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魂兮梦兮》沐玥皎

2、第一章、密室惊变

　　“萧忆情！拿命来！”
　　在听雪楼最安全的密室里，他轻袍缓带，因为病弱畏冷的缘故手上还捧着一个紫金的手炉，本来是在密室等候她来议事和商量东扩计划的，丝毫没有料想到这个朝夕相处的得力助手会向他刺来夺命的一剑！
　　萧忆情震惊地看向对方，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绯衣女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和悲哀，出手时是那样快速狠毒，几乎达到了她武术的颠峰！
　　一刹间，象千百次一样，血薇剑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心口。
　　血流出来，温暖的血。
　　然而，却让人感到了彻骨的寒冷。
　　“叮！”在血薇到达他心脏的千钧一发之际，猛受重击，从胸膛里弹了开来。只见一片淡淡的青色寒芒从他的衣袖中流淌而出，带着凄艳而凌厉无匹的气势拦腰截住了对方。寒芒迅速地展开在身畔，宛如初秋零落的雨丝。
　　“叮、叮、叮……”转瞬之间，一连相击了七次！每一次的撞击，都激发出绚丽的光芒
　　血薇和夕影又一次指向了对方。
　　因为生死旦夕，夕影刀发挥出了极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杀戮着范围内的一切。面对着对方近似于疯狂的剑法，他是出尽了全力，夕影刀几乎是快得如同电光，在血薇剑每一次欺近他身侧的时候都用极其凌厉而凶狠的招式将其逼了回去。
　　忽然，绯衣女子的手腕一抖，剑身也随之一震！
　　血薇香影！终于用出了这必杀的一招！如风一般迅速，血薇在空中挽起三个剑花，然后在虚实三个光圈中如毒蛇一般的蓦然吐信！
　　电光火石之间，萧忆情伸出了手。那样修长苍白的手指，就这样硬生生地在瞬间把剑变成静止——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手法？那是什么样不可思议的力量啊！血薇剑对穿过了他的掌心，然后就被他的手指在一瞬间牢牢定住。
　　就在血薇剑无法动弹的刹那，夕影刀自下而上，如同挑起红烛下新娘的盖头一般，从女子胸膛中斜斜刺入，又带着血珠轻轻挑出——
　　“嘶——”刀风过后，舒靖容压抑地哼了一声，捂胸踉跄后退，终于气力不继，单膝跪倒，血如瀑布般地顺着手指涌上了剑身！
　　“为什么？阿靖……为什么背叛我！”同样以手捂着心口涌出的鲜血，萧忆情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垂死的女子，他目光中的悲哀和绝望令人目不忍视，“——为什么连你都会背叛我！”
　　“那、那算是……背叛吗？”奄奄一息的绯衣女子吃力地回答了一句，再也无法继续了——刚才他在濒死时自救的那几刀，已经毫不留情地削断了她的大动脉。
　　“知道吗？阿靖，我本来以为……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件东西是可以相信的……”
　　萧忆情的激愤在最短的时间内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苦笑，认命的苦笑。他咳嗽着，目光的萧瑟之意更加浓厚，然而，他咳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血沫——那样猝及不防的一剑，已经刺破了他的心脉。
　　萧忆情缓缓地走过来，把女子轻轻从地上抱起，然后，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死灰色眼睛里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苦笑着，叹息：“我本来是想信任你的……可是居然是你来刺杀我！……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我、我本来也想相信你的！……”挣扎着，舒靖容用尽所有力气冷冷笑着，讽刺地看着他，“可你…可你到了现在，还对我演戏！……萧忆情……萧忆情……你做了那样的事，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我做了什么？竟然让你这样杀我而后快吗？”萧忆情愕然地问，终于看不得绯衣女子嘴角不断流出的殷红的血，解下手腕上的丝巾轻轻为她擦去，目光中，有难以言表的痛苦和茫然。他的手一从心口放下，那里的血就如同喷泉般地涌了出来，每一滴，似乎都带走了他的一分生命。
　　“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派人斫断明烟的双足？！……太狠了……萧忆情，我说过，我不许你对付她的！……”舒靖容的眼里放出了不顾一切的光芒，同样痛心疾首地，问一句，就努力吸一口气，这样，她才能坚持着不昏死过去。
　　“真的要斩草除根？……对一个孩子也不放过！……我、我说过……不许你…不许你碰她的！”
　　“什么？……”仿佛被人当胸一击，他喷出了一口血，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然后支持着，惊讶地分辨，“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派人做这件事！”
　　“哈……说谎。”
　　女子冷漠地笑着，眼睛里的光却渐渐黯淡了。
　　“我没有……”似乎有些恼怒地微弱地回答，但是身子已经没有支持的力量，只好抱着垂死的女子，倚着墙壁坐下，即使坐拥武林的他此刻却是如此无助，颓然看着怀中渐渐死去的女子，失去血色的唇中忽然吐出了从未说过的话语，“我是那么、那么爱你，怎么会对你……说谎……”
　　“说谎……你说谎……”阿靖执拗地重复着那句话，但是意识已经渐渐模糊。
　　“没有，我没有！”他也执拗地反驳着，神色渐渐委顿。
　　血从他们的身体里不停涌出，顺着地毯蔓延开去。仿若缓缓绽放的曼珠沙华，鲜艳，华美，却蕴育着不详和死亡。
　　心神哀绝的公子，神思模糊的女子，谁也没有注意到，浸染了二人鲜血的沉香木牌发出阵阵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