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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故人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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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看着紫衣丽人沿着回廊款款而来,黄衫少年犹豫一番还是叫住了对方,“我有话……不知当不当讲。”
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紫陌哄孩子般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吧。”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黄泉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楼主与靖姑娘,这些日子……好似有些怪异。我觉得、觉得……你怎么看?”
丽人眉梢微挑,什么时候这迟钝的孩子眼睛也变得这般毒了?“我并不觉得哪里不对。你从哪儿看出来怪异的?”
“这倒没有。”黄泉仿佛苦恼的皱眉,“只是感觉上好像……具体的也说不清楚。但就是觉得、觉得不对劲。”
紫陌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楼主与靖姑娘不是一向如此。偶尔吵一架,完事了就好。我保证,他们这次外出回来就都好了。放宽心,莫要想太多。”看着少年仍有些疑虑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楼主临走时留了任务给我们。我去通知碧落红尘,你先回风情苑等我,可好?”
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紫陌眸中流光微漾,蕴出一片迷离之色。
动物般的天性直觉吗?黄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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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孩童嬉戏着从街道上跑过,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慢行,在夕阳的映照下,路人的脸上都带着安和祥乐的笑容。
只身行走在喧闹的长街上,阿靖缓缓吐出胸口的浊气。看着这人来人往,喧嚣与安详相交织的画面,心中的烦闷也不觉散了开去。
在岳阳已经停留了三天。按理,这是风雨组织的地盘,即便是平日路过也该尽早离开才是,更何况现在俩人身体与灵魂不合,实力大打折扣,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可萧忆情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定要留在岳阳。这几日又不见有什么动作,整日闷在房中不见人影。本想竭力反对此事,留在敌人的眼皮底子下总终究不是明智之举。但见他这几日容颜略显憔悴,似是身体不适,便有些不忍。到底是自己的身体,若是真病了还是自己吃亏。想想便不急着催,就这么在岳阳住下了。
今日觉得胸口烦闷,便出来走走,这一逛便到了薄暮时分……
“啊!是公子吗?萧公子!”
舒靖容霍然一惊,没想到在这普通的街道上竟会被人认出来,有些戒备的抬眸望去。
只见一名粉裙女子倚在门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纯净明丽得象三月的江南,双眸中含着一点惊喜,带着一点不可置信。
她是……好似是楼主曾留下的那个舞伎,叫做蝶舞的。看着对方带着怯生生的表情望着她,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让人不忍对其稍加辞色,不禁有些郁闷:当初楼主待她还算不错,现今自己也不好直接拂袖而去置之不理。更何况……压下嘴角的冷笑——隐约记得后来她是被送去江浙一带安顿的,而如今却出现在千里之隔的岳阳。
不动声色地模仿着楼主的模样,对她微微颔首:“好久不见……蝶舞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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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用茶。”一双素手端着一杯花茶奉于身前。
形似绿叶缀金花,汤色金黄明亮,茶香花香并茂,冷香清雅持久。只是杯普通的桂花茶,却是照顾到了楼主心肺较弱的体质。还真是……美人情、义、重。
淡淡接过,略一轻抿,却并不曾下咽——行走江湖多年,时刻戒备已成为抹不掉的本能。看着眼前略显局促的女子,放柔了语气:“蝶舞姑娘,近来可好。”
“啊!奴、奴婢,过的很好。”见对方似乎并无不悦之态,蝶舞才渐渐有些放松,“奴婢、奴婢很是感激公子呢!当年若非公子照拂,也不知今日蝶舞会流落何处。”
“我记得,当初命人送你回的江浙,怎到了此处?”
“奴婢的家乡本是扬州。可是那里曾经……奴婢并不想留在扬州。当时正巧有一队商号要外出行商,奴婢便一路跟随,最后来到了岳阳。后来、后来,就留了下来……”说着说着,本是略显紧张的神情缓缓松懈下来,仿佛是想起了些什么甜蜜的回忆,神色间带着一抹羞涩的欢喜。
默默听着昔日的舞伎讲述着现在平静的生活,眉宇间有着女儿家特有的柔媚与轻盈。
远离了曾带来黑夜的故土,选择在此安居。看这模样,想必是遇上了良人了吧。这样……很好、很好。
这原是一名舞伎终其一生都无法奢望的生活。脱离了奢靡与喧嚣,摈除了虚情与假意,只剩下了平静与安和。再不必担忧明日的归处,再不必烦恼他日的结局,余留普通的家长里短,琐碎却安心。
看着那双明亮清澈尚未染上世俗灰暗的眸子,阿靖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神色间也带上了微微暖意:应该是一个纯粹的巧合吧,只不过正好是岳阳罢了。
天色已然不早,既此事并无其它内情,阿靖便想起身告辞,只是蝶舞的又一句话让她顿住了身形,如遭雷击。
“公子,叶姑娘和高坛主在一起后,想来靖姑娘一定是很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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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回来了。”
身形略顿,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早些休息,明日清晨便要离开。”萧忆情轻声嘱咐了一句,便起身准备回房。
“等等!”阿靖脱口唤住了对方。
萧忆情停下了脚步,略带不解的看着她:“怎么?”
一时间无言以对。循着本心一时冲动挽留,却尚未想好如何开口。此时夕阳已沉入地平线,黑暗中,一缕昏黄的光线从门缝穿入,映得二人面容模糊不清。
面前清丽端庄的容颜,是自己在镜中看了二十多年的模样,只那双眼睛,不同于自己聚集着冷僻杀气的冷漠戒备,而是带着阴柔的女气,却冷醒如利刃一般洞察世情。
要问吗?
又该如何开口?
心中一时间有些游移不定。
记不起方才是如何回来的,只记得蝶舞那看似漫不经心的搭话实际是石破天惊的雷鸣。
蝶舞的事,本以为是巧合,但是……
看着眼前的人。还是那样的眼神,带着掌控一切的气度,迷离……却又深不见底。
莫名执意留在敌对方的地盘,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大街上巧遇的舞伎,不在扬州在岳阳;那一句无心的接话却直指她对他不信的死结……
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真的,就这般凑巧?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
“阿靖?”
“今日……”略一犹豫,还是略去了蝶舞的事,“这些日子,你执意要留在岳阳。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一直是你所遵循的准则。还是说,你又要……”谋算些什么。而不与我说,是因为不再信任了吗?
“阿靖。”萧忆情出声打断对方的质疑,“我一直想,你会不会来问我。”原本紧抿的嘴唇勾出了一抹轻微的笑意,“你向来是我不提起,便绝不过问。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有那一天,你愿意直接向我要答案,而不是自己胡乱猜测。现在你愿意开口,我很高兴。”
阿靖,不在权力范围内的事,你至始自终都不会过问什么,即使你知道我从来不希望你如此‘守规矩’从不越界。就好像你在我们之间划下一道线,左是左、右是右,泾渭分明。犹如终其一生,也无法逾越的藩篱。现在你对我坦言相询,是不是说明你愿意模糊这道线的边界?是不是你愿意尝试着……相信我?
“留在岳阳,一来是你近日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些时日……”
微微挑眉看着对方,舒靖容并未反驳,决定给面前脸色尚且苍白眉目尚带憔悴的听雪楼主留下几分颜面。
“……二来,紫陌几日前传来讯息,壁云阁与风雨有勾结之势。”略带深意地看向她,“并且,有确切消息证明冷修篁对石明烟很有兴趣,接触不过是时间问题。”
“明烟?”
“是的。看样子,她还是想着复仇呢。”
舒靖容闭眼平复了一下复杂的心绪,却仍是压不住心底的担忧:明烟一直放不下仇恨,总有一天会惹怒楼主。虽说楼主曾承诺过留她一命,可难保哪一日……
“我不会杀她。”萧忆情一看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出声打断了那些胡思乱想,“阿靖,我曾答应过你不会杀她的。但凡我所承诺的事,何尝食言过?”更何况这是对你的承诺。
“这几日留在此地,便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无需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阿靖,你放心。
我不会再逼迫你左右为难。
迦若那样的事,一次就足够多了。
但我也决不允许有人利用你的感情、你的信任去伤害你。
任何人、都不可以!
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