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诩良/郭荀]落子敲月凉》山高月晓

23、二十一章 各怀心思

　　贾诩抱臂看着蓝衣青年将手中纸卷折了几折，又塞回鸽子脚上的竹筒，随后振臂将信鸽放飞。
　　“不问里面写了什么？”
　　张良微笑看向贾诩，并不避讳。
　　他此番将身份挑破，虽冒了风险，却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并非忘记之前那人毫不留情的背叛，反而，正是因为了解对方，才选择坦诚。
　　贾诩何许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随意就将本就不怎么清澈的池水搅混的同时，自己却永远藏于帷幕之后，片叶不沾身。
　　“不必。”
　　玄衣男子摊了摊手，笑道。
　　“诩反倒比较好奇这鸽子是如何找到……公子的？”
　　贾诩顿了顿，仿佛考虑了下如何称呼对方。
　　“我身上带了特质的香料，普通人无法区分，经过训练的信鸽却可识别。”闻对方依旧叫自己公子，张良也未反对，淡淡道。
　　对方即是待价而沽，他也不会吝啬投入相应的筹码。
　　“原来如此。”

　　两人来时走的颇顺，方才张良收到消息，曹操兵锋直指小沛。算了算消息传递的日子，这几日曹军应该差不多拿下沛县，转而去攻下邳了。
　　而自己这边事情已经办完，不日便可回转，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收回思绪，张良侧首发现栗发男子忽地凑近略挑了眉，却见对方一脸好奇，靠近自己的颈侧耸了耸鼻子道。
　　“果然闻不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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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张良突然蹙眉，话到嘴边变成了另一句，“有人。”

　　贾诩虽不如张良习武之人那般的知觉敏锐，却也经惯了这种场面，警惕性是一等一的。
　　表面上，男子对张良之言恍若未闻，依旧保持着之前调笑的神情动作，只用眼角余光观察了下周围。因着两人凑得很近，又互相挡住了正面，从远处很难分辨出动作。
　　“迎接我们的客人还真不少。”
　　玄衣男子轻笑着看向张良，与后者交换了个眼神。

　　贾张二人此行原是隐秘，从官渡偷偷潜到阳翟，没有惊动任何人，自也不能带长枪之类招摇过市的武器。
　　况且阳翟是颍川郡中的大城，不料其周边竟然也匪患猖獗到如此地步。

　　张良弯下腰，从靴中取出防身的短剑藏在袖中，又瞥了眼贾诩，暗自估量着对方的身手几何。
　　环视了圈四周围上来的盗匪，大多衣着破烂，手中武器也很是简陋，想来是在这乱世难以支持下去的百姓，不得不落草为寇。
　　而此来，大约是见两人衣着，当成了哪里的纨绔子弟，想要打劫一番。张良虽有武艺傍身，对方却胜在人数众多，两人想要全身而退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位兄台，”玄衣男子向着人群中心，衣着相对较好的大汉抱拳道，“我二人途经此地，不知何处得罪了各位兄弟？”
　　张良不欲生事，亦是打着和平解决的主意，此时见贾诩有心应对，也未发言。
　　“啊呸！”
　　只见贼匪中为首的虬髯大汉丝毫不领情，向着贾诩啐了口，骂道。
　　“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富家子，他娘的，整天屁事不做，连只鸡都抓不住。”
　　“哦？”
　　玄衣男子尾音上挑，眼神微虚，张良一听便知其心情不怎样，对方却丝毫无知无觉，越说越起劲，用词也越来越龌龊起来。
　　“兄弟们看看，长得唇红齿白，跟娘们似的，不如抱上山去，让俺们好好疼爱疼爱。”
　　“哈哈哈哈，老大说的有理！”
　　后头一阵哄笑，赞同之声此起彼伏。
　　“呵。”贾诩轻轻一笑，“你既然如此自信，倒不如与我等试试身手？”
　　一言既出，又引得盗匪们一阵起哄。
　　“有没有听错，他说要跟老大打架？”
　　“给他点颜色瞧瞧。”
　　“宰了他。”
　　“别便宜了这小子。”
　　“好啊。”只见虬髯大汉摆手示意众人闭嘴，又握了握拳头，手骨咯吱作响，“你们让开点，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这臭小子。”
　　正中下怀。
　　张良暗想，贾诩故意默认两人身份是世家子弟，用来掩藏身份，外加看似无脑地挑衅匪首，用的其实是骄敌之计。通过对手的呼吸步法，张良轻易便知其斤两，到时只需用随便找个那人话里的漏洞，即可换自己出战，一击制敌。
　　抬眼望向贾诩背影，不料对方并未回头，反而上前几步，冷冷道。
　　“动手吧。”

　　什么？
　　贾诩竟未要他出战，而是选择了自己上阵对敌。
　　张良掩下心内讶异，与人群一起退到一边。
　　他在想什么……武功不比智略，在高手面前想要长时间的隐藏，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张良少说也与贾诩相处了两年之久，男子虽然是擅于骑术射术，但近身相斗，以命搏命完全又是另一回事。
　　以贾诩之智不可能误判场下形势，舍去胜算较大的张良，而选择自己出战。
　　那么，便是他笃定了能赢？

　　“喝——！”
　　来不及多想，对方已经发起进攻。
　　只见大汉举起手中长刀，朝着贾诩劈头砍下。后者右手一翻，金属的亮光闪过，一柄匕首从袖中飞出，直取对手心脏。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同时闪开对方进攻，错身而过。
　　“啊……”
　　众人只来得及听见一声短促的痛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虬髯大汉痛苦地捂着脖子上一道血口，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也没有动过。

　　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眼前这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竟刹那间杀死了他们的首领，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
　　张良却是目力极好，看得清楚明白。
　　贾诩右手中的匕首尾部绑了细绳，第一次出手其实是用来迷惑对手，待到对方以为他无器傍生，轻敌的那刻，左手往反方向拉拽绑在右手手腕上的细绳，是以使匕首瞬间回转，割断对手的喉咙。
　　时机、力道、角度都需要计算得恰到好处，对身体素质却要求不高，倒也真是适合眼前这人。

　　“我们走。”
　　男子方取走他人性命，眸中仍带着些许狠戾，就连声音也冷若冰霜。
　　直取要害，老练又狠辣，不愧是那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张良边想着边点了点头，轻瞥了眼周遭对贾诩噤若寒蝉的人群，随着贾诩从容离开。

　　如此一番遭遇，贾张二人保险起见不好再按照之前的路线回阳翟，绕了些远路避开那伙人的地盘，却是错过了宿头，只得在野外将就一夜。
　　张良转了转手中树枝，将被插在上面的野兔翻了一面，就着火堆“哔哔啵啵”继续烤了起来。
　　贾诩取完水回来，见蓝衣青年被火光映得线条分明的侧脸，心中一动。
　　抬腿走近，却见张良顺手将树枝连着烤好的野兔递给他，深蓝的眸中看不清情绪。
　　“为何？”
　　男子清冷的嗓音想起，贾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按照从前的惯性，以为对方问他为什么杀了那匪首。
　　“出言不逊，不该杀？”
　　贾诩坐到张良身侧，挑眉答道。
　　“非也。”张良勾了唇角，笑道，“良是问，文和为何选择只身退敌？”而不是携手或者干脆交给他。
　　玄衣男子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将手中树枝连带着烤野兔一起插到土中固定好，才转过身来。
　　“诩的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子房可要负责啊。”
　　无比自然地唤出对方表字，贾诩边说边用左手按住张良右手，不料对方反应奇快，手腕一翻，反倒是他自己左腕被擒。
　　“诶……你的右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