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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上) ...

  •   十

      翌日一大早,延陵蔽月就敲门叫醒了宫惜攸,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宫惜攸一见是延陵蔽月立即就清醒了一大半,只见延陵蔽月那双素来澄澈的双眸变得混浊无光,眼下还留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宫惜攸就知道延陵蔽月为了治疗自己是花了多少心机。

      「早安。」宫惜攸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延陵蔽月,也许接受治疗然後痊愈,就是对延陵蔽月而言最好的回报。

      延陵蔽月打了个呵欠道:「早安啊,嗯……宫小姐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无论□□上承受再大的痛楚,宫惜攸也会忍住的,那麽多次的心绞痛也能忍住,这次她大约都能顺利过关的。

      延陵蔽月点点头道:「妳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准备好药汤就会叫妳过来的。」

      「在这房间里浸泡药汤?」宫惜攸一怔,她以为会在什麽神秘的炼丹房呢。

      延陵蔽月只是点点头,随即步出房间,把两扇房门开得大大的,宫惜攸心中生出疑窦,於是披着外衣步下床,正想走出房间时,只见延陵蔽月已经捧着一个大木桶回来。

      这大木桶有延陵蔽月的一半身高,宽度足以让延陵蔽月和宫惜攸二人同时坐在木桶里而碰不到对方,大约有半丈之宽。

      捧着这个大木桶,延陵蔽月看起来似乎非常吃力,宫惜攸伸出双手捧着另一边,低声道:「延陵姑娘小心。」

      延陵蔽月笑了笑以示道谢,她罕见地不多话,看来她应该是一夜未眠,所以精神才如此颓丧。

      二人小心地捧着大木桶到房间的屏风後,只见屏风空空如也,但看起来却没有足够位置放下这大木桶。

      「妳放一下手。」延陵蔽月轻声道,语气有说不出的疲累。

      宫惜攸依言松手,延陵蔽月倒是没有想到宫惜攸的反应这麽快,因为延陵蔽月的手还没有放下,所以木桶倾向宫惜攸的那边,直接撞到宫惜攸的脚上。

      却见宫惜攸倒抽一口凉气,张开嘴却叫不出来,她突然被这个巨大木桶狠狠地压着,痛得几乎无法说话,泪水也快要飊下来了。

      延陵蔽月吓了一跳,手不禁松开了,木桶压在宫惜攸脚上的重量加大,宫惜攸不禁跌坐在地上。

      看见宫惜攸脸色发青,双唇白得像纸的模样,延陵蔽月不难想像她有多痛,她连忙使力把木桶搬到一旁,蹲到宫惜攸身边,抿唇道:「妳……还好吧?」

      宫惜攸咬着双唇,双目因为刺激过大而冒出泪水,水汪汪的惹人怜爱,翘起的双唇彷佛在诉说她是尽力忍着不流泪的。

      「有点……痛……」宫惜攸的唇中吐出三字。

      看宫惜攸那模样,那痛楚程度绝对不止「有点痛」。

      延陵蔽月也是手足无措,她道:「宫小姐,妳先坐到床上吧,我拿些膏药给妳。」

      宫惜攸想站起来,但双脚一使力就在发痛,所谓十指痛归心,这下子宫惜攸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挣扎要站回来,脚背上的痛楚却几乎使她倒下来,她只能扶着墙壁勉强站立着。

      延陵蔽月望着宫惜攸跌跌撞撞的模样,心中自是万分悔恨,只怪自己这般粗心大意,竟然把她弄得伤上加伤。

      反正她们都是女子,抱一下怕什麽呢?

      既然没有顾忌,延陵蔽月就直接横抱起宫惜攸,轻轻地把宫惜攸平放在床上。

      延陵蔽月从自己怀中近距离地看着宫惜攸的脸,那粉雕玉琢的五官,紧紧闭着的一双薄唇,加上身上传来的一阵冷香,如非神色看起来像是在忍受极大痛楚,延陵蔽月真想一辈子抱着宫惜攸不松手,年纪幼小的她自然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跟登徒浪子没有分别。

      她的力气倒也不小,所以当宫惜攸被锺离泠歌放下後,她竟然有一种空虚的感觉,当然,这种空虚的感觉很快就被脚背上传来的痛楚给填补了。

      延陵蔽月转身离开房间去拿药膏,临走前她突然回头道:「笙语姑娘还没有醒来,要我把她叫醒吗?」

      「不用……」宫惜攸想起笙语刚从远行中回来,此时大约睡得香甜,也不想吵醒她,加上若让笙语知道延陵蔽月无意中弄伤她,恐怕她真的会对延陵蔽月动手。

      不过这座院子本就不大,加上刚才宫惜攸的房门是开着的,里面的动静在寂静的院子里被人听得一清二楚,所以当延陵蔽月刚准备离开房间,就被迎面而来的笙语给撞上了。

      「小姐……」笙奴一边穿着外衣,一边冲过来,她看见延陵蔽月满脸疲累之色从宫惜攸的房间走出来,立即停下脚步道:「延陵姑娘,发生什麽事?」

      延陵蔽月不擅言辞,所以张起嘴来竟然什麽也说不出来,笙语懒得跟她纠缠,直接推开她冲进宫惜攸的房间里。

      笙语看见宫惜攸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模样,立即就跪在床前道:「小姐妳没事吗?延陵蔽月对妳做了什麽事情?」

      「没事,只是脚背很痛而已。」宫惜攸勉强一笑。

      笙语皱眉道:「脚背……小姐妳跟延陵姑娘发生什麽事?」笙奴本来还睡得沉沉的,木桶摔到地上的声音把她整个人给惊醒了,她望了望外面还是破晓时份,天尚未大亮,不禁担心小姐发生什麽事,所以马上赶过来,连鞋子也还没有穿。

      宫惜攸正想把整件事说出来,笙语已经抓着她的手道:「小姐还是别说了,这麽一说,我怕小姐会更痛呢。」

      她正需要说话来分散注意力,当下把整件事向笙语讲述一遍,言罢,延陵蔽月已经拿着一个白玉小瓶回来了。

      「延陵蔽月妳给我站在这里!」笙语杏眼圆睁,那杀气使依然有点困的延陵蔽月完全惊醒了,她被这气势吓得退後几步,「啪」的一声,背部撞在刚刚关上的门里。

      笙语抡起拳头,就准备朝延陵蔽月揍下去,延陵蔽月呆呆的也不懂得闪避。

      眼看延陵蔽月即将被笙语拳打,宫惜攸知道笙语会武,此时心中亦是怒极,一定用上了十成功力,这一打下去恐怕延陵蔽月就要躺在床上一个月,当下扬声道:「笙语,冷静一下。」

      笙语回过头来,却见她双眼红红的,泪水像要夺眶而下,看起来竟然比谁更要难过。

      宫惜攸知道笙语在悔恨,悔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自己,当下轻叹一口气,柔声道:「延陵姑娘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受很重的伤,笙语妳别再自责,此事不是妳的责任。」

      「小姐!我可是奉老爷之命保护妳的,现在病没有治好,反正又受了伤,上次是我的错,这次都是我的错!」笙语抹着眼泪哭道,那无助的模样惹人怜爱。

      竹舍本就不大,这些动静自也惊醒了雾常山人,她走进来就看见延陵蔽月倒在墙壁上,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笙语则站在房间里痛哭失声,宫惜攸只是坐在床上,似乎行动不便。

      「月丫头妳到底捅了多大的麻烦!不看管妳一会儿妳就会闯祸的!」雾常山人再次为自己那位笨徒弟的闯祸功力表示惊叹,这丫头没人看管是真的会把老天爷也惹怒的,真怀疑自己不在那段日子,延陵蔽月到底搞了多少麻烦出来。

      雾常山人没有再理会自己的徒弟,只是走上前摸摸笙语的头顶,慈祥柔声道:「笙语小姑娘怎麽了?」

      笙语抹着泪水不说话。

      雾常山人望向宫惜攸,宫惜攸望了望门外,示意雾常山人可以带笙语出去让她冷静下来,她此时的情绪极为不稳定,此时让她再看见延陵蔽月恐怕她是当真会下狠手。

      她明白宫惜攸的意思,轻轻揽着笙语的肩头跟她走出宫惜攸的房间,临走前不忘狠狠瞪了自家月丫头一眼,延陵蔽月吓得缩了缩身子,她再笨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把笙语最重视的宫家

      小姐弄伤了,不过此刻她还是搞不懂为何笙语会自个儿哭起来。

      「很对不起……宫小姐,我总是笨手笨脚的。」延陵蔽月紧咬下唇道。

      「意外,谁也不想发生的,妳先关上房门吧。」宫惜攸无论身陷任何险境都是这般冷静的模样,延陵蔽月开始怀疑她到底是否人类,为何她总是没有正常人类的喜怒哀乐,永远都是这般淡漠。

      延陵蔽月关上房门,向宫惜攸道:「宫小姐,这膏药可以助妳快点去瘀。」

      宫惜攸点点头道:「谢谢延陵姑娘。」

      延陵蔽月闷闷不乐地道:「妳说什麽谢,要不是我妳会伤到这麽严重吗……唉,还要弄得笙语姑娘这般生气,刚才她看起来很……恐怖。」

      「笙语只是一时冲动而已。」此刻的事情就像当年绑架的重演,都是在笙语不为意的情况下发生,怪不得她的反应这般大,当年她几乎想要悬梁自尽,现在这反应相比起来其实不过是小

      事而已。

      延陵蔽月望了望那还被置在屏风前的大木桶,似乎为今天未能用这上古秘方的药汤而感到有点失望,她见宫惜攸身子不便上药,当下道:「我可以为妳上药吗?」

      宫惜攸几乎想一口回绝,但看延陵蔽月一脸想将功赎罪的模样,加上早上这麽一闹也实在疲累,不想再找理由拒绝延陵蔽月,所以点点头道:「有劳延陵姑娘。」

      延陵蔽月坐在床边,道:「宫小姐,我先为妳上药,妳要忍着痛,如果真的很痛就要作声,知道吗?」

      说着,延陵蔽月已经脱下宫惜攸的鞋袜,露出一双白玉似的双足,十根脚趾就像一颗颗的葡萄般晶莹剔透,再加上幼细的足踝,看起来就是一副绝美的图画。

      假若延陵蔽月用心留意,她会发现宫惜攸的神色有点不自然,双足对女子而言本就是极为私密的地方,除了近身侍女跟丈夫外,从来无人得以看见,此时却让这相识了短短几个月的少女得见,还要依靠她上药,宫惜攸再是淡定也不禁有点羞窖。

      可惜这白玉似的双足,此刻却被双脚脚背上的一团团瘀黑给毁掉了,延陵蔽月看在眼内不禁皱眉道:「那木桶还真的很重呢,宫小姐一定很痛了。」

      宫惜攸看见自己的脚伤,一双秀眉也皱起来。

      延陵蔽月打开白玉小瓶,一阵清香迎面扑来,她随手拈起一些米白色的膏药,在往宫惜攸脚背揉去之前不忘再三提醒道:「小姐,如果很痛就要作声,不要哑忍。」

      「嗯。」宫惜攸咬着嘴唇,告诉自己这痛苦一会儿就过去了,虽然如此,但额上还是不禁流下滴滴冷汗,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笙奴摺起衣袖,用适量的力度把适药揉在宫惜攸的脚背上,她一边揉着一边唠叨道:「宫小姐,只要用点力去揉才能令瘀伤早日散去,所以我不得不下点力呢。」

      「我可以忍受的。」宫惜攸微微一笑,看来延陵蔽月是真的很愧疚把她伤害到这地步。

      揉过之後,宫惜攸望着已经罩上一层淡淡雪白的脚背瘀伤,眼见延陵蔽月依然一脸做错事的神情,安慰道:「这膏药涂在肌肤上有很清凉的感觉,倒是没想像中那麽疼。」

      「当真?」延陵蔽月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问道。

      「嗯。」

      延陵蔽月收起药瓶,抿唇道:「我去找雾婆婆和笙语姑娘说一声,这几天妳就先呆在房间里,过几天待瘀伤褪了才去泡药汤,好吗?」

      宫惜攸想起笙语的心焦如焚,其实心里也是不想再作拖延,但事已至此,再说都是无用,当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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