董大人，朕知道你的意思，你这些日子给朕上了七、八份奏章说文麒的事情，可……朕既然决定废了太子，就不会轻易收回成命，但日后教导文麒，董大人，就要你费心了……”

　　“臣一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教诲三皇子，只是……”

　　喜帝摆手打断了董博言的话，严厉说道：“不要再劝朕了——朕的意思你们今天可都明白了，太子乃国之储君，关乎我大杰王朝兴衰，不能轻易就决定。你们那样儿戏举荐，朕岂能当真？诸位都回去想一想，如何才是尽职的臣子，如何从大局着想！”

　　说罢喜帝甩身退朝。

　　众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慢慢往殿外走去，个个显得心事重重，显然是被喜帝短短几句话给弄懵了。文熙瞥了眼七弟文璟，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是在说喜帝这次来个措手不及，让他那几个争来争去的哥哥弟弟都栽了，文熙想笑也只得忍住。这时喜帝的贴身太监何公公跑了过来：“皇上有旨，众皇子，两位丞相和陈将军到文华殿议事。”

　　众人一听都明白，喜帝肯定因为选太子的事情还要再私下说几句，这次朝堂之上虽发了脾气，但那些说辞却十分含糊，因为最主要在下面折腾的就是那些皇子。喜帝心里清楚，所以另外召集三位重臣和皇子，肯定是要教训人了。

　　文熙跟着几位皇子进了文华殿，这里在前朝本来是书房和案卷存放的地方，但喜帝觉得位置方便，离上朝和后宫都近，便用作了议事之所。文华殿装饰虽然简单，但陈设却极为精致。文熙进去时，喜帝正靠在躺椅上，人已经到齐，忙跪着行礼。

　　喜帝抬手示意司空，夏方和陈子瑞站起来，却让八个皇子跪在那里，叹了口气：“ 朕这几天一直在想，虽然你们是由各自的母妃生的，但都是朕的儿子，应该和朕一样，为社稷着想，但你们却在底下先闹了起来，闹成这个样子，让朕说什么好……”

　　喜帝这样说着，眼睛却看向夏方，夏方心中一慌，知道喜帝是怪他这次太过张扬地推举四皇子文舜，可陈子瑞不是和楚暮卿他们走得更近？他看了眼身旁的陈子瑞，然后跪下说道：“臣这次有失谨慎，请皇上责罚……”

　　陈子瑞当然知道夏方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于是也跟着跪下：“臣也有错……但皇上，臣推举四皇子出自本心，并不是意气之举……”

　　“那……吕雄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上个月要进京？”喜帝严肃地问。

　　陈子瑞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喜帝还知道吕雄的事情，表面上将选太子的事情交给司空凌他们三人，实际上消息却如此灵通，陈子瑞不免心虚了几分：“这……吕雄他是进京述职的……”

　　四皇子文舜见陈子瑞发窘，知道搪塞不过，便接过话：“父皇……一切都因儿臣所起，您要是责罚，就责罚儿臣好了……”

　　喜帝叹了口气：“你也真是够意气，怪不得他们都保你……只是你不该由着他们为你去游说去串联，这到头来还不是坏了你的名声？文舜，你可明白？”

　　文舜跪在地上重重地点头：“儿臣茅塞顿开……谢父皇教导……儿臣这次确实是糊涂……”

　　喜帝点点头，又冲着皇子问：“那你们其他人呢？都怎么想的……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