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晨曦初现 ...
-
窗外的天晴好灿烂，几乎算得上是近些日子以来最为明媚湛蓝的模样。云朵团团像是扯着丝的棉花糖，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快朵颐的欲望。透过内视镜看到蓝波坐在左侧后座上偷偷摸摸地从衣服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看向窗外的眼睛开始向自己的方向转移，纲吉无奈又好笑地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合目靠在软枕上养神。
蓝波就算再怎么有长进，到底还是小他们十岁的孩子。强求不如顺其自然，他相信上了战场后，蓝波不会忘了库洛姆的事情，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因为这就是属于彭格列的默契与荣耀，在平和安宁的时光中不显山不露水，战火蜂起的时候就会如同身体的本能一般爆发出来。
而了平向来不是耐得住安静的人，看着纲吉有些困倦的神情他一把拉住身边坐着的山本，终极妹控的性格显露无疑，问长问短只差不能想尽一切办法亲自融进那段时间里，声音却不自觉地压低了一个八度。纲吉感念着他们的体贴，暂时没有加入讨论。
“在美国时京子没少受你照顾，极限地谢了，山本！”
“前辈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啊。”
“为什么只有蓝波大人没有任务做，阿纲，你偏心，你是不是瞧不起蓝波大人！”
本打算享受着大家的纵容继续装睡的纲吉听到这里苦笑着拧了一下眉毛，刚想反驳就听到嗡嗡的震动声从口袋里传来，他略显疑惑，毕竟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为防万一在临出门前他已经交代过联络全部使用通讯器和无线耳机，实在想不出会有谁在这时打他的手机。
滑动屏幕解锁，新的彩信赫然蹦出来，而纲吉只是看了一眼发件人就整个人僵在原位，然后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库洛姆。
库洛姆·髑髅，那个揪紧了彭格列十代家族所有人心的名字，就这样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没有任何征兆。纲吉用还在微微发颤的手指点开了彩信，屏幕上出现的是在月色下熠熠生辉的彭格列雾之指环，静静被放置在刻有杜勒斯家族族徽的衬纸上。
挑衅，还是宣战？纲吉脑袋里瞬间划过了无数个想法，但他最终还是按掉开关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决意不让这样的东西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车子还在前进，在行出巴勒莫的远郊没多久就开始颠簸起来。原本他们也没在意，可同样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路况差到像是刚刚经历了一次泥石流的冲击，碎石和零零散散的树木枝桠横了满地，叼着棒棒糖的蓝波甚至被颠的直接咬下了一大块糖来，坐在中间的了平见状连忙夺下了他的糖，防止他被伤到，纲吉拽着拉手正准备开口，只听嘣地一声巨响，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Boss，后胎好像爆了。这样的路况实在不像是前几天的几场雨能造成的，倒更像是人为……”
“想用这种方法阻拦我们么？”小言状态下的声音平和沉静，金橙色的眸子缓缓张开，斜瞥了一眼两边路旁出现的人，唇角有一个轻微的上扬，“看来还不止啊。”
“哈哈，看起来是没办法正常通过了啊。”山本敛住笑意，眸色沉静了下来，对方虽然大部分人的火炎纯度不高，但也明显看得出有两个是守护者级别的人物，带着来者不善的气场。
“沢田，这里交给我和蓝波，你和山本继续赶路吧。”看着纲吉就要打开车门出去应战，了平单手按在他肩上阻止了他的动作。看到他回头满是不解的神情，了平解释了一句，“既然连来路上都有埋伏，更不用说主战场那边他们会有多少花样了，狱寺是自己带着塔尔波爷爷去的，他们的安全更重要。”
“可是大哥——”
“阿纲不要再说废话了，你头上冒火的时候明明是最不爱说话的时候！看蓝波大人把他们统统打飞！”
没等了平接腔，蓝波先不乐意了。一直以来被保护的太好，年幼时可能不觉什么，但随着年龄增长，自己是拖后腿的人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加上之前库洛姆的死，蓝波说什么都要亲自讨回这一账。
山本没有反对，只是把询问的眼神投向纲吉。棕发青年的视线在三位守护者身上扫了一圈，想起早前一天出发的狱寺，他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了平笑了，长舒一口气后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晴之指环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他伸手将它取下丢给纲吉，空无一物的手随即紧握成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骄傲。
纲吉当然看得懂，他拿过蓝波递来的雷之指环一并攥住，不再有任何犹豫。
我和山本先走，这里就拜托你们了，大哥，蓝波，无论如何，哪怕再晚，请一定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放心吧，你们快走。
互相低低地嘱咐过那几句已经说了不知多少次话，了平带着司机和蓝波从同一侧跳下车投入战斗，纲吉和山本看准攻击空隙自另一个方向上离开。
“那边还有两个人，快追！”
“抱歉啊，你们挡到我的拳头了。”了平的身影一分为三，超高速的拳击令人目不暇接，好多人几乎是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打翻在地，了平却恍若未动，看上去真的像是那些人主动撞上他的拳头而非他先行出击。
“啊啊啊啊，你们都给我站住，不许你们小看蓝波大人！”炸弹手雷齐齐往对方的阵营里招呼，数量上的优势在此时反倒成了杜勒斯家族的拦截部队最大的劣势，蓝波原本不算太准的手感这时连加强的必要都没有了。“你们竟然那么对库洛姆小姐，蓝波大人饶不了你们！”
火药的味道充斥着这片区域，暖色系的晴之火炎穿插在翻腾的烟雾中，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时不时还有浑身缠绕着绿色电流的人从烟雾中飞出，金橙色和蓝色的火炎已渐渐化作远处两个模糊的光点。
“紧急警报，紧急警报——”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彭格列城堡的外围，也许是把主力部队都带去了卡塔尼亚的缘故，来进攻的杜勒斯家族并未对监控系统做出什么破坏，经强尼二改造过的声光灵敏探头几乎在瞬间就迅速发出警报。然而他们好像根本不介意这样大规模强行攻击的暴露性，把动静弄得异常之大。
九代目此时刚刚从办公室出来，看着巴吉尔、风太和碧洋琪有条不紊地把众人分作战斗部队和支援部队，分别进行应有的转移，心里很是欣慰。
“九代目，根据派出去的侦察小队的报告，对方的人数在3000左右，只有500多人是精锐主力部队的成员。而我们这里还有2000多人的战斗力，而且大部分是十代的精锐部队，所以这样的攻击应该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您不必担心。”
九代岚守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汇报，却没有换来想象中老人轻松的表情。九代目虽然没有初代亲传的超直感，但大半辈子风雨飘摇所积累的经验明明白白地告诉老人，对方既然早早就在彭格列安排了卧底而且直到最近才暴露，那么杜勒斯家族所能掌握的情报也许比他们所猜想的还要多上不知多少倍。何况只靠500多人的精锐就想拿下彭格列总部，是个正常人都会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杜勒斯家族，Dmitry那只老狐狸，究竟想要干什么。
“吩咐下去，派800人出去就足够了，其余的人继续守护城堡。另外告诉进攻部队，不要深追，不要恋战。”
九代岚守应了一声，还未来得及离开，就听到柔柔一个女声传来，带着明显的不安和不自信。
“是京子啊，怎么了？”九代伸手扶了一下想向他行礼的京子，脸上换上慈祥的笑容。
京子迟疑了一下，然后从身后递出带过来的小包交到九代手上。老人打开一看，里面是数量可观的口服试剂。
“是那个疫苗的临时改造，因为我才回来，所以这样的东西一时也只有在美国的时候做的那部分可用。可能是我胆子小担心太过了吧，只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让大家出去前先服用了这些，以，以防万一……”
九代对着自己的岚守示意，后者从姑娘怀里把东西拿了就转身离开。九代拍拍京子的肩，“孩子，你做的没错，有他们在前台大胆还远远不够，你们在背后的细心谨慎也十分重要，说不定就是挽救他们性命的关键所在。”
姑娘用力点头，碧色双眸晶晶亮亮，眼神与纲吉别无二致。
幸亏是这个孩子，也只能是这个孩子。能够挽起彭格列大空的臂弯，与他并行的女孩。
仿佛是为了验证京子的猜想一般，通讯很快就确认了对方带着这种感染性很高的新病毒，因为京子提前的准备，彭格列并没有受到太大损失，现在掌握着绝对的优势。
“九代目，京子小姐，不好了，对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能够使用地狱指环的人，实力很强，他刚刚加入就，就几乎……”
好消息还没消化下去，危险的信号就接踵而来，一直在一楼的一平此时也赶了上来，微微低头说出了来人的身份。
川平，地狱指环美杜莎之发的持有者。
纲吉当年与白兰一战的时候包括彩虹之子解咒的时候他们都见识过川平的实力，他是个绝对不能小看的角色，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选择现在与彭格列敌对，对彭格列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外战场此时战事正酣，川平将雾的飘渺虚无与地狱指环的邪恶强力运用的淋漓尽致，往往在攻击堪堪打在眼前的时候才迅速隐去身形，而攻击者会因为确认目标结果而有短暂的静止没有动作，川平的招式则会在这个时候猛扑上来，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原本可以以一敌二的优势瞬间被放倒了一大半，而那个有着银灰头发，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只是推了推眼镜，一步一步踏在战场的土地上，向彭格列城堡移动。他无意要人命，但招招逼得人动弹不得。
然而在离城堡不到20米的地方被三个人拦下。
城堡内的人尚没有收到消息，正在一起商议对策。
“这样下去不行啊，九代目，要不然通知十代或者让Varia来回援。”
九代晴守的语气明显着急起来。若不是熟悉他的十代或是同样能够操纵地狱指环的弗兰过来，剩下的1200多人的精锐部队派出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九代目紧皱着眉头不语。
纲吉他们对付带着守护者的Dmitry并且销毁指环就够头疼了，Varia亦是早早接了纲吉的密令去铲除作为杜勒斯家族党羽的伊雷格奥雷，两边都是分身乏术，可川平也不是碌碌之辈。
“九代目！”
“已经用不着派人出去送死了，九代。”拉尔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她顾不上其他，快速赶到九代身边附耳过去，说了几句话。
“川平，当初彩虹之子解咒的时候你万般阻拦，阿纲已经证明了给你看，现在你还要继续帮助Dmitry吗？”
一身黑色西装的里包恩站在尤尼的旁边，用枪口顶了顶帽檐礼貌地开口。三位曾经的彩虹之子一字排开好不惹眼，尽管玛蒙看起来是不怎么乐意的表情。
“你不觉得可笑吗？他之所以敢于反驳我，是因为你的态度激怒了他，解咒那件事只不过是他一时运气好而已。这样的事情不是儿戏，有一次就足够了。我也不是有意为难Giotto的子孙，只要他放弃销毁彭格列指环，我就立刻退出不再干预。”
“川平先生，7^3现在只剩下了彭格列指环，要说平衡，其实早已经被打破了，单独留下彭格列指环反而是一种不平衡。”尤尼接过话，墨蓝的眸子深邃似海。“沢田先生这次的行动并未跟里包恩爷爷商量过，他完完全全可以单独掌控整个事态。”
川平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地狱指环，眼神里是满满的玩味，“既然如此，我们来打个赌好了，这次你们完全不出手帮忙，也不让除了他的守护者以外的其他人前去，他若能不用指环的力量赢下Dmitry，我就同意这件事。”
尤尼有些担心地看向里包恩，没想到男人只是把手枪在手里转了个圈收回口袋，笑着应允。
“咳，咳咳……”
巨大的团状烟云翻滚在小小的村庄上方，遮天蔽日几乎将这一片区域覆盖。浮在空气中的细小颗粒不仅阻隔着视线，也让呼吸开始变得阻滞起来。从天光破晓打到日近中值线，就算他可以忽略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却无法忽略体力已经接近透支的事实。狱寺在一片浓烟中摸索着扶墙站起，额角的血液缓缓淌下，变成了混入视野的一抹红。
因为对方的幻觉干扰，左臂在刚刚的战斗中受到了爆炸的反向冲击，骨头就算没断也肯定是严重错位，基本已经端不起赤炎之矢，大腿处被子弹擦过的地方也开始叫嚣着疼痛。只是狱寺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对手卡罗尔一样被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幻术师的战斗力本就不强，在他那般强势的攻击下卡罗尔的防御已经开始出现裂缝，几次幻觉干扰的强度都明显不比最初。
狱寺心下明白，现在靠的是意志和耐力撑下去，撑到其中一方的援军到来为止。
浓烟最深处果不其然地响起卡罗尔的声音，带着些疲惫无力。
“呵呵，真不愧是彭格列最忠诚的一条狗，竟然能在我的幻术里坚持这么长时间，我似乎应该为你们的首领感到庆幸啊，因为你给他争取了多活一点时间。不过我也就奇怪了，堂堂一个大家族的少爷，跑到别人家门下去做看门狗，彭格列十代还真是有面子啊。”
狱寺皱眉，那话里明里暗里的讽刺和挑衅听得他全身细胞都在沸腾，只恨不得直接揪出那个家伙暴打一顿。忽然间又想起了杳无音讯的六道骸和初代雾守，果然虚虚实实没有正形的雾嘴巴都是一样的讨人厌。
如果放在八年前，他肯定绝不顾忌自己断了手臂的事实也要攻过去，但现在的狱寺隼人不会这么做。
他看似不经意地撇了一下错位的左臂，动作看起来与少年时打算撸袖子揍人的样子别无二致。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血迹，笑着开口。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新鲜的认识呢，原来还是老调重弹。我为什么追随十代目跟你这种被人当棋子玩弄还自以为是的白痴根本说不清楚，至于你的幻术嘛……”狱寺故意顿了一下，果然那边没有打断他的意思。“别说跟我们彭格列的雾守比了，就是随便在彭格列找一个雾属性的部下，都比你强得多。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张狂的笑声，卡罗尔从浓烟中现出原形，一步一步走向狱寺，手中的一柄大刀看上去沉甸甸的。咖啡色头发的男人直指狱寺的眉心，眼神狰狞而残忍。
“那我们就来比比，到底是……”
“三、二、一。”
卡罗尔话音未落，狱寺就倒数起来，男人刚刚回神就听得从他的脚下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十倍炸弹被拉燃了引信后齐齐爆炸开来。狱寺因为腿上的上限制着行动，只来得及矮身躲在一堵砖墙后面。
在战场上，中了对手的挑衅是大忌，卡罗尔的张狂他未必不介意，可他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从来都是狱寺的人生信条，卡罗尔反过来栽在这上面，因为他的挑衅而现出身形，本身就是成全了狱寺。
爆炸声停了下来，狱寺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神经放松后全身的伤口都像是找到了宣泄的突破口，他苦笑一声，默默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嘭！”
子弹上膛、出膛、打进血肉的声音连绵成片，肩上剧烈的痛楚提醒着狱寺这不是他的幻觉。捂住鲜血直流的弹孔回头，他看见卡罗尔面露得意地看着他。
“中了敌人的挑衅是战场的大忌。狱寺君，连你这么急躁的岚属性都记得这个，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狱寺啧了一声，卡罗尔应该是看出他左臂已经不能动了，所以这枪故意又开在了左肩上，是要让他彻底没有余力抵抗。没想到这一仗刚刚开打，自己这个先头兵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好在开始战斗前，已经用一切办法让两个部下带着塔尔波先藏身好了，就算自己不行了，也不会影响指环的销毁。手上戴着的这枚岚戒，就算杜勒斯家族抢的去，纲吉也一定会再拿回来。
抱歉啊，十代目，原本答应了您的，每次战斗结束都要一起看烟火。
狱寺嘴角温柔一翘，看得卡罗尔略微有些心虚。为防止意外他迅速将枪口再次抬起，对准了狱寺心脏的位置。
“彭格列岚守，永别了。”
随着枪响，狱寺的身体缓缓摔在了地上，卡罗尔小心翼翼地收起枪打开了无线通讯装置。
“Boss，彭格列岚守已经被我击毙，是否现在就回收彭格列指环？”
“你说你要做什么。”
低沉却又充满磁性的嗓音传来，卡罗尔尚未感觉到异样，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才赫然意识到这不是Dmitry的声音。
一个信号干扰器丢在了他的面前，他诧异地看向对面不远处的方向。浓烟散去只见满塘的水如雨幕般倾泻而下，一道蓝莹莹的雨属性火炎卷起的屏障露了出来并且开始下落。彭格列十代目着一身严丝合缝的黑色西装，金橙色的眸子像是要与额头和手上的灼灼火炎融为一体。他的身后是平举时雨金时的山本武，肩上还支撑着早已体力透支的狱寺。
山本的脸上带着笑容，可任谁都看得出那里面全然没有笑意。
纲吉和山本赶来的时候卡罗尔刚开完第一枪，多年伙伴两人一眼就看出狱寺已经到了极限，于是顾不得商量什么作战方案就直接让山本用剑卷起水幕，如同指环争夺战那年一般折出了狱寺的镜像，随即在卡罗尔开出第二枪之前借着雨之炎的保护将狱寺救了回来。
“棒球笨蛋，放开我，我没事。”狱寺沉声骂道，银灰色的发色盖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表情。
“哈哈，狱寺你就别逞强了，你打的足够过瘾了吧，也该我们登场了啊。”
山本不紧不慢地把狱寺扶到一旁的砖墙下坐好，狱寺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就听到那边的纲吉出声。
“大哥和蓝波很快就到，狱寺君，你先休息一下，也好在必要时支援我和山本。”
明明是最温柔的用词和口吻，却是绝对不允许质疑的直接命令。狱寺试着抬了抬自己的左臂然后点头应允，嘴角在看不见的阴影里扬了一下。
“真没想到啊。首领大人，能再次和您交手是我的荣幸。所以，我似乎也应该用最高的敬意才行。”
卡罗尔看着在他身前一左一右的纲吉和山本，慢悠悠地收起枪，雾气一绕便化作了库洛姆的模样，手里握着三叉戟笑得明媚娇艳。
纲吉手上的火球陡然放大，金橙色的眸子不似上次在办公室交手时的剧痛和失控，而是带着显而易见的冷静与自持，小臂一曲直接撞向少女身形的卡罗尔的腹部。他咳了一口血出来，少女的样子消散了几秒钟后又重新复原。
“下手真狠心呢。”
“因为你根本不是库洛姆。”
纲吉借力将自己抛向了半空，智能眼镜在对焦，他摆好了进攻的姿势。卡罗尔却突然左右移动起来。跟狱寺打完消耗战他已经没有余力再用幻术隐藏自己的身形了，但因为受伤较少他的移动还非常灵活，纲吉难以准确定位。
“阿纲！”
纲吉把视线放回地面，山本抬了抬时雨金时，做了一个伏击的手势。纲吉几乎立刻明白了山本的用意，连忙纵身而下追着卡罗尔移动。
眼看纲吉越逼越近，一开始还能够清晰选择路线的卡罗尔此时也乱了阵脚。纲吉看准时机一拳敲在了他的后背上，随即他双腿一软，被紧随而上的雨之炎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我们该做了断了，我的前情报部长。”
“哈哈哈，能劳动您宝贵的大空火炎，我也认命了。”卡罗尔还没有解除库洛姆的模样，“不管怎样，带着这张脸请您下手，您的心里只怕也不会痛快，那我就太高兴了。”
“你还不配阿纲用X burner。”山本加紧了束缚，雨之炎几乎让卡罗尔全身的细胞都停了下来。纲吉收回小言状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把□□。
“有它送你足够了，上路吧。”
“前首领大人哟，我希望您不要没过多久就去地下找我了。”
枪声将依旧狂妄的声音生生截断。纲吉看着枪口的一缕青烟和对面倒地的尸体，隐约的怒气这才从眉心脸上显露出来。这个家伙三番五次的拿库洛姆来挑战他们的底线，说什么也不可原谅。
只是他们早已不是小孩子，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我行我素，张扬不羁。
何况在这一个弃子身上花费过多的体力，他们又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战斗。可是心里的那股怒火就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怎么都快要抑制不住。
“阿纲，等我们跟他们算完总账，再去给库洛姆祭拜。”
纲吉点点头，回给山本和狱寺一个温和的笑容。
“看上去，我来迟了。”
六道骸赶往卡塔尼亚的时间跟纲吉刚好是前后脚，了平和蓝波跳车下来拦截阻击者的场景正好被他赶了个正巧。纲吉和山本那时已经赶去跟狱寺汇合好一阵了，骸冷眼瞧着曾经被冠以他同伴之称的两个人，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更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让你们那么对库洛姆小姐，蓝波大人绝对饶不了你们！”
抬脚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骸有些诧异地抬眼看过去，只见面对十几个敌人的围攻，拿着手雷还瑟瑟发抖的蓝波大声吼出这么一句，然后就奇准地撂翻了对方一大片人。
骸记得曾经也是因为库洛姆的缘故，他看过一次雷守的修行，那样子简直惨不忍睹。如今还是那个泪眼朦胧大吵大叫的小鬼，可骸总觉得他有哪里跟当年自己看到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算了，人死了之后摆出一张悲戚的脸哭上几声，谁不会做。对于不相干的人，未必是真正悲伤。
想到这里，骸不再理会这边的战斗，撤身又朝卡塔尼亚的方向追去。
“恭先生，看上去沢田先生他们已经跟杜勒斯家族交上手了。”
风纪财团的专属直升机上，草壁将手里的显示器递到云雀面前，上面彭格列指环的反应依旧是五个明亮的光点，似乎是被对方冲散了一般，晴雷指环的反应明显与大空和岚雨指环的反应相去甚远，好像没有战斗一般。
草壁内心笃定这是两片战斗区域，晴守和雷守并没带指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前往哪里支援才是最正确的。只是支援这两个字他要是敢说出来，恐怕第一个被踹下飞机光荣就义的就是他自己。因此尽管心里着急，草壁还是安静等着云雀的吩咐。
对着指环反应区观察了一阵，云雀忽然挑起了眉毛，半疑惑半兴奋的嗯了一声。
草壁闻声探过身来，顿时被惊得说不出话。只见在显示器能够侦测显示的范围的最远端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尽管只是一闪而逝，但他已经清清楚楚地从侦测仪捕捉反馈的信号中看到彭格列雾戒的标志。
自从库洛姆出事，雾之指环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就连云雀动用了大半个风纪财团的势力也没得到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几天前营救西蒙家族时跟六道骸交手，得知雾之指环窝在杜勒斯家族手里时，云雀就留了心。如今凭空出现在这个地方，那在这里的不是杜勒斯家族的首领或重要人物，就是他六道骸。
如果是拿着雾之指环把他们当猴耍的杜勒斯家族，当然要统统咬杀干净一个不留，如果是六道骸，也绝对要讨回几天前因为脚伤受到限制的那一账。至于最后指环销毁之类的事情要不要做，还要看他的兴致。
“哲，马上定位刚才的地点，到那里去。”
“是。”
多说无益，云雀向来就是以自己的性子为最上的人。
云雀的视线还没有从显示器上移开，因而也就没有看到在他身后悄悄出现的阿劳迪。初代云守湖蓝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微微看了一下就瞥向窗外。
轻盈如丝的云朵时近时远，阳光从更高处洋洋洒洒地落下，给云朵踱了一层金光。
有些人是光明的信徒，有些人却甘当黑暗的使者。
绚烂了整个西西里岛的明媚阳光并未能照到距卡塔尼亚主镇几十公里外的一座小木屋里。加厚的深蓝色窗帘把阳光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面，连一丝细细的缝隙都没有。靛青色头发的男人依旧是十七世纪的贵族装扮，军靴踏在地上意外地轻柔无声。满屋的阴暗中他摩挲着手里的彭格列雾之指环，一个弹指把它抛起又接回掌心。随即立刻用玛蒙链将指环牢牢缠绕起来。
时间会不会太短了点。
男人兀自轻笑。
呵，怎么可能。是那个人，这几秒钟的时间足够了。
戴蒙•斯佩多又攥着手里的指环，起身上楼扭开了一个房间的门。床上躺着的紫发少女面色苍白但呼吸平缓，怀里还牢牢抱着只剩下一根尖刺的三叉戟。
斯佩多走上前，倚着床沿看了两眼。
“骸大人……抱歉，但，请您一定不要……责怪Boss……”
“戴蒙……这不管首领他们的事，是……是我要这么做的，抱歉……”
少女的意识其实只恢复了一部分，这样的话几乎可以算是本能。面前的那张脸开始和记忆里重叠。惨白的漂亮面孔，相似的劝慰之语，让斯佩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忍不住上前两步伸出手，却在即将落在少女脸上的时候停了下来。
已经过了百年，她不是艾琳娜。
脸上的凄然之色一闪而逝，斯佩多重又恢复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把手里的雾之指环放在少女的枕边，随即关上房门离开了小木屋。
那么一场热闹的盛宴，向来不爱清静的雾属性怎么可能错过。至于里面那个少女是生是死，雾戒是留是毁，他笑了，没有继续想下去。
只不过就是他挂掉，或者继续活着这两种结局，仅此而已。
与其干等这无聊的结局到来，不如再去参加一下可以变有趣的过程。
“盛宴即将开幕，我却错过了餐前酒，岂不是很可惜。纲吉君不会怪我吧？”
Dmitry的出现让纲吉他们三个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再次绷紧，只见中年男人穿着深棕色的西装，并未收拾的多么规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还挂着可以称之为慈祥的笑容。
狱寺要扔炸弹的手被纲吉拦下，对面的男人笑得爽朗。
“狱寺，那次在舞会上，你可比现在表现得要优秀的多啊。我还不算健忘的话，‘首领说话哪有守护者插嘴的份’这句话还是狱寺君你说的吧。怎么，难道只针对我的守护者？”
“Dmitry，我不想跟你废话。如果你现在带着人离开不再干扰销毁指环，过去的事情我可以考虑从轻处置。”
中年男人漫不经心地掏出一支烟，狠狠地吞吐了两次后才终于再次接腔。
“纲吉君是在开玩笑吗？我带着这么多部下前来，你一句话就要打发我走？这可让我没办法对他们交代啊。不过你们小辈不懂事我也可以原谅，交出指环承认我们的地位，我还可以考虑勉为其难地教一教你，怎么样？”
一番话说得嚣张无比，饶是纲吉这样的好脾气也无法再忍耐，金橙色的火炎跃然而出，难得在小言状态下声音是不冷静的。
“好啊，我们就来看看到底谁才是规矩。”
“别这么心急嘛，主菜上来之前还有几道配菜。纲吉君，我可是听说你的未婚妻从美国回来了，她待在彭格列城堡的话，是安全的吗？”
京子？！
纲吉有一瞬间的分身，但立即明白过来这也是计。不管京子是不是真的回来了，一旦他方寸大乱，就先输了一半。然而Dmitry像是故意挑战他的神经一般，接着开口又是一句。
“川平先生现在可是我这边的人啊，不知道他带人去攻你们彭格列总部会怎样呢？你们的地狱指环持有者，似乎一个都不在吧？”
远远的一个海蓝色身影停下了脚步，异色双眸盯着不远处正前方的中年男人，流露出可以称之为危险的信号。
“说来真是可惜了，Varia就不说了，你们的六道骸君可是拿着两枚地狱指环呢。如果那个顶着他位置的小姑娘没死，我还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不过，也正好谢谢你们给我这么个机会。”
“Dmitry，库洛姆的死是你们搞的鬼对不对！雾之指环在哪里？！”
“果然还是小孩子，显而易见的问题还需要问吗？至于雾戒的去向，抱歉，我也不知道呢。”
主谋承认的倒是爽快。
骸呼呼地笑着，雾气开始环上掌心幻出三叉戟的形状。海蓝色的长发随微风轻轻摆着，三叉戟的尖端对准了Dmitry所在的方向。
接下去的动作却突然间全部卡了壳，只见Dmitry点燃了指环的火炎打开匣子，一条十几米长的巨蟒降落在战场上，尾巴一扫连同自己家族的手下也掀的远远的，气流甚至直接冲到了骸所在的位置。Dmitry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骸迟疑了一下，暂时收回了三叉戟。
“为了这一天，我可是准备了好久，所以也请彭格列十代目一定要陪我尽兴才好。”
“接下来我们面对面吧。”巨大的黑云将两个人的身影裹了进去，山本和狱寺刚想跟上就被Dmitry的两位守护者拦下。正当他们要不顾一切冲击去的时候，两副与他们相似的嗓音传来。
“这是属于你们的战斗，打好了，才能守护你们的首领。”
周遭空无一人，但山本和狱寺已然知道声音来自哪里。莫名地就定下了心神，他们开始投入自己的战斗。
黑云里面什么都看不清，不时能听到蛇鳞刮在地上时那种刺耳的声响。
“纲吉，相信你的超直感和你的判断。”
这是纲吉开始战斗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晨曦初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