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销魂》俗不可耐

10、第十章

　　陈子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文熙窗下看到的情形在脑中挥之不去，他姐夫为什么拿着自己送的刀，还念着自己的名字？毕竟是久经风月的人，那种神情还能意味着什么……

　　只是——他姐夫？那个古板认真清淡寡欲的人？陈子瑞几次打消自己的想法，但刚才那一幕……还是太真实，他姐夫竟然喜欢男人……而且还是自己，说出去有几个人会相信？陈子瑞突然想哈哈大笑，今晚他窥破了他姐夫的秘密。他姐夫似乎是喜欢他。

　　这会是什么时候的事……陈子瑞想起之前姐姐嫁到府里，文熙就说咳症需要静心调理，然后一直与他姐姐分房而睡，这也是他心里怨恨文熙的原因，以为文熙看不上他姐姐，无情寡义，还假惺惺地为姐姐立牌坊，不续弦，那时他总和楚暮卿他们说，他姐夫是古今第一无情冷人。但现在看来……陈子瑞翻了个身，难道是因为他不喜欢女人……所以才会去退婚，才会不和他姐姐一起……

　　这样倒是说得通……只是文熙对自己没表现得有什么不正常……陈子瑞想起，那次是姐姐刚过世没多久，夏天的傍晚他看见文熙站在外面的桥边，他便发坏地猛一下将文熙推了下去，他不知道文熙不懂水性，眼见他呛了好几口水，最后只得跳下去将文熙救了上来，不过事后文熙没怪他，只说是年小不懂事。

　　除此之外他便记不得有什么事情，文熙会定期地叫他过去，问问功课，讲一堆大道理给他，然后就是自己在院子里练功夫，有时候会见文熙在一旁看着……

　　也许是自己想错了……但是，那种神情……陈子瑞心里又忿忿起来，男人喜欢男人，他本来不屑一顾，但看着楚暮卿和四皇子纠缠不清，他倒是多了几分同情，因为亲眼所见楚暮卿那时的犹豫和挣扎。但是他姐夫……一直那么古板，那么正人君子，还整天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想不到不私下里也有花花肠子，真会装……陈子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反正我是不会理你的。

　　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地睡了，一睁眼已经天亮，他头还有些发昏，急忙穿好了衣服，简单的梳洗，便骑上马赶往宫中。

　　进了宫门倒见碰见了司空凌，陈子瑞急忙问道：“万岁爷今儿可要召见议事？”

　　“还没，”司空凌不紧不慢地说，“这几日皇上心情一直不好，昨天不是还在朝堂上发了脾气……我刚刚到文华殿，李公公说皇上在后宫那边还没过来呢……”

　　陈子瑞松了口气，总算没耽误什么正事，随口又问：“那司空大人现在赶着去哪里？”

　　“我看李公公的口气，皇上今天上午肯定是不会召见了，所以先去趟兵部……“

　　陈子瑞心里琢磨兵部能有什么事情，就见李公公从远处一溜小跑过来，给他们两个行了礼，气喘吁吁地说：“陈大将军您可来了……皇上早上就派人传话，说是您来了的话就去福漪殿……”

　　喜帝果然在懿贵妃那里，陈子瑞向司空凌点了下头，便跟着李公公匆匆地走了。

　　路上陈子瑞有点纳闷喜帝找他会是什么事情，眼见就到了福漪宫。这是西边最后一间偏殿，喜帝本来多次想为懿贵妃重新修葺一下，但都因为懿贵妃说自己爱清净不爱麻烦给婉拒了，这里也是贯通的三间屋子，但显得窄了些。李公公在外面报了声，喜帝便命人掀帘子，陈子瑞进去先跪下行礼，却早就听见了清脆的笑声，喜帝命他起身，抬头一看，文熙也在，旁边还有睛慧公主。

　　晴慧公主的母妃死得早，懿贵妃看着她一个小丫头在宫里只有几个老嬷嬷照看，便心疼地抱了过来，在自己身边养大，视为己出，晴慧也当懿贵妃是亲娘，毫无拘束。

　　陈子瑞见晴慧给懿贵妃捶着背，一边不知道笑着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文熙站在喜帝旁边，好像是一家人般的和睦，想起自己父母姐姐早逝，忽地有些心酸。

　　喜帝见他呆呆的，开口道：“子瑞，朕找你来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早正好文熙和晴慧都来看望懿妃，朕和他们在这里聊得高兴，一想想你和文熙是一家人，这样倒都是朕的亲戚了……你回来这么久，朕还没顾得上问你……”

　　陈子瑞放松下来，原来喜帝是来聊家常了，便答道：“多谢皇上惦记，臣回来有几天有些不服水土，不过现在已经全好了……”他从小随父亲进宫，喜帝就抱过他，还说过今后必是一员大将之类的话，陈子瑞心里清楚，加上后来自己父亲战死疆场，喜帝多少有几分愧疚，所以对自己比起其它官员更有几分自己人的意思。

　　喜帝笑着点头：“朕本来打算赐你套府第，只因最近政务太忙，便忘了说，堂堂大将军，和你姐夫挤在一处，怕是已经嫌小了吧？”

　　“哪里……臣并不觉得……”

　　“文熙，”喜帝转头问道，“你是姐夫，虽然子瑞的姐姐不在了，你要照顾些子瑞，可别让他觉得咱们委屈了他……”说完晴慧公主已经乐了出来。

　　文熙连忙点头：“……儿臣定会尽心……”

　　陈子瑞猛地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看着文熙这时恭顺的样子，突然顽心大起，想要作弄他姐夫一番，便开口道：“皇上，姐夫对我很好……在府上无微不至，亲自辅导我的功课，督促我习武，我俩性情相投，有时还秉烛夜谈，平日里我想不到的，姐夫都替我想到了……我在府上住得非常好……”

　　文熙果然吃惊地抬起了头，陈子瑞心中暗暗得意，却笑着问文熙：“对吧，姐夫？”

　　文熙见他如此一笑，脸上有些发烫，只得说：“嗯……是的……”

　　懿贵妃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两人，喜帝欣慰地说：“你们处得如此和睦，朕倒是放心了……不过，将军府还是要的，等过几天朕责令工部去选地方……”

　　“那臣多谢皇上隆恩。”陈子瑞忍着笑，只有他看到文熙微微泛红的耳朵，心想果然是心里有鬼。

　　“好了……朕在这里快到晌午了……还是回文华殿去……”喜帝站起身来，“晴慧，你去给皇后请安去，她前几日说，好几天没看到你了……”

　　晴慧有些不高兴地噘噘嘴，便也起身离开，陈子瑞看着懿贵妃好像有话和文熙说，便赶紧跟着喜帝后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