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北岸之北

4、师姐

　　黑夜在眼前蔓延开来，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空间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拼命在呼喊，可是自己的声音好像被黑暗吸收了一般，无论自己怎样努力，怎样拼尽全力的呼喊，自己却任何声音都听不见。
　　这是在哪里？是在梦里吗，这个梦好长啊，无论怎么走都没走到边缘，走了好久好久还是一片黑暗，触不到边缘的黑暗。
　　小小的身影似乎有些恐惧，这无尽的黑暗自己该怎么出去，他放开步子在黑夜中跑了起来，拼劲力气，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双眼紧紧的闭着，想要一口气从无尽的黑色世界中跑出。
　　然而他真的做到了，忽然间身边一轮红日升起，就从他的旁边升起停在不算高的天上，黑暗世界被驱散了，周围一切都显现了出来，自己身在一片大山中，大山高耸破天，而太阳就挂在半山腰。心中忽然觉得要是自己沿着大山往上爬可以把太阳摘下来，心中砰然而动，竟然真的沿着大山爬了起来。大山太陡峭了，简直是竖起来了，他刚刚爬了一会就觉得自己双脚踩不到东西了，低头一看大山竟然是向外倾斜的，双脚要踩山体却怎么也踩不到，慢慢觉得身子有千斤重，双手竟然开始从岩石缝中滑落，眼睛看着双手滑离大山，整个身子垂直往下面坠落。
　　猛然睁开了双眼，大口喘着空气，内心一阵悸动，伸出双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枕头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大半。这才开始用双眼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间非常明亮的小屋子，南面一扇小窗户紧紧挨着床头，屋子四面白墙，门口对的北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有一个老头骑着一头大青牛，老头手中拿着一只长箫，好像正在准备放到嘴边吹奏，不知道这个老头是谁。小房间正中间一个正方形的小桌子，小桌子上有两小盘菜两个馒头，一双筷子横放在一碗粥上，还有一个茶壶一个茶碗摆在旁边。整个屋子给人一种清淡整洁的感觉。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韩子风坐在床边小心地打开窗子，看见一个十多岁身上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女孩，正用手指着远处一个红色的小球，看着脚下一只小黑狗用训斥的语气道：“小黑，抓紧去把小球捡过来。”
　　这只小黑狗显然没有听懂眼前这个小女孩说的话，摇头摆尾缠在小女孩的腿边就是不肯离开。
　　“哼，你要是再不听话今天中午不给你饭吃了。”双手掐在腰上，摆出一副大人训斥小孩的样子。
　　小狗仍然缠在她的脚边，没有丝毫要去捡小球的的冲动。
　　“哎！”小女孩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把脚边晃悠的小黑狗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就不信教不会你。”
　　韩子风趴在窗户边心想这是在哪里啊，这时小女孩忽然转过头看向窗子这边，看见一个小脑袋探在窗边，笑着开口道：“你醒了。”
　　小韩子风看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朝自己这边走来，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把视线从小女孩身上移开，“嗯”回答了一声。
　　然后紧接着又觉得自己有很多疑问要解决，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这时她已经走到了窗前，直直的看着小韩子风，脸上觉得有些发烫，目光从她的双眼微微移开，开口道：“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碧云宗。”小女孩清楚的吐出这句话。
　　“碧云宗？这座山叫碧云宗吗？”韩子风已经看出自己是在一座小山上的小屋里，疑问的瞄了一眼小女孩。
　　“不是，这座山是小青山。”她认真回答道。
　　“喔”眼神中还有些迷惑，又问道：“那我们不是在小青山吗？碧云宗是哪？”
　　小女孩眉头微微皱起，用手指捋了捋怀中小狗身上的的黑毛，似乎在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片刻道：“我们门派叫碧云宗，小青山我们碧云宗的，所以你现在是在碧云宗。”
　　“喔”低着头想了一会又道：“我想回家。”
　　小女孩怀中的小狗一点也不安静，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她用手敲了一下小狗的头，把它放到地上，重获自由的小狗又摇头摆尾缠在她的身边。
　　似乎这个问题有些难度，小女孩撅着小嘴鼓着小腮思考了一下，道：“是小叔把你带来的，要不等小叔回来让他送你回家吧！”
　　韩子风趴在窗口“嗯”了一声。
　　小女孩离开窗户边推开屋门进到屋子里，看着床上韩子风一脸忧愁的样子，道：“饿吗？要不你先起床吃点东西吧！”
　　一句话似乎点破了什么，韩子风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好饿，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起来吃东西，但是觉得非常非常想吃桌子上的饭，就没有拒绝小女孩的好意邀请，起床狼吞虎咽吃起了桌子上的东西。
　　小女孩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在旁边腼腆的笑了起来，开口道：“你睡了好久了，终于醒了。”
　　“好久了？”韩子风嘴中嚼着饭说道，忽然他想起那天的事情，那天他看见了一个黑色的魔鬼，有两只吓人的眼睛，不觉有些悚然，很快又平静下来，记得当天是下午，之后便什么事也记不得了，他忽然想起家中还有大伯在等着他回家吃饭，又想起今天还没去山那边的泉眼里提水，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回家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天黑前提完六桶水，不由自主的焦急起来。
　　“是啊，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听到这句话小韩子风心中不觉一颤，怯怯问道：“好几天了？”
　　“我想想啊”说着小女孩低头数起手指头，边开口道：“昨天一整天，前天一整天，你是大前天傍晚小叔带回来的，睡了快三天了。”说完之后小女孩抬起头来看着韩子风。
　　韩子风张大了嘴巴，口中嚼了一半的饭再也没法咽下去，放下手中的饭站起来，急切地说道：“我要回家。”
　　看着眼前这个小男孩满脸焦急的样子，小女孩也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韩子风似乎急的有些不耐烦了，竟自己朝屋子外面走了出去，屋外虽然阳光明媚，但是空气中尽是冷冷的风，乍一出去顿时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焦急走出房间，但是刚从房间里出去看着陌生的大山立刻觉得不知所措，不知该往哪里走。
　　小女孩看着小韩子风的背影微微泛愣，随后也跟在他身后从屋子里出来，开口安慰道：“小叔估计过会就会过来，到时候让他带你出去。”看着站在门口紧紧皱着眉头的韩子风，又补充道：“这里四面被高山环绕，只有小叔带着你从天上飞才能出去。”
　　韩子风听到她说在天上飞，心口微微一紧，想起来那天下午看见两个会飞的人在打架，身子微微一颤，本来还以为是仙人，那个紫衣人还好，最后那个黑衣人浑身黑气，恐怖的模样简直是魔鬼，不会自己是被那个黑衣人带来的吧，身子忽然觉得有些发冷。
　　看着韩子风的样子，小女孩小脸有点委屈地道：“你还是在这里等会吧，不然小叔来了找不到你。”似乎是以为他要急着下山。
　　小子风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并没有丝毫的恶意，似乎还蛮有好感，小声问了句：“你小叔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还是紫色的衣服。”
　　小女孩瞪大眼睛看着他觉得奇怪，似乎不解明明就两个人问话干嘛这么小声，道：“黑色衣服多么难看，小叔穿的当然是紫色衣服了。”
　　韩子风心中长长嘘了一口气，还好是被紫衣人带回来的，不过那天下午两个人的对话他还清楚的记得，又问了一句：“你的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小叔那天没有死？”
　　“说什么呢！小叔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厉声反驳韩子风刚刚说出口的这句话，语气中带有点不满，不过仔细一想又道：“不过那天他回来的时候似乎伤的很重。”
　　“对了，我叫林语娇，你叫什么名字？”这段时间小狗一只缠在她的腿边，不过她的注意力却在韩子风身上，并没有丝毫理会这只小狗。
　　“我叫韩子风。”
　　“韩子风”林语娇口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韩子风也更放开了一些，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问道：“对了，你小叔是仙人吗，怎么能在天上飞？”
　　“仙人？当然不是，我们只是修炼法术的人而已。”林语娇解释道。
　　“人也能在天上飞？”韩子风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口惊讶的合不上。
　　“当然了，等我修炼几年我也能御剑在天上飞。”林语娇自豪的说道。
　　韩子风满脸羡慕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语娇看着他灿烂的笑了起来，两个小酒窝挂在脸上非常漂亮，道：“想不想留在我们碧云宗修炼，到时候和我们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
　　韩子风渴望的双眼一瞬间变得非常兴奋，感觉像是做梦一般，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小叔说了你资质很不错，掌门已经同意把你留在山上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了。”
　　韩子风一扫要急切回家的焦急心情，变得激动起来，遥想几个月前开始每天都到山上提水，要连续拼尽浑身的力气提一年的水才能有机会学武功当大侠，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有一个比当大侠更好的事砸到自己头上。他立刻扫走了大脑中回家提水的念头，整个心系在了这里。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兴奋而又略微埋怨地道。
　　“哼，你一心嚷着回家，我哪有机会告诉你啊！”看着他云开雾散，心中也放松了，露出小生气的脸蛋道。
　　韩子风尴尬笑了笑，用一种缓和带有讨好的语气道：“师姐，我什么时候开学习武功啊。”
　　“我们学的那可不叫武功，记得我们是修道之人修的是法术，也可以叫作道术。”
　　“修道之人？什么是修道之人啊。”韩子风疑惑问道。
　　“修道之人就是…”林语娇眉头皱了起来，想了一会道：“修道之人应该就是指修炼的人，像你学了法术然后修炼就叫修道之人了。”
　　“喔”韩子风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对于修道心中有些迫不及待，又问道：“师姐我什么时候开始学法术啊！”
　　“我也不知道，这要看门派什么时候给你安排个师父教你了。”
　　“还没有师父啊！会不会一年也不给我安排个师父。”韩子风撅了一下小嘴道。
　　韩子风八岁，站在对面的林语娇十岁，韩子风比她矮了近一头，林语娇用手指敲了下他的头，摆出一副大人教训小孩子的样子，道：“想的美吧，你以为把你留在这里是天天养着你吃饭的啊！”
　　韩子风摸了摸脑袋憨憨笑了起来。
　　林语娇理解他的心态，自己当年也是这样子非常想一下子学会各种法术，可是后来才知道学习法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把紫元真诀练习到第五层才可以学习各种法术，可是自己资质非常好修炼了三年还没有达到这个层次，所以觉得有些无聊起来。本来这几天也是要天天打坐练习门派中的紫元真诀的，多亏小叔把她从师父身边要来照看眼前这个小师弟，难得解放出来。
　　“其实修炼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并不是你一开始就可以学习法术，要把门派中练习真气的功法练好才能学习法术。”林语娇开始对这个一点也不懂修炼的师弟解释道。
　　“真气功法？”
　　“真气是修炼法术的基础，拿小叔他们御剑在天上飞的法术来说吧，他们学习在天上飞是由法术的秘诀催动体内的真气实现的，你若没有真气即使有再厉害的法术也没用，当然你要是真气不足也根本没办法让自己飞起来，所以在你学习各种法术之前要修炼很久很久的真气才行。”林语娇认真给他解释道。
　　韩子风在旁边仔细听着。
　　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碧云宗修炼真气的功法是紫元真诀，紫元真诀一共有五层，当你修到第五层的时候就可以学习一些简单的法术了，不过每一层修炼都非常艰难，要每天都要打坐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在自身周转培元成自身的真元，这些真元也就是所说的真气。不过每个人的资质不同，每次周转吸收天地间灵气入体内的量也会不同，培元成真元的量也自然会不同，所以资质好的人吸收灵气周转一次化成的真元的量比一些资质差的人修炼一百遍一千遍还要多。据说紫元真诀的第五层资质好的人也要修炼四五年才能达到，资质差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到达第五层学习别的法术。”
　　“那我要学法术，那不是很难很难了。”韩子风咬了咬在冷风中发干的嘴唇，开口道。
　　“其实也不是，听小叔说你的资质非常好，你可知道门中都是些资质不错的人，小叔还能这样夸你说明你四五年就能达到紫元真诀五层，如果你要是再勤奋些说不定不用四年就能达到五层。”林语娇瞪着大眼睛细心为他讲道。