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销魂》俗不可耐

11、第十一章

　　懿贵妃见喜帝和陈子瑞走了，便问道：“刚才陈将军说的是真的？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好了？”
　　“没……“文熙心里有些乱，”也许……只是说给父皇听的……”

　　“怪不得……”懿贵妃突然换了话题，”你可知今日你父皇是何意？”

　　文熙楞了一下，迟疑地说：“莫非……”

　　“没错，你父皇想把晴慧许配给陈子瑞。皇上昨晚就跟我说的这个事情，今天他把陈子瑞找来，是想让晴慧看看……我看那丫头多半是愿意的……”

　　“这……”文熙感觉心里有些发紧，”那子瑞愿意么……”

　　“你父皇跟我说，因为陈老将军的事情，一直觉得对不起他们陈家，所以把自己女儿嫁给他，也算是种补偿了……何况，娶公主那是皇上的恩宠，陈子瑞怎么会不愿意……我只是怕他这人靠不住，苦了晴慧……”

　　“子瑞他人……不差的……母亲不用太担心……”文熙挤出了一句话。

　　“那倒是好……所以你暗示他几句，让他别急着娶正室，皇上的意思是晴慧还小，再过一年多再出阁……”

　　“我……知道了……”

　　泰来酒楼仍是一片喧嚣，雅间里面，文璟将一块精巧的点心夹到文熙跟前：“五哥……发什么楞呢……这可是你最爱吃的，雅福斋的桂花糕……”

　　文熙笑了笑：“我哪有愣神，只是刚才在户部已经吃了些……没多少胃口……“他脑子里还是刚才陈子瑞冲着他笑的样子，还有那桩内定的婚事，不禁又叹了口气。

　　“五哥你到底怎么了？我还想好好和你聊聊昨天的事情……”文璟有些纳闷。

　　“昨天……“文熙回过神来，”你是说太子的那件事……”

　　“当然……父皇果然不糊涂，消息灵通得很，“文璟吃了块点心，”这下把大哥二哥四哥，还有老八，全绕了进去……你没看见昨天退朝时楚暮卿和何羽臣他们那脸色，张老将军也是十分懊恼……不过最惨的还是二哥……”

　　“当然，他那个法子龌龊了些，也难怪父皇生气……不过这次连四哥也没撇开干系，保举他的人最多……他们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父皇怎么可能就看谁受保举的多，就让谁当太子……”

　　“幸好听了你的，咱们没跟着起哄，不过，你说父皇是怎么想的呢？这样还是没立了太子……而且，昨天我听人说，三哥好像又出来做事了，还是管着刑部。”

　　文熙想了片刻才开口道：“我觉得父皇这次不过是……投石问路而已，三哥和父皇大闹的时候我母妃也在那里，她告诉我，三哥主要哭诉的就是太子难当，没人帮他，还说兄弟什么的都在拆台……父皇未必就没往心里去，咱们兄弟表面上向来和睦，父皇这次恐怕就是想看看到底有谁在争在有谁在抢这个太子位……”

　　文璟恍然大悟：“你是说，父皇放出话来举荐什么的……只是在试探咱们？在看谁有野心？”

　　“嗯……我是这么想的。把所有人都引出来，然后教训一顿，让咱们都安分守己，你看昨天父
　　皇的那态度，根本没定下谁是太子……可能他都没想到能弄得这么热闹……”

　　文璟突然大笑：“父皇真英明，让他们折腾，真是活该！五哥，下一步父皇会怎么办呢？恢复三哥的太子？”

　　“这个……我也说不好……”文熙拿起桂花糕吃了一口，“父皇昨天和董博言说的，似乎三哥如果改好了他还有机会，但对其它兄弟……他老人家好像也是在看着……也许，他想慢慢的定吧……”

　　“可如果总这么悬着，他们还得去争啊……”文璟摇摇头，“父皇对你小舅子也太宽容了，不就立个军功……夏方丞相就好像犯了大错一样……”

　　“父皇心里有数，知道子瑞和楚暮卿是朋友，可夏丞相……是为自己以后铺路呢……那是私心……”

　　“不知道司空凌那老狐狸举荐的是谁……他的奏章，父皇都没提……”

　　文熙笑了笑：“司空凌一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我估计私下里父皇肯定和他商量过，这些朝廷重臣里面，父皇也就信任他了……”

　　文璟失笑：“父皇现在……连咱们这些儿子也不再信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从泰和酒楼出来，各自上轿而去。文熙到了府上，正要往屋里走，便听见大门那边有说话声，知道是陈子瑞回来了，楞在那里，眼见他也走了进来。

　　陈子瑞刚刚被楚暮卿几个叫到一起喝了酒，楚暮卿丝毫不为这次喜帝的突然变卦所挫，仍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饶有兴致地说：“看来这次皇上只是试探一下虚实，太子之位虽然未定，但如果从现在起努力表现，必然有成功的机会，目前这些皇子之中，毋庸置疑，文舜是占了上风的。”

　　何羽臣欧阳笑他们也是这个意思，陈子瑞没多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皇上的态度，好像很反感臣子们搅合到这件事情上……

　　但酒喝得还是很热闹，本来还想去趟秀月楼，但他又想到早上喜帝赐他府第的事情，能得皇上如此重视，如今在朝廷上也算举足轻重，还是收敛些的好，他便直接回家了。

　　其实在远处他已经看到了文熙的轿子，走进门正见他愣愣地望着自己，便仍如往常叫了句：“姐夫……”然后往里走。

　　“你回来了……”文熙见他仍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心里便凉了下来，今天早上他说的话果然……都是给皇上听的。

　　陈子瑞怔了一下，在文熙转身的刹那看到了那眼中的失望，这才猛得想起今天上午自己捉弄文熙的情景，他姐夫还当真了……在这里傻傻地等着自己，便顽心大起，突然走到文熙跟前，拍了拍文熙的肩膀说：“姐夫……我还真的要谢谢你，那天你教训我的话，确实是有道理……你真的是为我好，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文熙被这突如其来的几句话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指的是选太子的事情，见陈子瑞手搭在自己肩上，脸便觉得热辣辣的，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这……这……没什么，只是为了你好，你是大将军……有兵权，和皇子走得太近……皇上肯定会注意的……天晚了，我去歇息了……”
　　说完文熙没有抬头，便赶紧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子瑞却楞住了，看着文熙已经红了的脸和慌乱的样子也笑不出来，“兵权”这个词一下子刺到他心里，朝廷的兵权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张老将军手上，另外很大的部分在他的手里……拥兵自重，恐怕无论是哪位皇子，到时候也能当上皇帝……所以喜帝会紧紧地拉拢他，慷慨地赏赐，所以楚暮卿也死死地拽着他，所以朝中大臣和其它几位皇子也都对他表示笼络……这是其中隐藏最深的，没人敢说出口的原因。

　　陈子瑞苦笑一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原来人心真是深不可测。陈子瑞不禁有些内疚，只有文熙这样跟他推心地说了实话，仔细一想，可能朝堂之上，也没有几个对自己不加防备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